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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一


  一面發話,一面身形閃處,已自電縱而出。

  蓋方朔見葛嘯群如此情急,不禁搖頭一笑,也立即展開上乘輕功,追蹤而去。

  兩人宛如風馳電掣般趕到峰腰,除了石本青松,蒼藤怪石以外,哪裏有什麼綠衣人影?

  葛嘯群一番惆悵,但也無可奈何,只好與蓋方朔兩人,尋一市鎮,購買衣履,換卻了身上破爛不堪的襤褸裝束。

  葛嘯群、蓋方朔按照原來計劃廬山遊罷,應去福建沿海一帶,葛嘯群因已與姬玉花失散,遂有些意興闌珊,向蓋方朔皺眉說道:「蓋大哥,花妹已失蹤跡,我們似無須再照先前所定途程行走,不妨來個直撲『勾漏』……」

  蓋方朔搖手笑道:「我不贊成這種變更原計之舉。」

  葛嘯群問道:「蓋大俠既不贊成,總有理由?」

  蓋方朔笑道:「我這理由,極為簡單,就是假定姬公主離開廬山以後,多半仍照原定路徑,前去廣西,我們若不變更走法,或可與她早點相遇。」

  葛嘯群雖然深信姬玉花不會有甚奇滅大厄,必可逢凶化吉,遇難呈祥,但夫妻情深,哪有不加繫念之理?故而聞言之下,立即點頭笑道:「蓋大哥說得對,我們仍按原計,一遊福建沿海便了。」

  兩人計議一定,便自雙雙由贛赴閩。

  江西與福建之間,是以武夷山為分界嶺,也就是行旅必經之地。

  葛嘯群等尚未進入武夷山脈,在一家山店飲酒打尖之時,便遇怪事。

  他們才一入店,店主人便送上十斤上好佳釀及「紅糟鹿尾」、「清蒸溪魚」、「酥炸山斑」、「富貴全雞」等四色酒菜。

  蓋方朔一見之下,不禁臉色大變,有點坐立不安。

  葛嘯群見狀詫然笑道:「蓋大哥,你怎麼了?莫非一路間感受風寒,有甚不適?」

  蓋方朔雙眉深蹙,臉上一紅,不答葛嘯群,卻向那滿面啟笑正在擺設杯盤的店主問道:「店家,你廚上的掌勺師傅,是何時聘請?」

  葛嘯群才恍然頓悟地,「哦」了一聲,狂笑叫道:「蓋大哥,我明白了,原來你是一朝被蛇咬,十年怕井繩,以為又有什麼絕代名廚。」

  店主人連連搖頭,接口笑道:「兩位尊客,莫要過獎,我這山村小店,哪裏請得起什麼名廚。在灶上掌勺的,只是小人的婆娘。」

  蓋方朔聞言,尚自目光亂轉。葛嘯群卻微笑說道:「蓋大哥不要亂疑心了,我蝟大哥與你小怨已消,哪裏還會再像秦嶺那般大弄狡獪?」

  蓋方朔苦笑說道:「葛老弟,你莫要笑我,要知被那『十香芋泥』燙得滿頭滿臉的滋味,著實不好受呢!」

  說到此處,指著桌上酒菜,向店主人問道:「店家,這幾色酒菜,決非現成,尤其是那隻『富貴全雞』,更非在三個時辰之前,加以準備不可。」

  店主人聽到此處,微笑說道:「老客人真是內行,這種『富貴雞』若不用上好美酒,調以黃泥包裹,燒上三個時辰,決不好吃。」

  蓋方朔目注店主人沉聲問道:「店家,你要說實話,你預先準備這種上好酒菜,準能賣得掉麼?」

  「老客人問得有理,這些酒菜,是你們那位好朋友,昨日過此,賞了十兩紋銀,命我婆娘,特別為兩位準備。」

  葛嘯群大為驚奇,揚眉問道:「我們有甚好朋友於昨日過此?他是老?是少?是男?是女?」

  店主人含笑答道:「是位身穿綠色儒衫的文俊書生。」

  這句話兒,聽得葛嘯群心神一亂。

  但葛嘯群心神一亂,蓋方朔卻心神一定,自行舉杯飲酒,並夾了一大「富貴雞」皮,入口大嚼,狂笑說道:「請客之人既是綠衣書生,則老偷兒可以放心大嚼,不會再怕什麼『十香芋泥』的了。」

  葛嘯群劍眉雙蹙,向那店主人問道:「那位身穿儒衫的文俊書生,是怎樣說法?他知道我和我這大哥的姓名來歷?」

  店主人賠笑說道:「那位相公自稱與尊客交情極深,他說你是太湖葛家堡的葛少堡主。」

  葛嘯群向蓋方朔看了一眼,又復問道:「他有沒有說出他自己的姓名?」

  店主人搖頭笑道:「沒有,但那位相公說尊客和他交情太好,決不會想不起他的身分。」

  說到此處,見葛嘯群陷入沉思,忽又想起一事,繼續笑道:「小人幾乎忘了,那位相公說他有一封書信,放在二十來里以外的一家酒店之中,留交葛少堡主。」

  葛嘯群聽說有信,遂向蓋方朔苦笑叫道:「蓋大哥,我們趕到二十來里的那家酒店之中,再復吃喝如何?」

  蓋方朔知道葛嘯群勾動相思,食難下嚥,遂點頭笑道:「好,但這酒兒太美,我要帶走,那隻『富貴雞』也要包起,才可以解得一路之間的口中寂寞。」

  店主人聞言,遂立即遵辦,讓蓋方朔把雞、酒帶走。

  葛嘯群一面展開身法,足下飛馳,一面苦笑說道:「蓋大哥,你說妙是不妙?巧是不巧?我們還要到處尋找什麼神秘綠衣書生?誰知對方竟早已暗中和我們走在一起。」

  蓋方朔怪笑說道:「我們如今不必胡亂猜測,反正看了那封信兒以後,便可知道對方身分,及來龍去脈的了。」

  葛嘯群心急如焚,腳下加勁,竟若雲飄電掣一般,轉眼間便趕到了二十餘里外的那家酒店。果然,二人才入店門,便見桌上復預先陳設了不少豐富酒菜。

  酒店主人向葛嘯群略一端詳,便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,笑嘻嘻地雙手遞過。

  葛嘯群接在手中,拆開一看,卻見信上並無其他言語,只以遒勁行書,寫了一首七絕小詩,字跡既龍蛇飛舞,詩意也頗為纏綿,寫的是:「且把武夷作泰山,泰山一別淚潸潸。

  仙人峰上凝眸立,記否昔年解佩環?」

  葛嘯群看完這首七絕,才知道那位綠衣書生,多半便是自己魂夢相思的「冰心天女」花如夢。

  蓋方朔說道:「葛老弟,你怎麼執柬沉吟?信上寫了些什麼刻骨相思,纏綿情話?」

  葛嘯群苦笑說道:「反正小弟這樁荒唐之事,蓋大哥已然知曉,不必再復隱瞞,大哥且請看看書信便了。」

  蓋方朔接過書信,把信上那道:「且把武夷作泰山,泰山一別淚潸潸,仙人峰上凝眸立,記否當年解佩環?」詩兒,唸了一遍,縱聲狂笑說道:「恭喜葛老弟,你這次總算是找著你為她相思欲絕的『冰心天女』花如夢了。」

  葛嘯群皺眉說道:「在蓋大哥面前,小弟無法否認這『相思欲絕』四字,但蓋大哥也應該知道泰山之事,對方是為了救找一命,委屈從權,故而小弟對她的十成感情之中,相思只佔四成,其他是三成感恩,三成負責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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