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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〇


  灰衣老嫗輕嘆一聲道:「呂公子,方才這情形,如非是老身親自所見,真不敢相信這是事實。」

  呂正英謙笑道:「老人家,小可這點能耐,實在算不了什麼,在『七殺令』令主手下,像小可這樣身手的人,至少也有七八位呢!」

  路青萍雙眉一蹙道:「那麼,那『七殺令』令主的身手,豈非是高得不可思議了嗎?」

  呂正英點點頭道:「這話,倒是一點也不錯。」

  灰衣老嫗接問道:「呂公子,那『七殺令主』究竟是怎樣的人物?」

  呂正英笑了笑道:「這個,待會再慢慢談,現在,我希望先知道三位的來歷,尤其是老人家您和阿文姑娘,連姓名我都還不知道呢!」

  灰衣老嫗含笑點首道:「好!現在老身作自我介紹,老身伍秀芸,是路青萍的義母,也是她父親的師妹。當十年前,她的全家死於西門銳的魔掌之下,萍丫頭剛好在我家做客,才逃過那一劫的。」

  呂正英「哦」了一聲道:「原來是伍前輩。」

  接著,又注目問道:「伍前輩與西門銳結怨的經過,能否請道其詳?」

  「不知道。」伍秀芸苦笑道:「不瞞呂公子說,有關我師兄死於西門銳之手的消息,以往只是一種傳說,如非由方才那個短裝老者口中獲得證實,我們還一直在暗中摸索呢!」

  呂正英接問道:「也就是因為未曾證實,所以諸位來此,時近一個月,仍未下手?」

  伍秀芸道:「這固然是原因之一,實際上,我們力量太薄弱,不能輕易得手,所以,我在暗中竭力予以喝阻,以致拖延迄今,仍未下手。」

  路青萍插口接道:「我們的計劃,如果不能暗中深入查證,就實行狙擊,此舉固然太輕率,但不論西門銳是否真是我的殺父仇人,能殺掉一個作惡多端的強盜頭兒,也算是為民除害,同時,那西門銳老賊殺害阿文的父親,那是絕對不錯的。」

  呂正英「唔」了一聲道:「阿文姑娘是……」

  伍秀芸連忙接道:「這事情,還是由我來吧!」

  接著,她一整神色道:「阿文複姓上官,名素文,其父上官鈺,為寶慶府知府,因嚴懲盜匪,結怨於西門銳,也是落得全家被殺,當時她才十四歲。」

  呂正英嘆了一聲道:「上官姑娘,是否為兩位所救?」

  「不!」伍秀芸接道:「她是為府衙中的一位捕頭所救,但那義勇可嘉的捕頭,卻因背她突圍,而重傷殉職。」

  呂正英接問道:「上官姑娘目前的武功,是由誰所傳授的呢?」

  伍秀芸道:「阿文自幼即愛好武功,但因名師難遇,僅僅由那位殉職的捕頭傳授一些紮基的功夫,至於她目前的武功,卻也是傳自『辣手仙娘』辛玉鳳,不過,她不敢以徒弟自居,自願以侍婢身份,伺候他們師徒。」

  呂正英蹙眉問道:「那是為什麼呢?」

  伍秀芸長嘆一聲道:「此事說來就話長了。」

  她一頓話鋒之後,才輕嘆著接道:「當她全家遇難,而救她的捕頭也傷重而死去之後,她已成為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,經過一段短暫的流浪生活,又被歹徒誘騙,賣入娼門……」

  呂正英禁不住長嘆一聲道:「如此說來,上官姑娘的遭遇,可比我還要悲慘得多。」

  伍秀芸苦笑道:「這孩子的命運,委實是夠苦的了,她在娼門中熬了兩年,才遇上一位多情的公子爺,替她贖了身,可是,就當那位公子爺帶她返回故鄉途中,又遇上西門銳的手下。」

  說到這裏,伍秀芸長嘆一聲道:「當時,幸虧『辣手仙娘』辛玉鳳路過,才及時將她救下,但那位多情公子,卻已遇難了。」

  這一段傷心往事的複述,使得一直靜坐一旁的上官素文,禁不住兩行熱淚滾滾而下。

  伍秀芸接道:「當時,辛女俠對他的遭遇很同情,對她的資質和稟賦,更特別欣賞,決定收她做徒弟,但她自己卻因迭遭不幸,有著濃厚的自卑感,這也就是她堅持要以侍婢自居的原因。」

  一頓話鋒,又輕嘆一聲道:「這兩位,私自逃到距此間不遠的武岡縣城之後,為了西門銳的勢力太強,而她們又復仇心切,尤其是阿文,她的一切不幸,都是西門銳所造成,因此,她為了達到暗殺西門銳的目的,竟異想天開地,自行再入風塵。」

  伍秀芸以一聲長嘆,結束了這很長的談話,接著,又訕然一笑道:「這以後的一切,呂公子已經知道,毋須我再行囉嗦,只是,希望呂公子切莫見笑才好。」

  呂正英神色一整道:「兩位姑娘不惜自行淪落風塵,以期能踐雪親仇的壯烈行動,真可驚天地而泣鬼神,小可敬佩之不暇,豈有見笑之理。」

  伍秀芸正容說道:「呂公子乃非常之人,才有此非常之見解。」

  接著,目光一掠兩位姑娘道:「你們兩個,聽過呂公子的話後,應該心安理得,不再存什麼自卑感了。」

  呂正英連忙接道:「伍前輩,小可的話還沒說完呢!」

  伍秀芸怔了怔道:「老身正恭聆著。」

  呂正英笑了笑道:「小可覺得兩位姑娘的行徑,好有一比……」

  伍秀芸接問道:「不知如何比法?」

  呂正英含笑接道:「伍前輩,佛門中有些不忌葷腥的高僧,不是以『酒肉穿腸過,佛陀心裏坐』這兩句話來自慰嗎?」

  伍秀芸笑問道:「呂公子就是以前這兩個丫頭的行徑,來比那些不忌葷腥的佛門高僧?」

  呂正英點點頭道:「這比方雖然有點不倫不類,也好像對兩位姑娘有不敬之處,但小可衷心卻認為,那些酒肉和尚,不過是借那兩句話來為自己辯護,而兩位姑娘,才算是真正的『佛陀心裏坐』也足以說明心裏的真節,是不受任何肉體上的屈辱所影響的。」

  一直不曾開口的上官素文,聞言之後,不由帶淚淒然一笑道:「聽君一席話,勝讀十年書,經呂公子這一說,奴家才算是心境完全開朗了,不過……」

  她一頓話鋒,目光一瞥路青萍之後,才神色一整地接道:「有一點,奴家要加以更正,那就是請呂公子莫把路小姐與奴家混為一談,因為,路小姐的裏裏外外,都是完全清白的。」

  呂正英正容接道:「這情形,小可知道,但小可對兩位姑娘的敬佩,是無輕重之分的。」

  路青萍含笑接道:「多謝呂公子對阿文的開導。」

  接著,才目注上官素文,正容地說道:「素文,你既然已經大澈大悟,那麼,從此刻起,你我之間的稱謂,也該更正過來了。」

  上官素文淒然一笑道:「這個,我想,等回到令師身邊再說如何?」

  伍秀芸點點頭道:「這話也有道理,我看,就這麼決定吧。」

  呂正英目注路青萍,正容問道:「路姑娘,令師辛前輩,不,論武功、聲望,以往都不在『無敵堡』堡主淳于坤之下,如今多年未現俠蹤,想必是更加精進了?」

  伍秀芸搶先接道:「呂公子說得不錯,辛女俠的武功、聲望都不在淳于坤之下,但她卻是一位不受歡迎的難纏人物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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