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鐵劍朱痕 | 上頁 下頁 |
四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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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仔細替雲老漁人診斷脈象,檢視傷口之後,白元章向傅天麟詫然問道:「傅老弟,我雲九皋兄被『劍尾金蜂』螫傷以後,你曾經餵他服過什麼藥物?」 傅天麟眼望「覺慧神尼」,想了一想答道:「雲老前輩中毒暈絕以後,曾服了覺慧大師一粒用『西域雪蓮』所煉靈丹,難道藥不對症?」 白元章適才匆忙趕出,未及向「覺慧神尼」禮見,如今聽說竟是心儀已久的空門奇俠,遂抱拳含笑說道:「那裏會藥不對症?『西域雪蓮』是秉天地靈氣所生聖藥,大師這一粒靈丹,業已挽回雲九皋兄大半條性命,慢說無需『九轉返魂丹』,連『雷火金針』全用不著,只要服我一劑『清心化毒散』便可痊癒!只是傅老弟來得太巧,你恰好在『補天丸』火候,絲毫不能延誤的最緊要關頭,把我引出丹室,以致即令採得『垂絲石耳』,功效亦可能減去一大半了!」 白元章一面說話,一面取出一包「清心化毒散」來,餵給雲老漁人服下,便即把他抬往榻上休息! 傅天麟等白元章事畢,朗然笑道:「只要雲老前輩無恙便好,至於『補天丸』失效一節,傅天麟卻毫不縈懷!因為功力強弱,理應端視本身修為,何必乞靈草木?不過我葛師叔及諸位前輩,一番盛情,使傅天麟無法推謝而已!如今既已無需『垂絲石耳』,傅天麟便去廬山,把我那位尚在苦苦搜尋的甄秋水師妹喚回,免得她再白費心力!」 白元章、「孤雲道長」,熊大年,以及那位「覺慧神尼」,聞言一齊暗讚傅天麟心胸壯闊,不愧是年輕英俠,磊落男兒! 這時榻上的雲老漁人略一轉側,白元章趕過在他耳邊低聲勸慰幾句,便伸手拂了他「黑甜睡穴」,使雲老漁人充分將息,然後笑向傅天麟說道:「傅老弟去把甄女俠尋回也好,白元章索性再費十日苦心,使這爐『補天丸』,不致靈效全失,至少能補益增強你三成真氣內力就是!」 傅天麟躬身稱謝,並對「覺慧神尼」深施一禮笑道:「關於九九重陽與『域外三兇』,暨苗疆妖孽『野人山主銅鼓天尊』雷震宇等,約定在『黃山清涼台』論劍之事,大師可與諸位老前輩商談,傅天麟暫時告別!」 「覺慧神尼」含笑點頭,但那位性情急躁的「長白酒徒」熊大年,聽了「野人山主銅鼓天尊」雷震宇的名頭以後,卻氣得暴跳如雷,鐵掌一落,把面前一張石几,擊成粉碎! 白元章皺眉笑道:「熊兄不要盛怒之下,拆了我這座蝸居!白元章十年之前,曾因代一隻靈鳥診病,結識一位立誓不履塵世的武林奇人『百禽仙子』!『黃山清涼台』論劍期前,我去找他借幾隻異鳥靈禽,把『野人山主銅鼓天尊』雷震宇所豢的兇獸,一齊抓死,替你出口惡氣好嗎?」 眾人聽完白元章曾經為鳥治病,並結識了一位什麼「百禽仙子」,齊覺詫異有趣,請他詳述經過,連傅天麟也要等聽完這段故事,再赴廬山! ▼第十五章 百禽洞天 白元章在眾人異口同聲的敦促之下,便說出了十年以前的一段奇異遭遇。 此刻夜色已深,冷月坪上,清輝遍地,從窗內望去,一片月光之下,樹影隨風而舞,他緩步走到窗前,望著窗外的如銀月色,略為凝思半晌,方自轉回頭來,含笑說道:「此事說來頗為離奇,我於今思之,彷彿猶在夢中,十年以前,那時我為了採集一種草藥,終日奔波於中原道上,幾乎將大江南北,長江兩岸所有的名山都跑了一遍,直到我幾乎已近失望之時,才總算在莽蒼深山之中,僥倖尋得了那棵草藥。」 他語聲略為一頓,傅天麟已忍不住插口問道:「這棵草藥怎地如此珍貴,害得老前輩為此還要花卻這些時間?」 仁心國手賽華陀微微一笑,道:「不是我在老弟面前誇口,這棵『烏風靈草』,若非是我,只怕別人找上個十年八年,也未必能夠找到,我那『九轉返魂丹』,若是少了這棵靈藥,也萬萬無法煉成,當時我尋得之際,心中實是高興已極,那知──」 他語猶未了,躺在屋角雲床之上的雲老漁人,突然輕輕呻吟一聲,白元章語聲頓住,走到床前,俯首查看半晌,笑道:「雲兄的傷勢雖已無礙,但此刻仍以靜養為宜。」 他一面說話,一面伸出手掌,在雲老漁人身上輕輕拍揉兩下,接口道:「但望雲兄休怪小弟冒瀆,等到雲兄一覺醒來,只怕傷勢已可痊癒了。」 「仁心國手賽華陀」對點穴一道,造詣極深,指上功力,妙絕天下,此刻他出手點了雲老漁人的睡穴,使得雲老漁人立時沉沉睡去,卻又不露絲毫斧鑿之痕,就生像是雲老漁人本已就要入睡一樣,和武林中普通點穴手法,果自不大相同。 「孤雲道長」捋鬚一笑,站起身來,朗聲笑道:「此刻月白風清,此地又是人間勝境,白兄久享清福,對此間的絕佳夜色,當然不覺為奇,但我們這些凡夫俗子,終日碌碌江湖,只怕極少能有機會領略到如此夜色,此時雲兄既已無事高臥,我等不如一齊坐到屋外,在如此人間勝境之中,傾聽白兄的這件人間奇事,只是──」 他哈哈一笑,又道:「雲兄卻無此耳福,只有等到以後再由我重述一遍了。」 白元章方才說到「那知」二字,便倏然住口,只聽得年青好奇的傅天麟好奇之心,更是大起,眾人方一齊走出門外,他已又忍不住道:「白老前輩,後來怎樣?難道那位前輩異人『百禽仙子』,便是住在莽蒼山中?」 白元章微微頷首,含笑說道:「不錯,這位前輩異人,確是住在莽蒼山中,但我之能得見著這位前輩異人之面,並且幸蒙他的青睞,讓我在他所居的『百禽洞天』之中,留居一日,確也是段異數!」 此刻眾人已都在這冷月坪上,各各尋得塊山石樹腳,隨意坐下,凝神傾聽。 白元章四顧一眼,便又含笑接著說道:「我極為小心地將那棵『烏風靈草』連根拔下,放在我早已備好,用髮絲縷金編就的藥囊之內,便取道下山。那知我在歸途之上,卻發現一件異事,竟有數百隻禽鳥,集聚在一塊十丈方圓的山石上,這些禽鳥不但多得驚人,而且種類不一,花色繁多,遠遠望去,直如一團十彩錦繡!」 他一口氣說到這裏,略為一頓,方自接道:「那時正是百鳥競嗚,百花競放的暮春季節,莽蒼山之中,山花雖少,但是林木蔥綠,鬱鬱蒼蒼,我行在林蔭道上,陡然見著這種奇景,不禁又是驚奇,又是高興,悄悄地掠了過去,想看個仔細。 「這一看之下,我不禁更是驚奇,原來這種禽鳥,遠看雖是棲足於那片山石之上,其實卻都仍在不住地展動著翅膀,一隻連著一隻,一排接著一排,這數百隻禽鳥,竟在這片山石上結成一片鳥幕! 「我大奇之下,心中暗地猜測,這些禽鳥如此大異常情的做法,必定有著一種極其奇怪的原因,但是它們究竟為著什麼?它們覆蓋的又是什麼?我自仍是一無所知,於是我便掠到那片山石旁邊,想探出究竟。那些禽鳥驟然見著人蹤,「撲」地一聲,沖天飛起數十隻,但大部禽鳥卻仍然覆蓋在這片山石上,非但不懼生人,而且一齊向我鳴叫起來,竟似要將我趕走一樣!」* 眾人凝神聽到這裏,心中亦不禁為之大感奇異,其中「孤雲道長」、「覺慧神尼」、長白酒徒等人,俱是久走江湖,足跡幾遍天下的遊俠異士,但他們一生之中,卻也未曾見過這種奇事,傅天麟則更是聽得雙眼圓睜,瞬也不瞬地望在白元章面上。 只聽白元章接著又道:「但我抱定探出真象的決心,隨手一拂,發出一股袖風,那些禽鳥果然禁受不住,又是『撲』地一片展翅之聲,飛去大半,這時我才看到,這種禽鳥覆蓋下的,竟是一隻烏鴉!」 傅天麟劍眉一揚,詫聲問道:「烏鴉!」 白元章頷首笑道:「不錯,是隻烏鴉,只是這隻烏鴉形狀看來,雖與普通烏鴉毫無二致,但卻比普通烏鴉大了一倍,而且羽毛的色澤,竟非烏黑,而是花白,就好像古稀老人的鬚髮一樣。」 「覺慧神尼」高喧一聲佛號,朗聲道:「烏鴉本是良禽,這隻烏鴉能得百鳥維護,想必更是隻靈禽了。」 白元章頷首又道:「大師慧目,果然能測得先機。我見了這隻烏鴉,心中亦知必非常鳥,又見它神情頗為委頓,見著我雖然震動了兩下翅膀,但卻無法展翅而起,我走前仔細一看,它爪中竟抓有半莖『幽冥朱果』! 「這種『幽冥朱果』開花時花色鮮艷,結果時果實更是好看已極,但其毒卻是無與倫比,就算你我誤食,不出半個時辰,也得毒發而死。我見了這隻烏鴉的神態,再見了這半莖『幽冥朱果』,便知道它也一定是將這半莖毒草上的果實吃掉,而竟還未死,可見這隻烏鴉不但通靈,而且一定得道頗深了。」 他咳嗽了一聲,又道:「於是我便立下為它療毒之心,這隻烏鴉,竟似也知道我並無惡意,非常柔馴地聽從我為它醫治,那時已近黃昏,直到深夜,我才將它的毒勢治癒,方自鬆了口氣,它卻已展翅飛去! 「我雖愛這種烏鴉的靈慧,但亦知這種靈鳥,必非無主之物,微微嘆惜一下,也就擇路下山。那知還未走到半山,身後突地響起幾聲鳥鳴,我心中一動,轉身而視,夜色之中,只見幾點黑影,閃電般飛了過來,轉瞬已來到近前──」 傅天麟又忍不住脫口問道:「莫非是那隻靈禽去而復返?」 白元章長笑道:「果然是它去而復返,而且還另有一隻翠玉鸚鵡,一隻火紅飛燕,以及一隻遺體淡黃羽毛,神態威猛已極,非鷹非鷲,連我都認不出是何種禽類的怪鳥隨同一齊飛來。這些俱都極為靈異的靈禽,一見著我,便一齊將我衣衫用口啄住,拖我上山,那時我本無急事,而且也知道這些靈鳥此舉必有用意,便就任從它們。那知那隻翠玉鸚鵡竟通人言,居然吱吱喳喳地向我說起話來,說是要帶我去見它們的主人!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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