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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三六


  由於大雪粉飛,地面一片銀白,連那漁翁的竹笠和蓑衣上都是一片白色,因而如非是那漁翁自己吟出那蒼勁而豪邁的歌聲來,可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,此刻的江邊,還居然有人在江邊垂釣。

  朱四娘入目之下,忽然心中一動地,向水湘雲問道:「湘雲,那位釣魚的老人,就是你師父?」

  水湘雲正容接道:「正是。」

  朱四娘沉思著接道:「你去跟令師稟報一聲,我想同他談談。」

  水湘雲點點頭,匆匆地向那一葉小舟邊奔了過去。

  也不知她向那位老人家說了些什麼,也不過是三兩句話的工夫,又匆匆趕了回來,向著朱四娘歉笑道:「令主,很抱歉……」

  朱四娘臉色微變地,截口問道:「令師不願見我?」

  水湘雲訕然一笑道:「不是不願見你,而是時機尚未成熟。」

  朱四娘注目問道:「那要到什麼時候,才算時機成熟呢?」

  水湘雲道:「這個,湘雲可不知道,但他老人家還說,他老人家要說的話,早就向你說過了。」

  朱四娘訝然問道:「為什麼我自己會不知道呢?」

  水湘雲道:「令主,他老人家要說的話,也就是周君玉姐姐請二小姐轉告你的話啊!」

  朱四娘禁不住苦笑道:「哦!原來是這麼回事。」

  接著,又一整神色道:「江山易改,本性難移,我也知道令師是一番好意,但這一番好意,我恐怕只能心領了。」

  水湘雲蹙眉接道:「令主,您這是何苦來?」

  朱四娘長嘆一聲道:「湘雲,你太年輕了,對於一個歷盡滄桑,飽經憂患中年女人的心境,是沒法理解的。」

  水湘雲正容接道:「可是,令主一意孤行的結果,是有害無益的。」

  朱四娘哼了一聲道:「我不求有益,我所追求的,只是如何發洩我心頭的恨意。」

  水湘雲正容如故地道:「令主,家師很同情您的不幸遭遇,但卻不同意您的這種偏激行為,他老人家也主張報復,也主張血債血還,但卻僅限於當事人。」

  朱四娘臉一沉道:「湘雲,你是在向我說教?」

  「不敢!」水湘雲苦笑道:「湘雲是轉達家師意旨。」

  朱四娘冷然接道:「我已經說過,這一番好意,我心領了。」

  水湘雲接道:「家師也說過,如果令主不肯接受他老人家的勸告,為了減少殺孽,他老人家將對令主採取釜底抽薪的辦法……」

  朱四娘截口冷笑道:「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。」

  一頓話鋒,又冷哼一聲道:「我倒要問問他,準備如何拆我的台?」

  說著,大有立即向江邊撲去之勢。

  水湘雲連忙攔在他的身前道:「令主,請分清敵友……」

  朱四娘道:「你還以朋友自居?」

  水湘雲沉聲答道:「在我的立場,只要不是敵人,都是朋友。」

  ▼第十九章 田內奸真相畢露

  朱四娘冷笑道:「令師準備要拆我的台,也算朋友?」

  水湘雲道:「那是為了阻止令主濫殺無辜,不得已而採取的行動……」

  扁舟上的漁翁,忽然截口接道:「湘雲,快到船上來,我們該回去啦!」

  朱四娘怒叱一聲:「話沒說明,就想走!」

  扁舟上的漁翁笑道:「我老人家要走,還沒人能夠攔得住。」

  話沒說完,眼前人影一閃,那漁翁居然已由扁舟上飛射到她的身邊,攜著水湘雲的手,又向江邊飛射而去。

  由朱四娘與水湘雲談話之處,到那扁舟的停泊地點,至少也在箭遠之上。

  但在那漁翁奇特而又快速的身法之下,這一段距離,竟像是完全消失了似的。

  這情形,分別是那漁翁已練成了輕功中的絕頂功力千里縮地大法。

  朱四娘自出道以來,她就不曾作第二人想的,儘管最近這些日子來,由於辛玉鳳、歐陽泰、周君玉等人的紛紛崛起,而無敵堡的實力之強,更是遠出她的意料之外,但這些,並不曾動搖她以武林第一人自居的信念。

  可是,目前,當她看到這位漁翁所表露的這一手超絕輕功之後,不由她不突然呆住了。

  她還沒回過神來,那一葉扁舟,已載著那位漁翁和水湘雲二人,徐徐地駛向江心。

  那位漁翁,並且以千里傳音向她揚聲說道:「朱令主,老朽不好聽的話,說在前頭,今晚上燈時分,我必須前來雲夢別府向你討取回音,如果你不肯接受客觀存在我的勸告,那麼,我今晚就要拆你的台,至於如何拆法,我想你應該心中有數……」

  語聲與人影均消失於漫天風雪的浩浩江心之中。

  朱四娘挺立風雪中,有若一尊塑像,良久,良久,才一挫銀牙,哼了一聲,徐徐轉過身來。

  但目光所及,卻不由使她一怔,因為在十五六丈外,麗質天生的周君玉,正向她嬌憨地笑著。

  朱四娘一怔之下,俏臉一沉道:「時衰鬼弄人,憑你這丫頭,也敢奚落我!」

  周君玉向她躬身一禮道:「令主請莫誤會,君玉是奉恩師之命,向令主有所陳述而來。」

  朱四娘冷哼一聲道:「沒興趣聽你這一套。」

  說著,已快步向她的雲夢別府走去。

  但周君玉卻也跟了上來,笑道:「令主,方才家師所說的話,可能不太好聽,但俗語說得好,良藥苦口利於病,良言逆耳利於行……」

  朱四娘截口怒叱道:「住口!」

  她頭也不回地沉聲道:「回去告訴你師父,就說我等著他拆我的台。」

  周君玉笑道:「那是家師的一句玩笑話,令主怎能認真。」

  朱四娘哼了一聲道:「玩笑話,你說得真輕鬆。」

  周君玉苦笑道:「令主不肯相信,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。」

  一頓話鋒,才正容接道:「令主,嚴格說來,我們都是一家人,家師如果要拆您的台,那不等於拆自己的台嗎!」

  朱四娘扭頭注目問道:「此話怎講?」

  周君玉輕輕一嘆道:「這事情,說來可話長啦!」

  這時,兩人已走到雲夢別府的大門前,周君玉含笑接道:「令主如果有興趣聽故事,我就非得打擾令主一頓午餐不可了。」

  朱四娘禁不住苦笑道:「你這小丫頭,可真是可愛又可惱。」

  大門口輪值警衛的,是兩位黃衣女劍士,由於朱四娘改了男裝,周君玉又是陌生人,像這樣的兩位人物,居然旁若無人地,在這七殺府前喋喋不休,自然免不了要受到呵叱。

  正當右邊的一位女劍士,要開口叱責時,卻被周君玉口中的一聲「令主」愣住了。

  因而使她們略一凝眸之下,禁不住俏臉大變地雙雙躬身請安:「令主!」

  當她們直起腰來時,朱四娘、周君玉二人,已經邁過大門,進入廣場中了。

  朱四娘一直將周君玉帶到她自己所住的精舍中小客廳內,才含笑說道:「你先坐坐,我去換過衣衫來。」

  周君玉笑笑道:「令主,這故事和二小姐、呂正英兩人都有關連,我希望將他們也請來。」

  「好的,」朱四娘接問道:「要不要叫大丫頭?」

  周君玉道:「這故事,目前暫時以不讓大小姐知道為宜,至於以後,則完全由令主酌情處理。」

  「好,好……」朱四娘點點頭,向一旁的侍女交代了幾句之後,逕自走向她的起居室去了。

  少頃過後,朱四娘已恢復女裝,姍姍地走了出來,呂正英、朱亞男二人,也趕到了。

  朱四娘這才向周君玉笑了笑道:「現在,該可以說了吧?」

  周君玉正容接道:「還有一點,請令主吩咐下去,任何人不得欺近這小客廳的十丈之內。」

  朱四娘一怔道:「有這麼嚴重?」

  周君玉正容如故地道:「因為,這是最高的機密。」

  朱四娘苦笑了一下道:「好,我聽你的。」

  朱亞男忍不住訝然問道:「周姐姐,幹嗎這麼神秘啊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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