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林七殺(117)_諸葛青雲

一一七

　　她這「銷魂火」中，有磷有膠，極具粘性，遇金燒金，遇石燒石，連用水澆沙掩，都不會令其熄滅！

　　本來，「銷魂火」是要打中目標，才會化為含毒烈火。

　　但如今由於燕赤雲發出時，先凝玄功，情況遂起變化。

　　燕赤雲算准冷玄冰是在兩丈以外發笑，遂使「銷魂火」彈出時雖是一粒紅丸，但飛出一丈六七尺後，便變成一團慘綠火光。

　　這種打法，對付功力極高，身法靈巧之人，似乎甚難傷敵？

　　但燕赤雲手中，一共扣了七粒「銷魂火」，她在第一粒上，本意就不在傷敵，只在好奇？

　　她要藉著那團由「銷魂火」所化的慘綠火光，看看冷玄冰究竟是閃？是接？

　　是用甚麼方法，才會使自己威力無儔的獨門暗器，變成石投大海？

　　看清了！

　　但卻使這位生性兇暴，向不服人的「火娘子」，看得膽戰心寒，魂飛魄散！

　　原來慘綠火光照耀之下，看見冷玄冰卓立原處，身形絲毫未動，只見緩緩伸出了一隻左手。

　　那團「銷魂火」本是打向冷玄冰腹部，突然略向左上斜飛，投入冷玄水的所伸左手之中。

　　往常，一遇阻礙，立即爆炸膨脹，由一團火光，變成一團火光，非把對方燒得形銷骨化，成為灰燼，絕對不會熄滅！

　　如今，一不爆炸，二不膨脹，竟于一入冷玄冰之手中之際，便告熄滅，又恢復一片黑暗！

　　行家一伸手，便知有沒有？

　　高下已判，應該作決定了。

　　所謂「決定」，有兩種截然相反的極端途徑，而其選擇，則在當事人的性格，屬於陰柔抑或剛暴？

　　陰柔之人，必然低聲認敗，徐圖他年雪恥，即所謂「留得五湖明月在，不愁無處下金鉤」！

　　剛暴之人，則會拼命，設法竭盡全力，不擇手段地，企圖僥倖成功，反敗為勝，即所謂「不見棺材不掉淚，不到黃河不死心」。

　　「火娘子」燕赤雲在這兩者之間，屬於後者。

　　她性如其號，是剛暴如火之人，她逞強欲向「玫瑰夫人」尋仇而來，不甘在「玫瑰夫人」的妹子手下，低頭認敗！

　　她先行悄悄取出自己最得意厲害的兵刃，兩柄「丙靈錘」！

　　言明互較暗器，卻悄悄取出兵刃，自然是不擇手段！

　　然後，掌中六粒「銷魂火」掃數以「滿天花雨」手法發出，人則手執「丙靈錘」隨後撲去！

　　這主意打得毒辣！

　　因為六粒「銷魂火」為數甚多，距離又近，縱令全部都被冷玄冰用奇異手段接去，對方也必手足匆忙，身法淩亂！

　　這一忙一亂之間，自己人已撲到，兩柄「丙靈錘」，不單絕學齊施，並從錘心中噴射大量「烈火神針」，對方便是位大羅金仙，也必難逃劫數！

　　六團「銷魂火」所發出的慘綠光芒，已可把這空蕩蕩的占地巨大「幽靈武館」，看得清清楚楚！

　　冷玄冰仍在兩丈以外，卓立未動，見「火娘子」燕赤雲手持「丙靈錘」撲向自己，不禁冷哼一聲，怫然說道：「賤婢太以不知進退，如此無恥陰毒，是自己找死！」

　　左手先抬，袖中「雪魂珠」所化的寒豔銀光，閃了一閃，六團「銷魂火」便在本質上受了先天克制的，飛投入她左手大袖之中。

　　右手也揚，一片不起眼的寒光，向燕赤雲當胸飛到！

　　燕赤雲本在縱身猛撲，冷玄冰所發寒光來勢，又快逾電掣，根本難於閃開。

　　二來燕赤雲上身貼肉穿了一件護身寶衣，對於襲向胸腹後背等任何暗器，都不怯懼！

　　故而，她心中雖驚，卻不是驚於那片電掣寒光。

　　首先，她驚的是六團「銷魂火」再度無功，對方究竟是倚仗甚麼奇妙功力，才能把如此霸道，不可沾身的厲害毒火，一齊悄然收去？

　　其次她驚的是冷玄冰號稱「啞玫瑰」，分明是個啞巴，怎會出聲斥責自己，突然說起話來？

　　驚奇之下，詫然說道：「你……你不是啞……」

　　「你不是啞巴！」一語中的最後一個「巴」字，尚未出口，胸前便被那片寒光打中。

　　燕赤雲此時因系前撲，身在半空，遂悶哼一聲，跌倒在地。

　　「孽鏡臺」上的「北邙鬼後」慕容菁，與令狐綠，一面舉杯淺酌，一面目注「幽靈武館」。

　　雖說目注，其實她們不是在看，而是在聽……

　　慕容菁與令狐綠的心意相同，認為只要聽得連珠霹靂，「玫瑰夫人」的妹子「啞玫瑰」，定已在燕赤雲的淩厲獨門暗器之下，身遭慘死，甚至於連這座「幽靈武館」，說不定都會被烈火所焚，化為灰燼！

　　誰知過了一段時間，「幽靈武館」中，安定異常，既不聞一聲爆炸，也不見半絲火光。

　　慕容菁心中驚訝，不禁目光一側，與令狐綠相顧愕然？

　　就在此時，「幽靈武館」中，總算有了動靜……

　　所謂動靜，是冷玄冰從那「幽靈武館」中珊珊走出。

　　慕容菁與令狐綠見只有冷玄冰一人，不帶毫髮之傷的安然走出，便知事情不妙，一齊驚得從「孽鏡臺」上站起身來。

　　冷玄冰緩緩走到原來座位之處，伸手從左袖之中，取出七粒紅色小丸，兩隻火紅鋼梭，和兩枚橘紅彈子。

　　慕容菁認得這三樣均是燕赤雲的獨門暗器，只不知是如何到了冷玄冰的手中，並不曾發揮效用？……

　　她雙眉微蹙，略一尋思，目注妙妙夫人，沉聲說道：「我燕赤雲妹子的一身火器，威力無倫，冠絕當代，決不會毫未發生作用地，便落在敵人手中，定是這『幽靈武館』中，有甚……」

　　話猶未了，冷玄冰已咿咿唔唔地，向歐陽小玉連說帶比。她方才曾向燕赤雲說過一句話兒，如今卻又掩護身份，裝起啞巴。

　　其實把大概經過，以「蟻語傳聲」功力，令第三人不得與聞地，向歐陽小玉簡略陳述。

　　歐陽小玉和冷玄冰一吹一唱一搭一撞，配合得頗為巧妙，在她比劃完畢後，面對慕容菁含笑說道：「慕容鬼後，我二妹請你到『幽靈武館』之中去親自看看。」

　　慕容菁正關心「火娘子」燕赤雲的安危情況，自然立即起身，令狐綠、妙妙夫人、歐陽小玉、冷玄冰等，也隨同舉步。

　　歐陽小玉邊行邊向「北邙鬼後」慕容菁，含笑說道：「慕容鬼後，令友燕赤雲姑娘，打了我二妹兩梭兩彈七粒火丸等三種十一件暗器，我二妹均加收取，只還了她一枚金錢，誰知燕赤雲便告承受不住？」

　　慕容菁哼了一聲，正待答話，歐陽小玉複笑道：「本來我二妹尚不想過為己甚，但燕姑娘心性太毒，竟於事先言明盲目較量暗器的第一場中，便取出獨門兵刃『丙靈錘』，欲加暗襲，才逼得我二妹起了殺心，下了狠手！」

　　慕容菁道：「我不信我燕赤雲妹子會有這種違悖江湖道義的不當舉措？」

　　此時，業已步入「幽靈武館」，歐陽小玉向妙妙夫人笑道：「夫人請傳令屬下，把一切門窗，統統開放，讓慕容鬼後和令狐婆婆，可以看得清楚一點。」

　　妙妙夫人一聲令下，立時門窗齊開，毫無幽暗之感。

　　慕容菁目光一注，只見「火娘子」燕赤雲躺臥在地，一動不動，雙手之中，果然各執一柄獨門兵刃「丙靈錘」。

　　言明雙方較量暗器，燕赤雲卻取出兵刃，分明卑鄙違規！

　　「北邙鬼後」慕容菁雖也凶狡，但畢竟身為一門宗主，見狀之下，臉上不禁一熱！

　　她避開兵刃暗器之事不提，轉對歐陽小玉問道：「我燕赤雲妹子，怎麼樣了？如今是生是死？」

　　歐陽小玉道：「我适才業已說過這位『火娘子』是在前胸要害之上，中了我二妹所發的一枚金錢，承受不住，多半已遭劫數？……」

　　慕容菁聽得眉峰略聚，想了想，搖頭說道：「這事不對，其中有蹊蹺了！」

　　歐陽小玉不解其意地，向這「北邙鬼後」投過一瞥訝然目光道：「慕容鬼後，你認為有甚不對？蹊蹺之處何在？」

　　慕容菁道：「我燕赤雲妹子貼身穿著護身寶衣，慢說區區一枚金錢，便是一枚專破內功橫練的『白虎透甲錐』，也未必定能對她構成多大傷害？」

　　歐陽小玉噗嗤一笑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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