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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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鮑伯剛聞言,想起适才馬必昌一進「九鬆口」時的神情有異,遂訝聲問道:「老弟覺得何事可疑?是否賈雄人品雖俊,英銳不夠,有點脂粉氣息?」 馬必昌笑道:「他有無脂粉氣息,與我何干?老人家大概決想不到世間之大,無巧不逢,造化之工,無奇不有,此間景物,幾乎竟與我和上官覺兄所去的『別有天』,完全一樣……」 鮑伯剛恍然道:「怪不得老弟於一入『九鬆口』後,便題此名……」 馬必昌接口道:「更怪的是根據賈雄所言,此處潭邊峭壁之上,也鐫有『別有天』三字!」 鮑伯剛江湖經驗,雖然豐富已極,但對如此怪事,亦屬初經,不禁聽得皺眉瞠目。 馬必昌笑道:「少時,我絆住賈雄,飲酒相談,老人家請藉詞出外,到那『別有天』的『天』字以上,看看可有洞穴?以及若有洞穴,洞中有何物件?是何光景?」 鮑伯剛頷首笑道:「這事好辦,但假如壁上有洞,洞中並藏有一隻內貯『太陽真解』,但已經被人取走的空空錦匣,那就太以令人不可思議的了!」 兩人說話至此,室外已有足聲,賈雄領著一個年約十四五歲的垂髫美婢,捧著不少酒菜等物,走進書房。 鮑伯剛站起身形,向賈雄含笑說道:「賈老弟,老夫昨日大醉,如今頭有餘眩,怕近杜康,你與馬老弟開懷暢飲,讓我到屋外把這『別有天』的清幽靈泉領略一番好嗎?」 賈雄聞言一怔,但旋即點頭含笑說道:「鮑老人家請便,不妨隨興遨遊,但西邊山壁之上,有種看去十分可愛,散鋪如茵的淡綠苔蘚,卻含劇毒,千萬沾它不得!」 鮑伯剛謝過賈雄,便自飄然走出室外。 賈雄於那垂髫美婢安於杯盤之際,目注馬必昌,含笑問道:「馬大俠,你與鮑老人家無事不會光降蝸居……」 馬必昌不等賈雄往下再問,便自笑道:「不瞞賈兄,我們因有兩個同伴,突然失蹤,據說不在『九松谷』,便在『雙龍堡』,故而特來一探。」 賈雄哦了一聲道:「馬大俠的這兩位同伴,是何等人物?」 馬必昌道:「她們頗有來頭,是名列『窮邊四怪』,西昆侖飛血派掌門『血娘娘』獨孤美的一雙愛女,獨孤萍和獨孤娟等兩位姑娘。」 賈雄嘴角一掀,展露出神秘笑容說道:「這兩位姑娘,大概既是『血娘娘』獨孤美的愛女,又是馬大俠的愛侶?」 馬必昌搖頭道:「不是,賈兄錯會意了,我與她們是風馬牛毫無關及。」 賈雄微笑道:「不是愛侶還好,否則馬大俠難免恨海難填,情天抱憾!」 馬必昌聽出賈雄似有言外之意,吃了一驚不禁問道:「賈兄,你知道獨孤萍獨孤娟姊妹的如今情況麼?」 「不知道,但我猜測得出,絕對不會有錯,並可以斷定這兩位姑娘如今多半業已白璧有玷,歲月難保!」 馬必昌目光如電地,盯在對方臉上,急急問道:「賈兄快說,她們是陷身於什麼所在呢?」 賈雄道:「馬大俠所獲的訊息不錯,我這『九松谷』內,無興趣收留女賓,她們定必失陷于『雙龍堡』內!」 馬必昌問道:「盤據『雙龍堡』的,是哪路線武林人物?」 賈雄伸手替馬必昌斟了一杯綠陰陰的美酒,含笑說道:「此事必須從頭細說,才不紊亂,賈某欲竭所知奉告,馬大俠先飲一杯。」 馬必昌一來也覺知曉「雙龍堡」中人物細底之後,救起人來,比較容易,二來更需等待鮑伯剛的出外探查結果,遂點頭笑道:「好,馬必昌謹領盛意,賈兄請道其詳。」 說完,舉杯飲盡,覺得那酒兒香醇適口,毫不辛辣,顯系年份陳遠的上乘佳釀。 賈雄也奉陪飲了一杯,目注馬必昌道:「馬大俠,你知不知道當世武林之中,有個『天魔派』?」 馬必昌頷首道:「我知道,『天魔派』在百數十年之前,頗為興盛強大,但如今業已式微,堪稱該派高手的武林人物,大概只有『魔眼淫尼』常妙妙,暨她弟弟『魔手三郎』宇文飛等兩個。」 賈雄笑道:「不錯,馬大俠可知『天魔一派』何以式微之故?」 馬必昌搖頭道:「這倒不知……」 賈雄又為他斟了一杯酒兒,微歎一聲說道:「『天魔派』式微之故是由於當年掌門萬妙天魔身受太陽神尼的『一陽指』重傷,企圖復仇雪恥,越次傳宗,遂使門下失和,起了內哄所致……」 馬必昌插口問道:「怎樣越次傳宗?」 賈雄答道:「『萬妙天魔』共有三名弟子,首為『綠袍魔僧』,次為『白袍魔士』,末為『黑袍魔女』,其中以『黑袍魔女』的資質出眾,超邁群倫,『萬妙天魔』身受『一陽指』重傷,傳授給『黑袍魔女』,由她接掌天魔一派門戶……」 馬必昌聽至此處,歎了一聲說道:「這是武林大忌,那『綠袍魔僧』若是不能容忍,師兄妹間必生嚴重隔閡!」 賈雄舉杯徐飲,雙目微軒,緩緩說道:「何止嚴重隔閡了!『綠袍魔僧』惱羞成怒,但卻不動聲色地,暗對『黑袍魔女』,用上慢性毒藥,並連『白袍魔士』,也一併算計在內!等到『萬妙天魔』一死,師兄妹三人,立告反目,一場惡鬥,三敗俱傷,不單無法完成乃師『萬妙天魔』向太陽神尼報仇之願,『天魔一派』也從此式微,分成了三個門戶,互相仇視!」 馬必昌道:「『魔眼淫尼』常妙妙與『魔手三郎』宇文飛,是那個門戶中人?」 賈雄道:「他們是『綠袍魔僧』所傳的第四代弟子。」 馬必昌似乎聽出興趣,目注賈雄,含笑說道:「适才馬必昌問起『雙龍堡』人物身份,賈兄才對我闡述『天魔一派』的分支結怨源流,莫非那堡中主腦,竟與『白袍魔士』,『黑袍魔女』,有甚麼淵源麼?」 賈雄笑道:「馬大俠聞一反三,確實高明,『雙龍堡』的兩位堡主,正是『白衣魔士』的第四代傳人,但他們好色如命,故而我猜獨孤萍獨孤娟姐妹,多半陷身該處,並可能業已喪失清白?」 馬必昌對人處世,一向溫和謙虛,聞言之下,雙眉忽挑,目射精芒說道:「他們敢……」 賈雄接口道:「有什麼不敢,『雙龍堡』的『玉龍公子』和『銀龍公子』,膽大包天,無惡不作,只因受了某種限制,不能遠離『雙龍堡』,江湖中才對他們,未聞惡名!但強如『天地幫』,也約束手下,不許對『雙龍堡』,輕加招惹!」 馬必昌英氣勃發地,飲乾杯中美酒,朗聲說道:「『天地幫』不敢招惹,馬必昌卻愛鬥強梁,我便單人獨自,也非把『雙龍堡』踏成薤粉,救出獨孤姐妹不可!」 賈雄對他投過一瞥敬服眼色,含笑說道:「馬大俠豪氣堪佩,你若當真要破『雙龍堡』,小弟當助一臂之力!」 馬必昌聞知「雙龍堡」的玉龍公子和銀龍公子,好色如命,心中著實為獨孤萍獨孤娟姐妹的清白擔憂,恨不能立刻趕去,設法搶救…… 但一來鮑伯剛出外探秘,尚未回轉,二來「雙龍堡」方面,已有餘長醒、上官覺、濮陽高三人先行前往,遂只得暫壓心中焦急之念,一面舉杯,一面向賈雄笑道:「『天魔』三派,既已分流,則『黑衣魔女』因得『天魔心法』真傳,應該是最厲害的一派,難道反而絕傳,消滅門戶?」 賈雄搖頭道:「不會絕傳,只不過『黑衣魔女』一派傳人,肯下苦功,韜光隱晦,令人不知蹤跡,準備一旦成功,穿獻伸手,消滅其餘兩流,為其先師,報仇雪恨而已——」 馬必昌看了賈雄一眼,含笑緩緩說道:「賈兄雖隱深山,腹笥到真淵博,居然把對方極為機密,外人無法與知的門戶中事,都弄得清猜楚楚!」 賈雄玉面之上,略現紅雲,也卻一現即隱,展顏微笑說道:「小弟因緣巧合,曾得魔經,根據經上所述,再略加摸索研究,才瞭解『天魔』一派情況,但對其他門派,我就孤陋寡聞,一無所悉的了!」 馬必昌「哦」了一聲,向他注目笑道:「賈兄曾得魔經?但不知習煉過麼?」 賈雄笑道:「天下任何武術,都可以用之於正,也都可以用之于邪,小弟既得魔經,那有不加習煉之理?正因我對『玉龍公子』『銀龍公子』的幾種厲害魔功,尚能克制,才于聽得馬大俠欲破『雙龍堡』時,自抱奮勇,不揣鄙陋地,願助一臂之力!」 馬必昌舉杯笑道:「好,多謝賈兄,馬必昌接受這番盛意!」 說至此處,茅屋之外,響起鮑伯剛蒼老清亮的笑聲說道:「你賈老弟與馬老弟,酒興如何?喝夠了麼?這『別有天』的景色,真可謂奇絕已極。」 馬必昌聽得出鮑伯剛最後的「奇絕已極」之語,另有含意,話中有話。 根據語音,加以猜測,似乎在那「別有天」的「天」字以上,也有秘洞,洞中可能也藏有「太陽真解」一類寶物,但卻更可能是照樣一步來遲,被人取走…… 念方至此,鮑伯剛業已滿面春風地,走入室內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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