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林八修(54)_諸葛青雲

五四

　　韓劍平雙眉連軒，朗聲道：「這位朋友既然有此雅興，我們自當奉陪，並領教領教『七星島主』的海外絕學『璿璣掌法』！」

　　鍾離漢「哈哈」大笑道：「韓大俠既已知道狄島主的來歷，那就用不著老漢饒舌了！」

　　話聲微頓，又復笑道：「你們雙方都已同意，而老漢反正要接受一處的邀請，自然更無話說……」

　　說時，抬頭望了望天色，接道：「這時候那白姑娘尚未醒轉，我們且再飲幾杯！」

　　說完，便即吩咐侍僕撤去兩邊的席桌，重新更換杯盤，另設了一席，讓韓劍平、藍啟明與「七星島主」狄長青都坐在一起。

　　洗盞更酌，賓主之間誰也絕口不談今夜即將發生之事，只撿些武林軼事、江湖秘辛來閒聊下酒。

　　言笑晏晏，不覺黃昏向盡，已是掌燈時分，堂上燈燭通明，映照在賓主四人的臉上，似乎都有了幾分酒意！

　　鍾離漢又朝外望了望天色，忽然一聲「哈哈」，舉杯笑道：「請三位乾了這一杯，老漢便請移駕到新房去，先看看白姑娘的情形。至於那兩件寶物的存放之處，請恕天機不可洩漏，須得藍老弟費神一猜了！」

　　說完，將杯中酒喝乾，便起身離席。

　　韓劍平、藍啟明、「七星島主」狄長青等人，也自乾杯離席相隨，往後宅而去……

　　穿過幾重院落，便來到那三間精舍，鍾離漢推開當中一間的房門，揖客入室。

　　韓劍平和藍啟明閃目一看，但見房中的燈光與陳設都一如昨夜，並無異狀，側耳細聽右邊的套房裏面也沒有絲毫聲息。

　　鍾離漢「哈哈」一笑，道：「白姑娘便在這套房中，請三位隨我進去待茶！」

　　說完，便掀起套房的門簾，領著韓劍平等三人跨進房中，哪知──

　　他前腳剛一進門，口中卻陡地咦了一聲，愕然呆立！

　　韓劍平和藍啟明搶著擠進房內，迅速閃目四下一掃，只見房中陳設極為華麗，那兩個服侍新娘子的喜娘，像是泥塑木雕般對立在一張繡榻之前，榻上空空如也，哪有什麼「美人狐」白牡丹的蹤影！

　　鍾離漢怔了片刻，立即快步上前，閃目將那兩個喜娘略一察看，便雙手齊揚，在她們肩上一捏一拍！

　　兩個喜娘齊地呻吟了一聲，渾身一軟，「噗通」跌坐在地上！

　　鍾離漢「哼」了一聲，低喝道：「沒用的東西，還不趕快起來！」

　　兩個喜娘掙扎著起來，隨即雙雙跪下，訥訥道：「奴婢無能，有失職守，求莊主……」

　　鍾離漢沉聲喝道：「少囉嗦，有話站起來說！」

　　兩個喜娘連聲應是，站起身來，低頭垂手肅立。

　　鍾離漢面色一沉，問道：「是什麼人把新娘請去了？」

　　兩個喜娘齊聲應道：「不是，是新主母自己走的！」

　　此言一出，韓劍平與藍啟明不由心中一震！說不出是詫是喜，卻又有些不大相信！

　　鍾離漢哦了一聲，搖頭道：「竟有這等怪事？」

　　目注右首的喜娘，沉聲又道：「你且將事情經過說來聽聽，不得扯謊！」

　　那喜娘想了想，答道：「在傍晚時分，奴婢等剛剛將外間的燈點亮，回到房間裏，正準備亮燈之際，忽見新主母的身子動了一動，並發出一陣痛苦的呻吟，奴婢們以為有什麼不妥，遂一齊過去，打算將她扶住，誰知我們的手還未伸出，新主母突然嬌笑一聲，其快無比地出手將我們的穴道制住了……」

　　鍾離漢哼了一聲，罵道：「蠢材！就算她有什麼不妥，只要一個人去照料就夠了，伺至於一齊著了人家的道兒？」略為一頓，沉聲又道：「後來呢？」

　　那喜娘垂頭道：「新主母制住我們之後，便起身脫去禮服，並笑嘻嘻地說道：『姑奶奶本當取你們的性命，但瞧在這幾天來服侍得還算周到的份上，權且饒了你們！』她說完之後，便自行將燈點亮，寫了一張紙條，放在我的懷中……」

　　說時，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張摺得十分整齊的紙條，雙手呈與鍾離漢，續道：「就是這張紙條，請莊主過目！」

　　鍾離漢接過紙箋，打開一看，頓時臉色微變，急急問道：「你看見她拿走了什麼東西沒有？」

　　那喜娘囁嚅答道：「她……她……好像是……把莊主的……萬……萬年溫玉寶笛……」

　　言還未了，鍾離漢已嚇了一聲，晃身掠至牆角的一具高大的壁櫥前面，將櫥門拉開，探頭伸手在櫥裏一陣掏摸，終於兩手空空，鐵青著臉轉身走了過來，瞪著兩個喜娘，大喝道：「蠢東西！你們看見她拿走了我心愛的寶笛，為何不……」

　　說到此處，方才想起她們那時候已經言動不得，怎能出聲叫喊？不由廢然一嘆，住口不語！

　　這時，「七星島主」狄長青方才有機會開口，他輕輕咳了一聲，目注鍾離漢，說道：「老員外，這到底是怎麼回事？」

　　鍾離漢的胖臉微微一紅，恨恨道：「不用談了，想不到三十歲老娘竟會倒繃娃兒，栽在這小娘們的手裏，真是倒楣到家了！」

　　狄長青詫道：「莫非那『美人狐』白牡丹竟是與『神拂魔尼』玉師太串通好了來騙老員外不成嗎？」

　　鍾離漢哼了一聲，方待開口……

　　藍啟明忽然「嘿嘿」冷笑道：「老員外不但武功高絕，仁義無雙，並且演技之精湛，真令人嘆為觀止，佩服之至！」

　　鍾離漢愕然問道：「老弟此話怎講？」

　　藍啟明冷冷道：「這場『空房遁美，大變活人』的好戲，老員外演來絲絲入扣，表情逼真，若非爐火純青，曷克臻此？」

　　鍾離漢勃然變色道：「怎麼？老弟認為這樁事情是假的不成？」

　　藍啟明點頭冷笑道：「豈敢！」

　　鍾離漢直氣得臉上的肥肉不住顫抖，一把將「美人狐」白牡丹所留的紙條塞入藍啟明的手中，叫道：「拿去看，這也是假的不成？」

　　藍啟明攤開紙條仔細看了一遍，頓時雙眉微皺，順手遞與韓劍平，默然不再開口。

　　韓劍平接過一看，只見上面寫著兩行潦草的字跡：

　　「拋磚為引玉，含笑入金屋！
　　且將凡夫物，送與洞中仙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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