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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三七


  一場慘劇即將呈現,只不知誰是留在台上的勝利英雄?誰是被抬下台去的失敗腳色?

  假如葛嘯群的真氣內力先竭,則他可能變成一張仆倒較技台上的乾癟人皮,周身精血,都被毛白羽吸得乾乾淨淨。

  假如毛白羽的真氣內力先竭,則他體內難禁對方的「太玄真氣」猛攻,可能全身爆裂,飛散一台血肉。

  時光一寸寸地飛逝,危機一分分地加深,台上一位少俠客和一位老魔頭的額角之間,均自沁出汗漬。

  時屬九九重陽,地屬勾漏幽谷,論氣候是秋風多厲,暑熱已消。

  但葛嘯群與毛白羽卻不能不出汗,因為他們是在互做生死之爭,太以費力。

  台上人必心中明白,台下人也心中明白。

  他們兩人,互有長短。

  葛嘯群的長處是奇遇太多,天賦太好。

  毛白羽的長處是修為較久,火候較深。

  看起來之間的所謂「長短」,只不過毫釐之差。

  換句話說,任何一方,在獲得勝利之上,保全性命之時,也必元氣大傷,精力將竭。

  由於情勢如此,主台及客台之上,均有人暗蹙雙眉,心中關切。

  主台上蹙眉擔憂的是「無常鬼手」蔡長生,因為「吸血幽靈」毛白羽,是他師弟。

  客台上神色凝重的,自然是葛嘯群的師父葛文欽、師母石珠娘和「冰心天女」花如夢、「毒龍公主」姬玉花等兩位愛妻,以及蓋方朔、諸軼凡、石玲等一干有關友好。

  「大漠金鵰」與「竹劍先生」呢?怎麼未加提及,難道他們就不加關注?

  軒轅亮是葛嘯群的義父,西門遠也是葛嘯群的師門長者,並曾傳絕藝,嫌具半個恩師身分,照說更應擔心,更應關切,但他們或許是對於大風大浪經得太多,見得太廣,以致鎮定功夫,異於常人,仍自滿面安詳笑容,眉宇間,未現憂色。

  旁人如此,本人如何?

  葛嘯群和毛白羽的心中感覺,差不多完全相同,他們都知道非經萬般艱苦,拼到最後關頭,始能分出勝負。

  但他們也均有自信,認為於艱苦中獲得了勝利的一方,必是自己。

  約莫又過了半盞茶時分,謎底便告揭曉。

  但謎底揭曉得並未出於局外人意外,卻出於當事人的意外。

  因為結果雖是一勝一負,負死勝生,但獲勝的一方,卻並未到達意料中的精疲力竭地步。

  原來葛嘯群正自聚精會神,施展「太玄真氣」,向「吸血幽靈」毛白羽不斷猛加壓力之際,突有一縷寒風,從背後拂來,在「脊心穴」部位,透骨而入。

  假如這是暗算,葛嘯群要穴遭襲,必然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,真氣渙散,被毛白羽的「吸血陰功」吸成了一張乾癟人皮。

  但因這縷寒風,不是暗算,竟是助益,從「脊心穴」上,透骨入體之後,不僅未使葛嘯群打甚寒顫,反而使他周身一窒,通陣皆舒,精神一振。

  葛嘯群通體皆舒,精神一振,所運「太玄真氣」,自然隨之加強了幾掌勁力。

  雙方全神相搏,勢均力敵以下,縱然一方僅有片羽之加,也會使另一方感覺多負千鈞之重。

  如今,葛嘯群的「太玄真氣」陡加幾成勁力,「吸血幽靈」毛白羽卻如何能支?

  不支便敗,一敗便死。

  「噗」一聲,滿台飛血肉,地獄添幽靈,莽莽江湖之中,則少了一名兇神惡煞。

  葛嘯群勝了,但勝得一身冷汗,勝得莫名其妙!

  他不知道從背後透體而入的無形助力,從何而來?這是化氣傳神的登峰造極之玄功,群俠之中,具有此等能力之人,只有義父「大漠金鵰」軒轅亮及「竹劍先生」西門遠前輩。

  但義父與西門前輩,坐在客台,離此太遠,根本無法為助。

  較技台附近,除了「五刀派」中的兩名值設弟子以外,又無別人。

  既非人助,難道是天助?神助?也不對,「天」與「神」,最多具有抽象式的威靈,決不會如此實際。

  葛嘯群在惶惑,在慚愧,但事實上卻不容他多作思索。

  因為打虎親兄弟,上陣父子兵,「吸血幽靈」毛白羽既死,他師兄「無常鬼手」蔡長生,業已登台搦戰。

  蔡長生此來之意,固然是要為毛白羽復仇,但也是想暗佔便宜,乘著葛嘯群元氣新傷,疲勞未復之際,猛下毒手,定可省卻不少氣力。

  葛嘯群見蔡長生飄身登台,忙自微定心神,一抱雙拳,退後半步,含笑問道:「蔡朋友打算怎樣賜教?」

  蔡長生因以逸待勞,自覺已操勝券,道答道:「隨你。」

  葛嘯群正待開口,耳邊忽然聽得有人用「蟻語傳音」功力,低聲說道:「他既隨你,你就和他比比玄功。」

  葛嘯群的性情異常高傲,換了平時,未必會對這耳邊密語一定遵從,但如今他卻毫不違抗。

  因為,葛嘯群認定這如今向自己耳邊密語之人,也就是適才給自己無形助力之人,對方不僅美意殷拳,自己更已受深恩,怎好意思對他所囑密語,不加尊重?

  故而耳邊密語才停,葛嘯群業已目注「無常鬼手」蔡長生,應聲答道:「蔡朋友,我們且在玄功方面,較量一陣如何?」

  蔡長生目睹葛嘯群在兵刃上及拳掌招術上,均顯露了相當凌厲威力,故而聽得他要比較玄功,便正中下懷,點頭獰笑說道:「好,比較玄功就比較玄功,我們採取什麼比較方式?」

  葛嘯群未加思忖,立即揚眉說道:「原則既已由我決定,細則應該由你決定,反正不論蔡朋友如何劃道,葛嘯群必盡所能,奉陪一較。」

  「無常鬼手」蔡長生聞言,兩道陰森森的目光,電掃四周。

  四周空空曠曠,除了主台客台之外,便只有這座較技高台。

  還有一件東西,就是放在較技台前,那尊捧腹呵呵的彌勒佛像。

  因為只有這一件東西,蔡長生遂手指彌勒佛像,向葛嘯群獰笑說道:「我們就在這尊佛像之上,一分強弱如何?」

  葛嘯群點頭答道:「蔡朋友儘管施為,葛嘯群自當學步。」

  蔡長生獰笑一聲,走到彌勒佛像左側的七尺以外,向葛嘯群叫道:「我們一人在左,一人在右,各向彌勒佛像遙施玄功,看看誰火候精純,威力凌厲?」

  葛嘯群雖覺這樣做,非把那尊彌勒佛像毀掉不可,卻也只好點頭應允,靜看蔡長生怎樣施展?

  就在蔡長生準備出手之際,「百蠻老祖」厲無倫忽然「噫」了一聲,面現驚容,離座起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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