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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


  濮陽高細心一診脈息,知道他已無恙,僅須運氣調元,恢復原狀,遂由餘長醒把他醉酒以後的一切經過,對上官狂細說一遍。

  上官狂靜靜聽完,臉上神色並未紀東,只是輕輕歎了一口氣兒,低聲說道:「余兄,濮陽兄,你們二位暫時代表舉世武林人物,我對你們鄭重宣佈,上官狂的『四絕狂人』外號,從此取消……」

  「上官前輩這是何必!……」

  上官狂搖手接口說道:「濮陽兄,我們各交各的,你我年歲差不許多,我不接受這『前輩』之稱,上官狂平素以『詩捷、書妙、譜高、酒豪』,自謂四絕,誰知才之捷,未必捷于馬必昌,書法之妙,又未必妙得過那位『楷草隸篆』四體無一不精的『落拓王孫』,尤其酒量之豪方面,竟于飲了余兄七大觥『九夢回龍』以後,便爛醉如泥,不省人事……」

  餘長醒忙加安慰地含笑說道:「那是上官老弟飲得太急所致,你……你不可為此灰心……」

  上官狂笑道:「小弟並非灰心,只是不能再厚顏無恥地,夜郎自大而已,換句話說,我只是取消『四絕狂人』外號,並未退出『武林七殺』,我還要和你所說那建築『七殺塚』,向我們悍然叫陣的『幽靈鬼母』,和『七殺神君』,好好鬥一鬥呢!」

  濮陽高道:「上官前——」

  他「前輩」二字,剛欲脫口而出,忽然想起對方這等武林豪客,最厭虛偽拘禮,既已有話在先,不如遵命改口為是,遂含笑說道:「上官兄請好好調息一下,使功力完全復原,我那葉師叔等你和他一較雙方藝業!」

  余長醒不等上官狂答話,先向他微笑說道:「上官老弟,你經過這場災厄,好像因禍得福,連氣質方面,也已改進不少……」

  上官狂失笑道:「余兄有何訓教,儘管直言,不必先給我帶上一頂高帽!」

  餘長醒緩緩說道:「由於葉一忌號稱『三指陰陽』,性情太以怪癖,你們少時動手,便非點到為止的武學切磋,而是異常兇險的生死之搏!萬一對方得勝,『武林七殺』中,豈不少了一人,將來『武林七殺』共破『七殺塚』,會鬥『七殺神君』之時,更將減卻了許多熱鬧趣味……」

  上官狂傲氣微動,揚眉問道:「余兄何以見得小弟就不能勝呢?」

  餘長醒哈哈大笑道:「當然能勝,當然能勝,但葉一忌剛才曾誇海口,把話兒說的太滿,若是由老弟獲勝,可能羞得他無地自容,甚至於來個掌震天靈!前此人畢竟曾慨贈『雪魄丹』,對你有救命之恩,萬一將他逼死,老弟心中未必過得去吧?」

  上官狂苦笑道:「這樣說來,豈非敗也不好,勝也不好,余兄有無高明意見,你認為應該怎麼辦呢?」

  餘長醒道:「避免較量最好,但恐難以辦到,若是退而求其次,則只有設法改變一個較量方式。」

  上官狂問道:「怎樣改變?葉一忌肯答應麼?」

  餘長醒笑嘻嘻地答道:「這要看我老醉鬼的三寸不爛之舌,是否說得動那位怪癖無比的葉大神醫?上官老弟且在此好好調息,先作準備,我去遊說葉一忌,說得成時,便化干戈為玉帛,說不成時,只有由你們各盡所學地狠狠拚一拚了!」

  上官狂大難不死,劫後重生之下,氣質方面,果然變化甚多,竟把平素狂態收斂大半地,向餘長醒含笑頷首。

  余長醒又向濮陽高笑道:「濮陽老弟,你不必隨我同去,且暫留此處,在上官老弟調息行動之時,為他擔任護法。」

  濮陽高,對那位怪癖師叔,一向頭疼,自然喏喏連聲,恭身領命。

  餘長醒交代完畢,便飄然走出竹林,向草廬之中行去。

  剛進草廬,便聽得東屋之中,一聲冷笑,葉一忌發話問道:「上官朋友,好厚體質,就這片刻光陰,你已完全恢復了麼?」

  餘長醒笑道:「不是上官狂,是我老醉鬼余長醒。」葉一忌身形閃現在東屋門口,「咦」了一聲,詫然問道:「上官狂所中『七星琵琶蛇』的毒力,難道還未祛解?」

  餘長醒道:「在葉大神醫慨贈妙藥之下,區區蛇毒,算的甚麼,哪有不著手回春之理?」

  葉一忌怫然道:「他既已解毒,為何不來?」

  餘長醒微笑道:「上官狂不是不來,只是覺得在這種不公平的情況下,若是死于葉大神醫手中,未免太以冤枉一點!」

  葉一忌不解問道:「甚麼叫『不公平的情況』,是否他尚未復原?」

  餘長醒答道:「這位上官老弟的功力深厚,人一解毒,便告復原,他所謂『不公平的情況』,是指你可以對他展盡所能,不擇手段,他卻無法對你採取同樣施為!」

  葉一忌越發不解地,注目問道:「為甚麼呢?」

  餘長醒道:「江湖人物最講究的便是『受人點水之恩,定當湧泉以報』,你剛剛慨贈靈藥,為上官狂綰魂九幽,他又怎好意思絲毫不顧情面地,對你下其殺手?」

  葉一忌連連搖手道:「不必,不必,你叫他千萬不必有這種念頭,我生平雖然自珍薄技,吝于施醫,但少說些也有百數十人,被我從枉死城邊,救回陽世,難道一個個地,都希望他們有何答報不成?……」

  餘長醒接口笑道:「話雖如此,不過施者受者的胸襟感觸,截然有異,葉大神醫屙衆在懷,仁術濟世,固然施不望報,自修福澤!但上官狂也是有相當身份之人,他剛剛承受再生之德,豈能立即忘恩,互相交手間,只要略存顧忌,心念一轉,手下一慢,便難免糊裡糊塗冤裡冤枉地,死在你『追魂指』下!」

  力量難以屈人,情理卻易屈人,餘長醒這一番話,居然把位性情相當怪癖的「三指陰陽」葉一忌說得連連點頭地,皺眉說道:「你說得雖頗合道理,但我久仰『武林七殺』之名,較藝之心已動,加上生平又有『三指陰陽』的那種規矩,故而無法取消與上官狂的這場爭鬥!」

  餘長醒含笑說道:「不必取消,不必取消,只要把方式改變一下,便相當公平的了。」

  葉一忌雙目之中,精芒一閃,揚眉問道:「怎樣改變?余朋友請說來聽聽!」

  餘長醒正色朗聲說道:「僅僅較量軟硬輕功,或拳掌兵刃中任何一技,均未免有所偏頗,難盡所長,你們既要較量本領便該來場包括所有智力功力,學識經驗的總決鬥才好!」

  葉一忌聽得興趣盎然,急急問道:「余朋友說的頗妙,但不知什麼才是包括所有智力功力學識經驗的總決鬥呢?」

  餘長醒咳嗽一聲,緩緩說道:「方今四海八荒出類拔萃的武林人物,紛紛齊赴關中之故,無非為了『太陽三寶』,故而葉大神醫與上官狂不妨便以『太陽三寶』,作為爭勝目標,由如今開始,限時半年為期,誰能在『三寶』之中,取得兩寶,便算強過對方!這種較量,不僅要他勝過你,你勝過他,更要你們勝過所有圖謀『太陽三寶』的舉世豪雄,豈非必須高超智力,深厚功力,淵博學識,豐富經驗,四者缺一不可,比起相當單調的拳掌兵刃之爭,來得有趣多了!」

  葉一忌道:「這種爭勝方式,確實趣味甚濃,但其中也有缺點,可能難分勝負……」

  餘長醒成竹在胸,早知其意地,含笑接道:「葉大神醫是顧忌半年之期一屆,你與上官狂均未獲得『太陽三寶』,或是各獲一件,以致分判不出勝負輸贏麼?」

  葉一忌方一頷首,餘長醒又複笑道:「倘真如此,半年後便由你與上官狂在終南主峰的『太白山』頂,互以掌指之力,或平生所學,再作一搏,那時,他已受恩之事,感應已淡,丁克不受影響,彼此來場公平決鬥的了!」

  葉一忌雙眉高挑,點頭說道:「好,我接受這種方法,但目前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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