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武林七殺 | 上頁 下頁
一〇〇


  片刻過後,先是餘長醒爛醉如泥地,被人抬來。跟著是全身水滋,形狀相當狼狽的馬必昌、上官覺、鮑伯剛、濮陽高等四人,重回道「精武館」內。

  賈雄抓起那位宛如只大白羊的本田芳子,高聲叫道:「兩位堡主,先接你們弟兄的這位東瀛活寶!」手兒一揚,本田芳子嬌軀便淩空拋過,被西門壽一張臂接在懷內。

  西門弘西門壽兄弟,平素對本田芳子的床幃妙技迷戀,把她視為活寶,但如今最關心的,卻是那株「九珠黑龍草」。

  西門弘見兄弟西門壽接住本田芳子後,賈雄並無繼續動作,不禁怒目問道:「賈朋友,你怎麼還不把那『九珠黑龍草』還我?」

  賈雄微微一笑,並不答理西門弘,卻向濮陽高高聲叫道:「濮陽先生,請你以高明醫術,診察一下,余大俠是否除了酒醉以外,別無其他傷損?」

  濮陽高暗佩賈雄心細,舉步上前,為餘長醒一診脈象,冷哼一聲,向賈雄說道:「賈兄,委實心細如發,余大俠酒醉外,並身中劇烈奇毒,隨時均可發作,一發作則人即瘋狂,無藥可救!」

  賈雄聞言,兩道冷電似的眼神,一掃西門兄弟,正待發話,西門弘已搶先說道:「此事並非我弟兄主使,想是手下人大膽妄為,解藥在此……」

  話完,探懷揚手,先對濮陽高擲過一隻小小黃色玉瓶,跟著反手一掌,便把去抬餘長醒來此的心腹堡丁,震得飛出五步,臟腑盡裂的七竅溢血而死!

  賈雄知他此舉,志在滅口,也不加以理會,只向濮陽高笑道:「濮陽先生請仔細審查一下,看看藥物是否對症?」

  濮陽高啟瓶傾出藥丸,仔細察看聞嗅,然後點了點頭,喂給餘長醒服了三粒。

  西門弘心急難耐地,目注賈雄發話叫道:「賈朋友,如今該把『九珠黑龍草』,還我了吧?」

  賈雄見己方來人,業已全部脫險,遂略一頷首,又從麻袋中把那株「九珠黑龍草」取出,但他雖然取出「九珠黑龍草」來,卻未還給西門兄弟,只是合掌一搓得粉碎!

  眾人大感意外!

  西門弘不及阻止,急得頓足罵道:「賈雄,你怎麼這樣狠毒卑鄙!」

  賈雄搖手道:「不要罵人,我的狠毒卑鄙,卻在何處?」

  西門壽此時已為本田芳子解開被制穴道,並替她披上一件長衣,接口厲聲道:「你所提交換條件,我弟兄無不依從,一一照辦,但你不守承諾……」

  賈雄笑道:「誰說我不守承諾,我不是業已放回你兄弟所有的活寶貝了麼?」

  西門壽道:「人在其次,那『九珠黑龍草』……」

  賈雄接口笑道:「你們這一對難兄難弟,平日雖凶狡透頂,今日卻笨得出奇,那『九珠黑龍草』的藏處,何等隱秘?連對日親枕席的本田芳子,都未告知,使我從她口中,逼問不出究竟?我一個外人,怎能在匆匆短時間內,便尋得著掘得到呢?」

  西門壽聞言一怔,雙目凶光電閃,厲聲問道:「那你剛才所毀去的……」

  賈雄笑道:「我在『雙龍堡』內,早埋伏有心腹暗探,故對你弟兄機密,無不深知。『九珠黑龍草』種處雖尚未悉,形狀卻已探出,我遂仿製一株,留備後用,不想今日竟拿來使你們這笨蛋弟兄,上了一次莫大惡當!」

  西門兄弟聽得賈雄适才用來逼令自己弟兄事事就範,竟非真正「九珠黑龍草」,只是一株仿製贗品,不禁氣得相顧咬牙,目眥欲裂!

  賈雄笑道:「你們不要老是生氣,怒令智昏,西門壽的心中,如今應該疑雲如海才對!」

  西門壽愕然道:「我應該疑雲如海?我疑些甚麼?」

  賈雄嗤之以鼻地,把嘴角一撇,哂然說道:「你真笨得可憐,我制住本田芳子的手法,你怎能夠輕易解得開呢?」

  西門壽被他一言提醒,面帶驚疑之色,向西門弘說道:「大哥,這事奇怪,賈雄制住本田供奉所用手法,竟是本派嫡傳,外人決難精擅的『天魔點穴手』呢?」

  西門弘聞言一驚,向賈雄盯了兩眼,揚眉問道:「賈朋友,你既能破解我的『無相迷神粉』,又擅『天魔點穴手』,莫非不是外人,請直道師門來歷!」

  賈雄頷首道:「問得好,今日『雙龍堡』之會,至此才算是入了正題……」

  語音微頓,轉向馬必昌笑道:「馬兄,兩位獨孤姑娘,是被本田芳子,因妒放走,早已脫險。如今小弟欲與西門兄弟,一了師門恩怨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鮑伯剛手撚銀須,含笑說道:「賈姑娘放心,我們決不插手,只是旁觀掠陣,並監視西門兄弟,不許他們施展其他卑鄙伎倆!」

  一聲「賈姑娘」,叫得全場人物,為之泰半愕然,全向賈雄注目。

  西門壽失聲道:「你是女的?」

  本田芳子一旁以銀牙微咬下唇「哼」了一聲接道:「對了,她是女的,若是一個男人,便絕不可能在我的『無形春霧』內,絲毫無動於衷,使得我身受人制,一敗塗地。」

  賈雄伸手除去儒巾,垂落一頭黑油油的烏雲長髮,嬌笑說道:「我姓賈,叫賈幼蘭,如今恢復女裝之下,你們該猜出我師門來歷了吧?」

  西門弘西門壽兄弟尚未答話,馬必昌「哦」了一聲,含笑說道:「我明白了,賈姑娘是『天魔』一派中,『黑袍魔女』的門下傳人!」

  西門弘西門壽聞言一震,這才明白真象,西門壽怒視賈幼蘭,向她厲聲喝道:「難怪你處心積慮刺探本堡的一切機密,原來我們竟是四代世仇!」

  賈幼蘭恢復女裝後,顯得格外秀美,雙目中神光如電地盯在西門兄弟臉上,沉聲說道:「不錯,從上四代『天魔』一派被『綠袍魔僧』勾結『白袍魔士』暗害我師祖『黑衣魔女』分裂為三開始,三派弟子永為世仇,誓不兩立,今日賈幼蘭便先滅『雙龍堡』,然後再去找『綠袍魔僧』一派的第四代傳人『長髮淫尼』常妙妙和『魔手三郎』宇文飛算帳,並均獨力施為決不乞助於新結交的諸位大俠。」

  馬必昌等聽得不禁均對這位賈姑娘的傲骨豪倩,暗自欽佩!

  西門弘聞言之下,一挑雙眉,狂笑說道:「原來你是想獨滅『綠袍』『白袍』兩大魔派,憑你一人辦得到嗎?」

  賈幼蘭傲然道:「辦得到,這種辦得到的原因有二……」語音至此忽又提高不少,朗聲道:「第一、我已得『天魔心法』,對於其他名門正派絕藝神功或尚難抗衡,但對本派叛逆分支不肖弟子,卻可專收克制之效!」

  馬必昌聽至此處,接口含笑說道:「賈姑娘不必如此謙虛,武功不分正邪,喜惡只在一心,據我看來,『天魔』一派的發揚光大,必然應在你的身上。」

  賈幼蘭回眸一笑,向馬必昌點頭說道:「多謝馬兄……」話完,轉過臉兒又恢復了冰霜神色,目注西門兄弟道:「第二、你們兄弟雖是『白袍魔士』的第四代弟子,略獲魔宗傳授卻在這『雙龍堡』中太以驕奢淫逸,自甘暴棄,常妙妙與宇文飛縱有霸視江湖之心,但因『九幽魔心法』中至高無上的『八九魔功』,一面設法以心腹混入『雙龍堡』和『九幽地闕』,把你們有關重大機密探聽清楚,故而今日我一出手,你兄弟立成齏粉,必死無疑,他日對付常妙妙宇文飛師姊弟,賈幼蘭自信也可占得六成以上勝面!」

  話頭頭是道,聽得西門弘西門壽兄弟為之膽戰心寒,凶威大殺!

  賈幼蘭走前兩步,秀眉高軒,目閃神光道:「我已向諸位大俠說過,如今之事,是『天魔派』門戶之爭,天大場面,賈幼蘭一人應付,你弟兄劃個道吧!」

  西門壽眼珠一轉,偏過頭兒目注本田芳子笑道:「常言道:『好男不和女鬥』,就請本田供奉先給這不知天高地厚的賈丫頭一些厲害,以報你适才被擒受辱之仇如何?」

  西門壽著實刁滑,具有深心。

  一來賈幼蘭誇口太大,深淺難知,想借本田芳子打個頭陣藉明虛實?

  二來本田芳子絕非弱者,不論為賈幼蘭所敗或為所殺,也必耗掉對方相當功力,對自己弟兄繼續上陣,定有不少便宜!

  念頭打得雖好,可惜碰了釘子,那位身為「雙龍堡」唯一供奉的「追魂三絕豔楊妃」本田芳子竟自搖頭答道:「不幹!」

  這聲「不幹」,弄得西門兄弟有點目瞪口呆,莫明奇妙?

  本田芳子把嘴角一披,滿面不屑神情說道:「為人處事不外『情』『勢』兩樁,故而我這違命不幹,也有兩大原因……」

  語音頓處,伸出一根手指繼續說道:「關於『勢』的方面,常言道:『識時務者為俊傑』,如今眼看『雙龍堡』已將瓦解冰消,我這『供奉』最多也當不到一個時辰,何必還辛苦賣命,不如站在一旁看場熱鬧,等你弟兄死後,諸位大俠若要殺我,我便引頸自戮,否則便渡海東歸,也算見識過了不少俠義英雄,以及中朝上國的奇情絕學!」

  這樣話又刁又滑,聽得西門兄弟咬碎牙關,群俠卻暗自好笑。

  本田芳子又伸出第二根手指朗聲說道:「關於『情』的方面,适才賈姑娘要以一換七,你弟兄根本不加理會,反命對方儘管將我殺死,直等賈姑娘取出假的『九珠黑龍草』來,你們才乖乖服帖,可見是你們這無情無義的難兄難弟負我在先,如今又何必咬牙切齒地裝出這副怪模怪樣,再若惹我看得不順眼時,我便索性把你兄弟的練功罩門所在都告訴賈姑娘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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