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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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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必昌笑道:「小弟青衫落拓,最怕仰承富貴之輩的驕人鼻息,若非為了這座顯系向『武林七殺』叫陣挑戰的『七殺塚』,我才不會以『巧制烏鴉』,向上官狂開甚玩笑,害得他大怒之下,竟一掌他自己所乘紫騮駒的馬頭拍碎……」 接著,便把小酒店中的故意騙酒經過,向餘長醒說了一遍。 餘長醒靜靜聽完,狂笑贊道:「馬老弟,你這三杯酒兒,騙得妙極,我要敬你三觥!」 等馬必昌不快不慢地,飲完這三觥酒兒以後,余長醒含笑問道:「馬老弟,我這『九夢回龍』風味,比起上官狂的『百花佳釀』如何?」 馬必昌眼珠一轉,揚眉說道:「都是上等美酒,細品起來,當以『九夢回龍』稍勝一籌,但余兄如今貯在葫蘆中的美酒,卻與上官狂『酒罈』所盛,差不太多,或許還會遜色一些……」 這番話兒,前後矛盾,使餘長醒聽得愕然不解道:「馬老弟,你這『如今』二字何來?」 馬必昌微笑道:「上官狂富堪敵國,家在中原,一來可以到處設置『酒庫』,二來可以隨時命人補充『酒罈』所盛的庫中美酒,余兄則遠離『柴達木河』源頭,縱把葫蘆裝滿,能夠你這『風塵酒鬼』幾日之需?故在遠遊旅程中,必系攜帶上佳『酒母』,隨時以普通山泉泡制,這樣一來,比起你以『柴達木河』源頭靈泉所制的『原釀美酒』自然遜色不少……」 餘長醒聽得滿面驚奇之色,雙手把住馬必昌地肩頭,一陣搖撼,狂笑說道:「高明,高明,我老醉鬼直到今日,才遇見了真正的劉伶同調,杜康知音,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我要……」 馬必昌是聰明絕頂,玲瓏剔透之人,見了餘長醒這種神色,遂自含笑接口問道:「余兄是要作甚麼?是不是要請我這劉伶同調,杜康知音,飲一些真正罕世美酒?」 余長醒連連點頭答道:「不錯,不錯,但那酒兒太以名貴,我不曾待在身邊,要等老弟異日屈駕我『柴達木河』源頭的『解憂小築』之際,才可以讓你嘗嘗我老醉鬼生平從不示人的『空青百釀』!」 馬必昌雖然武達文通,見識淵博,如今再聞言之下,卻也惑然問道:「甚麼叫『空青百釀』?」 餘長醒滿面神光地,得意笑道:「就是在業已珍藏百年的自釀美酒之內,再加上我從『柴達木河』源頭,一個地穴石乳以內所得來的半瓶『萬載空青』!」 馬必昌失聲一贊,蠕蠕嘴唇說道:「『萬載空青』乃絕世仙品,半滴便足明目,一滴可以延年,何況竟加上半瓶之多?余兄這樣一說,小弟恨不得肋生雙翅,立時與你飛去『解憂小築』……」 餘長醒接口笑道:「雖說半瓶,其實也不過只有三滴而已,老弟且慢嘴饞,我們不談酒了,且來談談那座莫名其妙的『七殺塚』吧!」 馬必昌雙眉微挑,目注餘長醒道:「余兄知不知道那『七殺塚』是誰所建,目的何在?」 餘長醒道:「我不知道是誰所建,只知道建墳目的是針對『武林七殺』,要把我們一個個地埋葬其內!」 馬必昌冷笑一聲,星目之中,神光微閃。 餘長醒問道:「馬老弟既為此事,把上官狂引來,可能對於內情,要比我這老醉鬼知道的深刻一些!」 馬必昌潛啜了一口酒兒,緩緩說道:「深刻不了太多,我只知道那座『七殺塚』,是由『七殺神君』,和『幽靈鬼母』合建,目的是在盡埋『武林七殺』之後,平分武林霸業……」 餘長醒吃了一驚道:「『七殺神君』,是甚麼人?我在江湖中闖蕩了數十年,似乎從未聽說過此一名號。」 馬必昌道:「我也不知道他姓甚名誰?只知此人不單以『七殺』為號,並對我們『武林七殺』的各種獨擅功力,均頗熟悉,並還練到了相當火候!」 餘長醒「哦」了一聲道:「如此說來,這『七殺神君』是個有相當深心之人,必然不大好鬥!那『幽靈鬼母』呢?馬老弟對她瞭解到甚麼程度?」 馬必昌苦笑道:「毫無瞭解,只大略知道她有不少徒黨,巢穴相當隱蔽,擅於弄鬼裝神,及各種惡毒暗器。」 「馬老弟對此有何打算?」 馬必昌揚眉答道:「『七殺塚』既系對『武林七殺』全體叫陣,則在『七殺』尚未全知,以及尚未全到以前,似乎不必單獨與其計較,故而小弟有兩個打算,第一是儘量設法將此事通知有關人物……」 餘長醒聽他說至此處,插口問道:「馬老弟業已通知了武林幾殺?」 馬必昌笑道:「上官狂是第一個,第二個便遇見余兄,但余兄卻已知此事,或許其餘那些人物,不待小弟通知,也會一一知曉的了!」 餘長醒看他一眼,含笑問道:「老弟方才曾說有兩個打算,另一打算,又是甚麼?」 馬必昌笑而不答,反向餘長醒問道:「余兄,『武林七殺』之中,共是幾正幾邪?」 餘長醒想了一想道:「『玄冰玉女』冷玄冰、馬老弟,與我這勉附驥尾的老醉鬼,算是『三正』,『玫瑰夫人』、了了僧和常妙妙,算是『三邪』,這位財大氣粗,行事往往隨其興之所至的『四絕狂人』上官狂,則算是正邪之間,馬老弟對我這種分析,可同意麼?」 馬必昌笑道:「余兄之言,定系的論,你對『七殺神君』和『幽靈鬼母』的看法呢?」 餘長醒毫不遲疑地,應聲答道:「他們行事鬼祟,居心險惡,自然是凶邪一流……」 馬必昌微笑道:「小弟的另一打算,是打算以邪攻邪,以毒攻毒,我們不妨暫時忍口氣兒,先把『七殺塚』之事,傳入『玫瑰夫人』、了了僧、常妙妙的耳中,看這三位魔頭,怎樣去與『七殺神君』,及『幽靈鬼母』算帳?」 余長醒聞言,於怔了一怔以後,狂笑說道:「高明,馬老弟,你這想法真高明,我要浮一大白!」 他在飲了一觥酒兒後,又向馬必昌笑道:「馬老弟,我們不必在此再喝酒了,去找那自封為『亡魂谷主』的『魔手三郎』宇文飛吧。」 馬必昌用青衫大袖,拭去唇邊酒漬,含笑說道:「要找宇文飛並不難,但這位業已醉酒大睡的上官大爺,卻有點令人頭痛,我們既不宜抬著他去找『魔手三郎』,也不宜把他孤單單地,留在此處。」 餘長醒點頭道:「確實不宜,因為此非善地,倘留他獨處,萬一遇見那條『七星琵琶蛇』,使『四絕狂人』就此畢命,『武林七殺』少了一殺,豈非大煞風景,而我老醉鬼也要負起相當道義責任!」 馬必昌劍眉略蹙,目光一轉笑道:「那就這樣辦吧,由我獨自去找宇文飛,然後再把結果向余兄報告。」 餘長醒笑道:「好,尋常人飲了『九夢回龍』以後,雖必一醉九日,但上官狂身負絕藝,體質不同,加上平日嗜酒,我有把握讓他在今日入夜之前,回復清醒便了。」 馬必昌道:「小弟入谷去找宇文飛,只是報訊,應該無多耽擱,便可返回,這位上官大爺,若是清醒得早,余兄不妨勸他幾句,小酒店中之事,只是彼此風塵遊戲,未可認真,免得他見了我時,又會怒火三千丈地,放我不過!」 餘長醒點了點頭,忽又想起一事,目注馬必昌道:「老弟絕藝在身,但也不可大意,因宇文飛雖不足懼,但『七星琵琶蛇』,卻出沒無常,毒性極烈,尤其那『無底殺人坑』,是片有外物遮掩的隱蔽流沙,萬一不慎,落足其中,會相當討厭的呢!」 馬必昌含笑道:「多謝余兄指點,但小弟青衫瘦馬,落拓江湖以來,一身傲氣,早已消磨乾淨,對於任何人,或任何事物,都不會輕慢大意!」 餘長醒一挑右手拇指,怪笑贊道:「這就是老弟的過人之處,常言道:『滿招損,謙受益』……」 一語未畢,馬必昌青衫飄處,已自離開谷口,向這「亡魂谷」的谷深之處行去。 他因與餘長醒、上官狂一樣,也是初來「亡魂谷」,只知常妙妙的師弟「魔手三郎」宇文飛,自封為「亡魂谷主」,卻不知道他究竟住在何處? 入谷之初,以為此谷不大,越走卻越覺幽深! 馬必昌心想與其自己去尋宇文飛,不如引他初來,這類邪派人物,胸襟多半狹小,難於容物,只消一曲高歌……念頭一定,于舉步之間,縱聲歌道:「落拓青衫遍酒痕,雄心未死有餘溢……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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