血符門(66)_諸葛青雲

六六

　　他的一張俊臉，業已被藥力燒得大紅，口中也發出連自己都不知所云的「喃喃」囈語！

　　林素心知道倘若自己就此走去，等與「血河王母」令狐婆婆應酬完畢回來，韓玨早已為欲火焦心地，精盡髓幹而死！

　　因而，她無可奈何，只得取出一粒白色藥丸，塞進韓玨口內，然後才找到機關，升起蒲團，出外會客。

　　這粒白色丹丸，是強力媚藥解藥，韓玨服食之後漸漸恢復神智。

　　此時，自從林素心走後，蒲團仍復原位，蒲團上仍坐著一位身段窈窕的俏佳人，只是不會面對韓玨而已。

　　韓玨神智初複，哪裡記得已有若干變化，對那蒲團上的窈窕佳人，抱拳叫道：「林門主……」

　　「林門主」三字才出，那位窈窕佳人，便自冷笑一聲說道：「韓大哥，你數千里遠來『血符門』為的就是林門主麼？」

　　這一聲「韓大哥」，把韓玨聽得委實驚魂欲絕？

　　因為蒲團上的窈窕佳人口中，業已不是林素心的嬌腔娟調，竟換了郁芳年的清脆語音！

　　韓玨失聲叫道：「七妹，是……是你……」

　　郁芳年這才轉過身來，向韓玨投過兩道滿含嗔意的眼光，噘著嘴兒答道：「不錯，是我，但我看見大哥那樣笨法，又幾乎氣得不想理你！」

　　韓玨愕然問道：「七妹，你……你說我笨？……」

　　郁芳年道：「當然笨，而且笨極，要不然你卻搶著服下那粒混帳藥丸，上人惡當則甚？」

　　韓玨苦笑說道：「我哪裡知道那是混帳藥丸，是以為是粒毒藥……」

　　郁芳年白他一眼，接口說道：「毒藥也不該吃呀！我來問你，你迢迢千里，為著誰來？」

　　韓玨應聲答道：「七妹還用問麼？我自然是為你而來，我聽說你中了軟骨奇毒……」

　　郁芳年冷笑一聲，接口說道：「好，我問你，你所服那粒藥丸，倘若真是毒藥，必然中毒死去，對我而言，除了添我傷心，使我腸斷之外，根本毫無益處，你……你還是為我而來……的麼……」郁芳年說到後來，似已氣得語不成聲，盈盈欲泣！

　　韓玨被數說得紅著一張俊臉，窘然不知所答！

　　過了一會，他才設法岔開話頭，向郁芳年問道：「七妹，這地下密室既是血符門主林素心所居，你……怎能……」

　　郁芳年見他委實窘得可憐，遂也不忍再加捉弄，噗哧一笑答道：「林素心上了我的當了，她以為我當真中了什麼軟骨奇毒，遂防範比較松，只把我軟禁在隔室之內！」

　　韓玨大喜說道：「七妹，未中毒麼？……」

　　郁芳年披嘴笑道：「我才不會像你那麼粗心，只是明知故犯地假裝中毒，騙騙他們而已！」

　　韓玨眉頭一皺，目注郁芳年道：「那麼洛陽之訊呢？難道也是七妹故意命人所傳？」

　　郁芳年點了點頭，嬌笑說道：「不錯，我故意試試你的，試試你在小別三年之後，是否還對你的七師妹關心愛護？」

　　韓玨笑道：「七妹試出來了，我一獲你陷身『血符門』之訊，立即借了令狐雷兄的寶馬，旦夕飛馳，拼命趕到！」

　　郁芳年點頭笑道：「你來了我非常高興，但看見你去吞那混帳藥丸之際，卻又非常傷心！」

　　韓玨想起一事，揚眉問道：「七妹，你怎麼知道我在『洛陽』？」

　　郁芳年向韓玨白了一眼，噘著嘴兒說道：「大哥你知不知道我在渡過黃河以後，又重回『風陵渡』麼？」

　　韓玨問道：「七妹重回『風陵渡』則甚？」

　　郁芳年嫣然笑道：「我當時並未覺察，但事後一想，你借我大豆、長鞭充作暗器、兵刃之舉，太也湊巧，仿佛深知我師門底細，故意幫助我隱瞞身份！」

　　韓玨「哦」了一聲，含笑說道：「莫非七妹由此起疑，漸漸推敲出我的來歷？」

　　郁芳年點頭笑道：「是呀，我想當代武林之中，哪裡會有這樣高明的駕車漢子，終於語出『王玉』者也，正是一個『玨』字！」

　　韓玨歎道：「七妹，你應該體諒我當時不敢與你相認之故，因為我怕……」

　　郁芳年不等他往下再說，便自接口笑道：「我知道大哥是怕你師傅『通神羽士』李真人的好勝心太強，當時若知我真實身份會逼著你和我搏鬥。」

　　韓玨想起前事，感慨殊深地歎著說道：「那時，我以為我對七妹的掩護，業已相當妥善毫無痕跡，誰料到仍然逃不過恩師的神目所矚？……」

　　語音略頓，雙目中淚光浮動地，悲聲叫道：「七妹，你定然想不到，我恩師李真人，就在那時……」

　　郁芳年接口說道：「我知道，因為我一想到『王玉』是你，立返『風陵渡』後，便自看見了李真人的墳墓！」

　　韓玨舉袖拭淚，郁芳年又道：「我見你恩師已死，算准你必回『洛陽』，遂一面請人向『洛陽』傳訊，一面趕來『烏蒙山青門峽』，否則往返千里，時間上又怎麼來得及呢？」

　　韓玨點頭說道：「我也覺得時間上有點不合情理，但因過份想念七妹安危，還也未加深切推敲！」

　　郁芳年道：「大哥，你恩師李真人有何遺言？」

　　如今，郁芳年是與韓玨並坐一處，香肩相偎，吹氣如蘭，薰得他心神微醉！

　　韓玨雖知這位七妹的一顆心，早就傾向自己，卻也不好意思直吐李長玄遺言要自己「娶她為妻」之語，只好變個法兒委婉答道：「我恩師李真人，于撒手塵寰之際，消除雜念，大朗道心，叫我莫再與你爭勝，兩人攜手同心，好好衛道降魔，在武林中闖番事業！」

　　這番話兒，確實回答得相當委婉，具有深度技巧！

　　但郁芳年卻把秀眉一挑，搖頭說道：「大哥你真打如意算盤，你恩師雖有遺言，泯除爭勝之心，但我的恩師，費盡心血，成就我速成絕藝的目的，卻是要和你一搏勝負！」

　　韓玨知道郁芳年身受恩師太重，不是三言兩語，所能說服，只好苦笑叫道：「七妹，我們再糊塗，也不能在這虎穴龍潭之中，來個互相爭鬥吧？這些事兒，是否應該留到日後再……」

　　郁芳年忍俊不禁地，失笑說道：「當然，當然日後再說，我們應該趁著林素心被令狐婆婆絆住，趕緊脫身，她若回來，便多困難，這位『血符門主』名不虛傳，相當厲害的呢！」

　　韓玨問道：「七妹和林素心交過手了？」

　　郁芳年點頭答道：「我此來之意，本在刺探對方虛實，自然要伸量伸量這威震天下的紅粉魔頭！」

　　韓玨道：「伸量結果如何？七妹是勝是負？」

　　郁芳年笑道：「我因佯作已中『軟骨奇毒』，只能點到為上，但小小接觸之下，業已試出這位『血符門主』，太以難鬥，至少在湛深火候方面，不是我們所能企及！」

　　韓玨悚然說道：「這樣講來，『北邙』一戰，相當艱巨……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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