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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二


  錢太真這時「尊天會」的侍應弟子,已把那「香雪萬春醺」取來,遂舉杯嚐新地,飲了一口遂失聲讚道:「好酒,香醇冷秀,沁心人脾,真是罕世好酒……」

  語音微頓,側顧那位號稱「酒煞」的「金杯追魂」東方白道:「東方兄,司馬會主以這『香雪萬春醺』待,對你來說,是不是極佳禮物?」

  東方白連連點頭,並自動連連傾杯地,狂笑答道:「何止『極佳』,贈『財煞』以珠寶,款『酒煞』以佳釀,應該說是『最佳禮物』!」

  錢太真目注司馬霖,微微一筆繼續說道:「司馬會主聽見沒有?處事之道,攻心最佳,對於『霹靂火』廉不和、『天魔玉女』玉嬌娃等『氣、色』二煞的號召方法,最好便是利用『氣』『色』二字!」

  他在揚眉,司馬霖卻在皺眉,略現躊躇,若笑道:「這『氣』『色』二字,恐……恐怕不太容易運用……」

  錢太真笑道:「不難,不難,從歷史上看,廉頗器量狹隘,與趙相藺相如曾為死對頭,『霹靂火』廉不和既出江湖,若是聽得這『小興安嶺』的『九迴谷』中,有位『屈秦辯士』蓋相如時,定會不請自來,要和『蓋相如』鬥上一鬥!」

  司馬霖替她持壺斟滿,錢太真眉飛色舞,又復笑道:「『天魔玉女』玉嬌娃,既稱『色煞』,必然自矜絕色,她若知曉此處有位色冠天下的『乾坤玉女』玉嬌娥時,包管也會刻意打扮地,來和她比上一比!」

  司馬霖苦笑道:「錢夫人說得雖極有理,但這『屈秦辯士』蓋相如,和『乾坤玉女』玉嬌娃二人,又到那裏去找?」

  萬心玄笑道:「這二人乃是虛構,老人家只要派遣手下,在江湖中散佈傳言,便等於是漫天撒下金絲網,那怕魚兒不上鉤了?」

  錢太真道:「他們一來,事便好辦,廉不和若是好鬥,我們『天、地、酒、財』四煞,誰不能接他三五百招,包使他鬥得過癮……」

  眼光瞟處,和萬心玄舉杯笑道:「至於籠絡『色煞』,更復好辦,萬兄是位極現成氣煞潘安,妒煞衛玠的美男子,俏英雄!玉嬌娃見了你時,包管不再想與玉嬌娥比其顏色,而只想和你卿卿我我,誓海盟山!但……」

  她頓住話頭,轉對司馬霖笑道:「但我們那位司馬少會主,若因此打翻醋罈子時,司馬老會主卻得替我這狗頭軍師,擔待擔待!」

  司馬霖「哈哈」一笑,舉杯四望地,軒眉說道:「錢夫人果然智慧超群,高明無比,『尊天會』深慶得人,諸位應該同飲一杯!」

  就在他們觥籌交錯,喝得興高采烈之際,突見前谷的夜空之中,飛起了三道旗火……

  錢太真目光遙注,向坐在她身邊的司馬霖,低聲問道:「旗火連升,必非無故,這是甚麼緊張訊號?難道有強敵來了不成?……」

  司馬霖笑道:「不是有敵來犯,是玉兒回轉總壇,前谷執事知道我曾以『銀管傳書』,急於找她,遂先用旗火報訊。」

  錢太真笑道:「恭喜,恭喜,司馬會主諸喜齊臨,群豪輔弼,這『黑白天尊』的武林霸主之位顯然業已坐穩,我要敬你一杯……」

  舉杯之時,望著萬心玄道:「萬兄,一齊來,司馬少會主既已回總壇,你的吉期已近,雀屏中選,跨鳳乘龍,要對我這媒人,好好準備一份花紅厚禮才好!」

  萬心玄久聞司馬玉嬌具有天人姿色,自然滿面紅容,舉杯說道:「錢夫人放心,你的這份媒禮我絕不吝嗇,打算贈以『大荒三寶』之一!」

  錢太真聽得驚喜萬分地,目注萬心玄,急急問道:「萬兄,你大概不至於讓我這身為大媒之人吃個空心湯糰吧?你打算給我『大荒三寶』之中的那一件呢?」

  萬心玄笑道:「錢夫人見聞極博,你知不知道所謂『大荒三寶』,是些甚麼東西?」

  錢太真頷首道:「知道,知道,是你兩位恩師的兩樁獨門震世武學,『混沌神功』,『玄陰煞手』,和一十三塊『護穴溫涼鐵玉』!」

  萬心玄想不到錢太真對答如流,居然如數家珍,不禁對她一挑大拇指,失聲稱讚說道:「這是我『大荒』,一派的極高秘密,錢夫人能說得絲毫不錯,委實以大方難得……」

  他邊說邊自端起酒杯,飲了兩口,含笑又道:「錢夫人在這『大荒三寶』中,可以任選一樣,但話要事先說明,假如你想要『護穴溫涼鐵玉』,我卻不能悉數相贈,最多只能給你三塊!」

  錢太真把嘴角微微一撇,淡然的說道:「僅肯給我三塊,有甚麼意思?遮得了前胸,遮不了後背……」

  萬心玄正色接道:「三塊『溫涼鐵玉』,價值已奚止萬金?錢夫人請想,你在前胸『將台』『七坎』,以及後背『脊心穴』上,各佩一枚,縱然遇上罕世的高手,多半也可性命無虞,度過一次劫數!」

  錢太真皺眉道:「萬兄,你逗死我了,使我既想要那寶玉,又想學那兩樁罕世神功……」

  萬心玄搖頭笑道:「錢夫人不可貪多,這不是金銀俗物,你只可選擇一樣!」

  錢太真沉思有頃,實似下了莫大決心,目閃神光,朗聲說道:「我要三塊護穴溫涼寶玉,萬兄是不是馬上給我?……」

  「金杯追魂」東方白聽得錢太真這樣說法,向她含笑問道:「錢夫人,『混沌神功』與『玄陰煞手』,是威力神妙無比的秘傳罕世絕學,堪稱武林人物的夢想瑰寶,你怎麼不加選擇,只要三塊玉呢?」

  錢太真笑道:「東方兄有所不知,凡屬神功絕藝,最好自幼著手,並不斷克苦煆煉,否則難有大成,何況我錢太真是個財迷,只想做個『大財主』,並無霸視武林的太高權力慾望,不如捨難就易,要三塊可以護穴的防身的『溫涼鐵玉』,或許可以幫我在遇上重大災厄時,度過劫數,多活幾年,多享受一些摩挲珍寶的自得之樂!」

  語音至此,突然伸手指向萬心玄微微一笑說道:「萬兄,別的事兒,都可欠帳,但謝媒大禮,卻必須現錢現貨,才會吉祥!玉姑娘就要到了,你若要我多多美言幾句……」

  萬心玄早已伸手到內衣之中,摸索準備,不等錢太真往下再說,便摸出三枚寸許方圓的黑色玉片,遞向錢太真道:「錢夫人,這是『太荒三寶』之一的『溫涼鐵玉』,你只消……」

  錢太真笑吟吟地接過「溫涼鐵玉」,點頭笑道:「萬兄不必再解釋了,我知道這『溫涼鐵玉』甚具有吸力,只消點肉,方可黏牢護穴,任憑再強的指力掌力,也無法透玉傷人,而我這趟『九迴谷』,之行,不單作了『尊天會』的軍師兼錢糧總管,又得了好幾件稀世寶物,真是吉利已極,太美妙了!」

  就在她「太美妙了」一語才出之際,廳中群豪,全覺眼前一亮!

  不是燈光加強,不是空中閃電,使群豪全覺眼前一亮,是有人從廳外走入。

  這是一位風采奪目的白衣少年,瀟灑、漂亮、英挺,均兼而有之,若想用句籠統讚語,便恰好正是錢太真剛剛出口的「太美妙了」四字!

  當然,不問可知,這位風神美極的白衣少年,就是剛剛回轉總壇,而且經常易釵而弁的司馬少會主。

  故而,群豪之中的「瀟灑殺手笑面人屠」萬心玄,看得特別心跳怦怦,兩眼發直!

  司馬玉嬌入廳後,便搶走到司馬霖的面前,恭施一禮,含笑說道:「義父安泰!」

  司馬霖擺擺手,笑笑道:「玉兒少禮,我來為你引見這位新近來此,並已答允參與本會的特別貴賓……」

  司馬玉嬌道:「義父也慢引見,玉兒在回轉總壇的途中,曾大膽妄為地,作了一樁極為擅專之事,敬請義父加罪,玉兒甘心領責,萬死不辭。」

  任憑司馬霖再怎英明蓋世,足以領導群豪,他也想不出司馬玉嬌這當眾請罪之舉,是作了甚麼事兒?自然「哈哈」一笑,溫言說道:「玉兒,說那裏話來?你雖是我螟蛉,其實情同骨肉,慢說你素來聰明穩重,不會作甚錯事,便算你當真闖下了甚麼滔天大禍,也有作義父的,替你擔待。」

  司馬玉嬌聽了司馬霖這麼一說,臉上笑容益發開朗地目光一掃座上諸豪,揚眉說道:「義父既說這幾位均已應允參與本會,則便不算貴賓,應該是自己人了!」

  司馬霖心情十分愉快地,拈鬚微笑,頷首說道:「對,對,大家業已成了一家人,我來向玉兒引見……」

  他因只有錢太真是女子,又正好坐在自己的身邊,遂首先引介道:「這位是『吝嗇夫人』錢太真,錢夫人善於理財,更極足智多謀,我已聘任為『尊天會』的軍師,並兼領錢糧總管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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