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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四


  郁芳年道:「我覺得令狐兄此去,應該辦四件事,不是三件事,你似乎忘了一件事兒?」

  令狐雷揚眉問道:「我忘了一件事兒?郁姑娘所指的,是件甚麼事呢?」

  郁芳年嬌笑說道:「令狐兄應該去趟『崆峒山王母峰』,看看你祖母『血河王母』令狐婆婆!」

  令狐雷臉上一紅,搖頭說道:「我不敢去,因為我曾經偷了她老人家的『朱靈草』,和『血神經』,我祖母必然大發雷霆,予以重責……」

  話音至此略頓,目中神光一朗,繼續說道:「但我若真能在這三年之內,使『血公子』令狐雷名字,掩瑕揚瑜,譽滿武林,或許我會走趟『崆峒山王母峰』,去向我祖母負荊請罪!」

  郁芳年點頭笑道:「大丈夫固當如此,令狐兄的這種想法,完全對了,封好洞府,我們走吧?」

  令狐雷瞠目說道:「我們?」

  郁芳年笑道:「令狐兄既要為我師傅師姊復仇,又要幫我們重建『江家莊』,重振『中州劍派』,難道不和我一齊走麼?」

  令狐雷向郁芳年看了兩眼,歉然一笑,搖頭說道:「抱歉,郁姑娘,你先請吧,我還略有別事,不便與你同行,好在我們目標相同,在血雨腥風的江湖,定有重逢之日!」

  對方既然這樣說法,郁芳年便微微一笑,向令狐雷抱拳為別。

  出了「天寒洞」郁芳年的芳心之內,不禁百緒雜起!

  其中當然有悲,悲的是江上青居然紅顏夭壽,玉殞香消,看不見自己與韓玨等替她報仇雪恨,掃蕩「血符門」重振「中州劍派」之事!

  悲中又複有喜,喜的是江上青現已死去,則自己與韓玨之間,只要能設法解決「第二師門」的爭名嫌隙,便可結為武林劍侶,一了夙願……

  觸緒至此,一眼瞥見幾隻兀鷹,正在陰風澗中,啄食「黑袍令主」尉遲玄等「血符」凶人屍體!

  郁芳年念頭一轉,心忖自己本來是準備先奔「崆峒」,追尋令狐雷的下落,救援江上青,如今此行業已打消,是否直接奔往「烏蒙山青門峽」,去向「血符」群凶算帳?

  倏然,一條英俊人影,又閃進郁芳年的心扉,那正是「銀衫摩勒」韓玨!

  韓玨呢?韓玨在「通神羽士」李長玄門下,藝成了沒有?下山了沒有?如今,他是否也在海角天涯地,找令狐雷?找江上青?找「血符門」總壇所在?……

  郁芳年胡思亂想,信步行至,業已到了「陰風澗」上。

  一聲「佛號」!突響崖頭,使得郁芳年把心中雜念一消,向左前方一座小山崖上,抬頭看去。

  崖心黃衣微晃,飄然縱落了一個手托大巨銅缽的黃衣中年僧人。

  缽重,足逾百斤,但這黃衣僧人于落地時,仍如墜絮飄塵,點塵不驚,足見具有上乘武學!

  郁芳年不知對方身份,以及來意如何?遂微軒眉,含笑說道:「大師好俊輕功,這是『萬釣一羽』的上乘身法!」

  黃衣僧人見郁芳年能一口叫出自己的身法名稱,不禁微愕,單掌當胸,一打問訊,又念了聲佛號說道:「施主貴姓?」

  郁芳年答道:「在下方霞,黃大師你……」

  一語未畢,黃衣僧人突然目閃凶芒,縱聲「哈哈」大笑!

  郁芳年被他笑得莫明其妙起來,詫然問道:「大師為何發笑?」

  黃衣僧人答道:「藥醫不死病,佛度有緣人,方施主果然與貧僧緣法不淺!」

  郁芳年向這黃衫僧人看了一眼,微揚秀眉,詫然問道:「聽大師這樣說法,莫非竟是特地找我?」

  黃衣僧人笑道:「方施主果然是具有大智慧之人,你知不知貧僧手中所托銅缽,有何用處?」

  郁芳年應聲說道:「沿門托缽,無非是化齋化飯化金銀?」

  黃衣僧人搖頭笑道:「芳施主這次可猜得不對!」

  郁芳年向他手中,那只巨大銅缽,看了一眼,淡淡問道:「大師這銅缽之中,想化何物?」

  黃衣僧人念了聲「阿彌陀佛」佛號,神色鄭重地,緩緩答道:「骨灰,貧僧這銅缽之中,是打算化一位『大膽英雄』的骨灰!」

  郁芳年失笑說道:「這『大膽英雄』四字,未免太籠統了?哪個英雅不大膽,由來大膽是英雄……」

  黃衣僧人接口笑道:「貧僧所指的,不是普通的『大膽英雄』,是一位特別大膽的『大膽英雄』!」

  郁芳年頗為好奇地問道:「這位特別大膽的『大膽英雄』何在?」

  黃衣僧人又念了聲佛號答道:「花開見佛,就在眼前,方施主請念貧僧托缽辛勞,莫惜一具臭皮囊,結上這段緣法好麼?」

  郁芳年見問來問去,竟問到自己頭上,不禁又好氣,又好笑地,目注那黃衣僧人說道:「大師說要向我化緣,可認得我麼?」

  黃衣僧人搖頭說道:「貧僧與施主未曾見過,但方施主大概認識黃隆、郭少威等二人?」

  郁芳年恍然大悟,揚眉問道:「大師莫非來自『中條山黃蜂谷』麼?」

  黃衣僧人點頭說道:「方施主敢殺黃隆、郭少威等兩名『血符門』重要人物,業已足稱『大膽』,再敢把頭顱掛向『中條山黃蜂谷』口,並留下姓名,貧僧稱你為『特別大膽的大膽英雄』這名稱還會錯麼?」

  郁芳年聞言,知道這黃衣僧人,就是「血頭陀」了明,一面深懷戒意,功力暗聚,氣貫周身,一面狂笑說道:「方某不才,久欽『黃蜂谷主』,『血頭陀』了明大師的蓋代威名,今日居然幸會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黃僧人便念了聲佛號,怪笑說道:「方施主,你弄錯了,貧僧不是『黃蜂谷主』!」

  郁芳年聞言一愕,黃衣僧人中寒芒電閃,繼續說道:「方施主縱然身負絕學,姓名卻未見經傳,以黃蜂谷主身份,怎會為了找你輕出『中條』?」

  郁芳年道:「大師法號怎樣稱謂?你又是甚麼身份?」

  黃衣僧人答道:「貧僧空空,『黃蜂谷主』座下弟子『三羅漢』中,排行第二!」

  郁芳年道:「『黃蜂谷主』既不屑於找我,卻怎知我又屑于和他門下弟子,打甚交道?」

  空空僧獰笑說道:「不打交道也不行,貧僧命托缽而來,方施主若是不結這段善緣,豈不叫貧僧空著銅缽回去?」

  郁芳年笑道:「大師想把我銼骨成灰裝滿你的銅缽,到也不難,可惜有人不肯?」

  空空僧目閃厲芒道:「是誰不肯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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