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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一一


  艾肇君笑道:「群哥哥略候片刻,我還要針對聶小冰罵你的話兒,向她交代兩句。」

  說到此處,目光轉注聶小冰,冷然說道:「聶小冰,我群哥哥雖對『無為仙子』歐陽絮寡義薄情,卻不會對我艾紫君寡情薄義!正與你那彥哥哥對我『東海龍女』狼心狗肺,卻不會對你『玉琢嫦娥』狼心狗肺之事,完全一樣!這就叫『欲除煩惱須無我,各有因緣莫羨人』,我們告辭回山,你和『離垢書生』司馬彥,倘若有興,不妨於四月初一,趕到『六詔山惡鬼谷』,吃上一杯喜酒,並把彼此間的恩怨,藉機了斷了斷!」

  話完,忽然揚手甩出一片紅光,直向聶小冰眼前飛到!

  聶小冰閃過來勢,伸指夾住,見是一封大紅喜柬,艾紫君與馬空群雙雙展動身形,到了十數丈外,毫不回頭,進入那片小森林內。

  龍女已隨魔鬼去,嫦娥茫立月華中。

  如此出人意料,莫名其妙的巨大變化,怎不使這位手執大紅喜柬的「玉琢嫦娥」聶小冰,在茫茫月光之下,莫知所措,茫然呆立。

  聶小冰呆立了好久好久,終於不能再呆。

  因為,這時「長明谷」下,火光已熄,四名「重光派」中武學較高的好手,業已被馬空群的嘯聲驚動,悄悄掩來。

  聶小冰自呆立之中,有所察覺,愕然轉身注目,已見四名「重光派」好手,到身後五六丈外了。

  這四名好手,因前在「長明谷」群雄試技之際,見過「玉琢嫦娥」聶小冰,知是掌派公主至友,並非敵人,不禁頗覺尷尬,彼此相顧失色,窘然卻步。

  聶小冰知道他們來意,遂欲加解釋,含笑說道:「你們……」

  「你們」二字方出,忽然遠遠有人接口說道:「不過燒了半間靜室,何必大驚小怪?你們且回谷去,我姊妹要在這『紫鷲峰』,相偕步月,一訴別來情況!」

  聶小冰聞言大喜,因為不論是從話音或語意之上,均可聽出這發話來人,正是「重光公主」司徒潞。

  果然倩影一飄,人隨語至,司徒潞風塵滿面,縱到聶小冰身邊,向她目光微注,搖頭嘆道:「冰抹你我別來未久,卻事變驚人,你的彥哥哥呢?」

  聶小冰秀眉深蹙答道:「小妹與彥哥哥,有奇絕的遭遇,少時自當詳細稟報姊姊,但姊姊可知『長明谷』內的這把火兒,是何人所放嗎?」

  司徒潞螓首微搖,應聲答道:「我來遲一步,雖未遇見放火之人,卻可猜度得出。」

  聶小冰搖頭說道:「司徒姊姊請猜,聶小冰料你未必猜得中呢!」

  司徒潞越是看見聶小冰這等驚詫萬分神情,便越是心中明白,嘆息一聲,緩緩說道:「到我『長明谷』中放火之人,是不是『東海龍女』艾紫君小妹?」

  聶小冰驚奇得退了半步,目光凝注司徒潞,失聲問道:「司徒姊姊,你……你怎麼會猜得到『東海龍女』艾紫君小妹身上?」

  司徒潞苦笑說道:「因為我如今不僅來自『六詔山惡鬼谷』,並與艾紫君小妹是同樣身份,她是『武林八霸天』以外的『第九霸天』,我則是『武林九霸天』以外的『第十霸天』!」

  聶小冰越發茫然,皺眉說道:「司徒姊姊,你怎麼會來自『六詔山惡鬼谷』,又成了什麼『第十霸天』?請趕快告知小妹,我也有極重要的事情,要稟告你呢!」

  司徒潞看了聶小冰兩眼,點頭說道:「我們姊妹之間的所遭所遇,大概都是說來話長,你先聽聽我的,然後我再聽聽你的,也就可以消磨掉漫漫長夜。」

  說完,遂拉著聶小冰的手兒,一面閒步峰頭,一面細說別來經過。

  原來司徒潞於「六詔山」中遇險,身在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,「眇目霸主」岑大化及「大頭霸主」紀西屏的虎視眈眈之下,明知逃既不及,鬥又不敵,情勢確實惡劣到了極處!

  這時,「惡鬼谷」中的熊熊炎光,燭天而起,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遂派「眇目霸主」岑大化,先行回谷照應,自己則一面探手入懷,一面向司徒潞緩步走來。

  司徒潞平素極為鎮定,但如今也未免有些心慌!因為她並不怕那「大頭霸主」紀西屏,卻著實對這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,深深懼怯!

  根據所見所聞的各種資料,加以綜合研判,司徒潞業已知道這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的武功之高,不是自己能敵,何況對方還精擅比高明武功,更復可怕的迷神邪法!

  故而司徒潞再三思忖,覺得除了犯險一拚以外,決無絲毫僥倖希望。

  主意既定,遂在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的步步迫近之時,拚命提聚師門絕學「玄陰真氣」!

  展眼間,余不邪業已走到司徒潞身前三尺左右,伸在懷中摸索物件的那隻右手,也正向外縮出!

  司徒潞「玄陰真氣」齊聚雙掌,正待搶先發難,但目光觸及余不邪自懷中取出之物,不禁又驚訝萬分,再復強加忍耐。

  原來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伸手入懷所取之物,竟是一面「惡鬼令符」,她持符在手,神色漠然,難測喜怒,向司徒潞發話問道:「冷慕環,你知不知道不奉我這面『惡鬼令符』,而私離『惡鬼谷』,是犯了幫中大忌嗎?」

  司徒潞聽出對方語氣之中,似有轉圜餘地,遂微抱雙拳,躬身答道:「小妹初入幫中,不諳規戒,加以身有要事,急於離谷,尚請余大姊曲為寬恕,從輕發落。」

  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忽然遞過手中的「惡鬼令符」,向司徒潞怪笑說道:「人非聖賢,孰能無過?我余不邪向來不罰甘心認過之人,這面『惡鬼令符』給你,事了之後,立即回幫,千萬莫要耽誤了四月初一的『開幫大會』!」

  這一番話兒,不僅使司徒潞聽得喜出望外,連「大頭霸主」紀西屏也弄不懂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為何竟對這新入幫的冷慕環,如此寬容優待?

  司徒潞躬身伸手,接過「惡鬼令符」,余不邪遂向紀西屏怪笑說道:「紀霸主,我們趕緊回谷,也許還可兜截『赤手妖龍』姬玉城、『翠眉妖女』姬綠綺舅甥,問他們一個縱火焚幫之罪!」

  紀西屏這才猜出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因大敵當前,無暇對冷慕環作甚嚴厲處置,遂索性特加寬厚,以恩相結,免得使冷慕環畏罪心虛,一去不返。

  想通究竟,心中遂對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的處事手段,越發佩服,一面隨同余不邪,馳回「惡鬼谷」,一面也向司徒潞揮手含笑說道:「冷家妹子,你看余大姊對你何等愛護寬厚?務望早日回幫,紀西屏陪你向余大姊前,繳符謝罪。」

  話音猶在蕩漾,兩條電閃人影,業已躍過峭壁,蹤跡不見!

  司徒潞彈去額間冷汗,急急離開「六詔」趕回「王屋山長明谷」內。

  她因聽說「東海龍女」艾紫君奉了「仙肌嫫母」余不邪之命,前來利用昔年交誼,暗算自己,遂想將計就計,先行生擒艾紫君,再設法為她祛除所受迷魂邪法。

  誰知就因「六詔山」中遇事,略有延遲,以致未能趕上艾紫君,等司徒潞到得「王屋山長明谷」口,谷中火勢已弱,即將救熄。

  聶小冰聽完司徒潞所述別來經過,不禁連連頓足,失聲叫道:「司徒姊姊,這種情勢大大不妙了呢!不僅『東海龍女』艾紫君身中『仙肌嫫母』余不邪的『迷魂邪法』,連我與彥哥哥,也復中無法祛解的慢性劇毒!」

  司徒潞聽得雙眉一皺,指著聶小冰身上所著的「骷髏長袍」,苦笑問道:「冰妹,你和彥哥哥到底遇上些什麼事兒?怎地又是身中慢性劇毒,又是這副怪異打扮?」

  聶小冰嘆道:「司徒姊姊,你且略候片刻,小妹索性使你大大驚奇一下!」

  說完,便即微閃身形,藏入一塊巨石之後。

  司徒潞見狀叫道:「冰妹,你如今怎麼有點鬼氣森森,到底弄的是什麼把戲?」語音方落,聶小冰已自石後轉出,但臉上業已戴了那副被稱為「玄陰三寶」之一的人皮面具!

  司徒潞自然認得出師門寶物,一見之下,大驚欲絕,瞠目叫道:「冰妹,你這副人皮面具,是從那裏來的?」

  聶小冰除去面具,皺眉問道:「司徒姊姊,你是否還有一位名叫東方赫的師兄?」

  司徒潞越發吃驚,點頭答道:「此人性情卑鄙,手段毒辣,業已被我去世恩師『玄陰仙子』,逐出門牆,莫非冰妹與彥弟,竟遇見他了嗎?」

  聶小冰苦笑說道:「豈但遇見司徒姊姊的這位師兄,並被他強迫我與彥哥哥,服食特製慢性劇毒,結為兄妹,如今我還是一位『玄陰教』的副教主呢!」

  司徒潞越覺驚奇,遂由聶小冰把夜遊「幕阜山」,誤入玄陰洞,那樁驚魂蕩魄經過,向她說述一遍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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