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武林三月 | 上頁 下頁
一〇


  上官悲也在飲幹了那杯酒兒之後,自動笑道:「在武功造詣方面,我在極偶然的機會下,看過這位太上谷主的一次無心表演!」

  東方曙笑道:「無心表演最好,其中才未含機詐,可以從而揣測他的真正造詣!」

  上官悲想了一想道:「好像是月餘以前的事了,流雲谷中,突然有人行刺這位太上谷主,趁他正一手摟著一個美貌少女,正調笑飲酒之際,從他背後出劍,一刺穿心……」

  東方曙因楚飛香既在流雲谷口,會見這位太上谷主歸來,遂有點自作聰明地,含笑說道:「不是因某種原因,洩露機密,便是這位太上谷主,神智並未全為酒色所惑,耳力仍然極聰,才被他這背後一劍的穿心大劫,施展甚麼特殊身法?或是甚麼高層的十三太保護身橫練等罕見功力,避了過去,……」

  上官悲嬌笑接道:「東方大俠請注意,我不是說那太上谷主閃身避劍,也不是說他凝功辟刃,而是說他被背後刺客一劍穿心!」

  東方曙聽得先是一怔,旋知其中必然另有文章,遂欲言又止地,目注上官悲,擎杯含笑不語。

  上官悲繼續笑道:「所謂一劍穿心,就是那刺客奮力一刺之下,劍尖由後背透肉,從左胸心窩部位,穿了出來。

  「那太上谷主,低頭一看,伸手先把前胸所透出的劍尖,脆響折斷,然後才緩緩回過頭去,向身後刺客,神情自若的,微微一笑!」

  楚飛香「呀」了一聲,蹙眉驚道:「這倒真是罕聞罕見之事,人身器官,以心臟最易致命。

  「這位太上谷主,驀然遇刺,一劍透背穿胸,所穿透的,又恰是左胸心臟部位,竟仍安然無事,表現得那等從容,他……他難道是個『無心人』麼?」

  上官悲頰上,雙現梨渦,嫣然笑道:「正因他似乎無心?我剛才遂說是在極偶然的機會下,看過這位太上谷主的一次『無心表演』……」

  東方曙濃眉雙軒,舉杯笑道:「上官姑娘似乎還語有未盡?那位太上谷主,絕非胸襟仁恕之人,是不是他在折劍回頭以後,又複表現了甚麼罕見殺人手段?」

  上官悲頷首道:「正是,前半截劍尖,既被太上谷主在胸前折斷,後半段劍身,遂被那刺客,從背後拔出,並似自知無幸的,立向頸間橫去!」

  這回連滕子丹都聽出端倪,一面為楚飛香、東方曙、上官悲等人斟酒,一面笑道:「辦不到吧?聽來那位大上谷主,定是絕代梟雄,他怎肯讓一個在背後向他出劍行刺之人,如此輕易解脫?……」

  上官悲道:「滕老四猜得不錯,那太上谷主喝了聲:『我不許你如此死法!』右手屈指一彈。

  「對方尚未及頸的半柄斷劍,被震得脫手墜地,左掌跟著凝聚功力,隔空一劈,立時又有奇景出現,讓我開了眼界!」

  楚飛香到了此時,也似有意結交上官悲,向她舉杯笑道:「上官姑娘說得累了,我敬你一杯酒兒,潤潤喉吧!」

  上官悲並未伸手取杯,搖頭嬌笑說道:「話不多了,索性等我說完,再陪楚姑娘喝,在太上谷主左掌一劈之下,那刺客左半身呈現黑色,右半身呈現紅色,全身皮肉,並急邁膨脹起來,

  「等他約莫把身軀膨脹加倍之際,太上谷主張口一噴,把那刺客的腦門上,噴出了個月牙形的小洞!」

  楚飛香失聲道:「人已膨脹到了加倍程度,頭頂再開上一個小洞,豈不要血肉高噴?或是發生爆炸?」

  「爆炸雖未發生,但那刺客的全身血肉,都像放花炮一般,從腦門小洞,高噴丈許以上,轉瞬之間,只剩下一張人皮,被風太狂傳令張貼在流雲谷口的血影壁上。」

  她雖把所見經過講完,因見東方曙似在皺眉深思,遂含笑問道:「東方大俠,你在想些甚麼?關於此事,若有未盡明瞭之處,不妨儘管發問,我再搜索回憶,加以補充。」

  東方曙拱手笑道:「上官姑娘請回想一下,太上谷主發掌擊人暨張口噴人之際,是與那刺客相距多遠?」

  上官悲暗贊東方曙貌相粗豪,心思卻細,想了一想笑道:「相距不遠,三四尺的光景而已,那刺客拔劍以後,只來得及退了一步!」

  東方曙道:「還有一件事兒,那位太上谷主,既被一劍穿胸,總不會不流血吧?他在以指折劍之際,失血多是不多?」

  上官悲滿面佩服神色,向東方曙一挑拇指贊道:「東方大俠真夠高明細心,問到節骨眼上去了!

  「我當時目睹其事,便起過這等驚奇之念?為甚麼那位太上谷主慘被一劍穿心,只不過衣衫略為見紅,並未噴流出大量血漬!」

  楚飛香眼波微流,向上官悲看了一眼,含笑說道:「多謝上官姑娘對我和東方大俠,回答了這許多問題,使我們獲得不少珍貴資料!如今,我們該開始第二陣了,是門玄功?還是拳掌?」

  ▼第三章

  上官悲秀眉雙揚,應聲答道:「我想請楚姑娘在拳掌方面,略加指點,但在彼此尚未開始切磋之前,還有一項近乎失敬的狂妄請求……」

  「儘管說吧!由於上官姑娘适才相當大方的友善表現,大概不論你這請求,有多狂妄?我也不至於令你失望就是!」

  上官悲笑道:「聞得江湖人言,星環玉女乃武林絕色,但我今日所見,卻是位妒煞衛玠的翩翩美少年,未免有霧裡廬山之歎,可否……」

  她的話猶未了,楚飛香已向羅碧玉笑道:「羅婆婆,我暫借你的臥房一用……」

  語聲尾音,猶在店堂蕩漾,白衣人影,已消失在羅碧玉所起居的內室門口,留在東方曙與上官悲酒桌之間的,只是一片極幽雅的淡淡香氣!

  上官悲苦笑一聲,向東方曙舉杯叫道:「東方大俠,上官悲頗有自知之明,秋螢爝火,怎比皓月清光?

  「我此舉只在借詞瞻仰星環玉女的絕代仙容,決非不識進退,妄圖較技!因為,僅僅以楚姑娘所展露的這手『天香無法身影』而論,便已足使我連她一角衣衫,都沾不上了!」

  突然,春風再飄!

  楚飛香接口笑道:「上官姑娘,你不要誤信江湖傳言,楚飛香雖非醜婦,只具中姿,要當得起『絕代仙容』之評,大概當世武林中,只有一人,就是我那位至交好友,淳于冷月妹子!」

  原來,楚飛香好快手腳,就這轉瞬之間,業已恢復女妝,朱唇皓齒,明秀難描,雲發花容,窈窕絕世。

  她回到店堂酒桌之前,那份天人顏色,那種秋水風神,委實使東方曙看得目光發直,上官悲看得自慚形穢!

  上官悲盯住改妝以後的楚飛香,看了好大一會兒,「呀」了一聲問道:「楚姑娘,你……你不是在說客氣話吧?你是我所見過的,最好看的人了,淳于冷月怎麼可能會比你還要好看?」

  楚飛香失笑道:「她比我好看多了,不論在文才、武功、風神、貌相等任何一方面上,我替我那淳于妹子,提鞋都不夠格!」

  語音落後,向店堂空處,走了兩步,楚飛香對上官悲招手道:「來來來,我們試試身手吧,但是不必把時間拖得太長,彼此以百合為限,倘若到時勝負未分,便算以平手終局!」

  上官悲搖頭苦笑道:「不必了,我自知雞肋難當尊拳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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