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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三


  那神秘傳音又接道:「弟弟,姊姊在客棧外等你,季東平已經入夢,請莫驚醒他。」

  柏長青心中暗忖道:「好!看你又玩些甚麼花槍……」

  心念電轉間,已悄然起身,推窗而出,輕輕又將窗門關好。

  他靜立窗外微一傾聽時,住在他對面房間中的季東平,正發出均勻的呼吸聲,顯然早已入夢。

  他們這一路行來,因沒甚麼任務,季東平又酷好杯中物,每晚必飲,而且每飲必醉,同時他仗恃著有一位高不可測的主人在身邊,所謂「姜太公」在此,就百無禁忌,他又何樂而不為地落得舒服舒服!

  季東平既已放心大膽地進入夢鄉,憑柏長青的一身修為,又是存心避免驚醒對方的情況之下,憑季東平這塊料,又怎能察覺到,何況季東平更是根本沒想到要查察他的行動哩!

  所以,柏長青神不知,鬼不覺地由天井中破空飛射,直落客棧前面的街心。

  暗影中發出一聲嬌呼道:「啊!你真把我嚇了一跳。」

  柏長青目光一瞥之下,可不赫然就是那位神秘的白衣美婦。

  當下他蹙眉微笑地問道:「姊姊有何指教?」

  白衣美婦向他深深地一瞥,招手嬌聲道:「你跟我來。」說著,已縱上屋面,向東疾奔而去。

  柏長青苦笑一聲,也只好飛身上屋,跟蹤疾奔。

  約摸越過二十來家屋脊之後,白衣美婦引著柏長青縱落到一個小巧的院落中,纖手一指一扇半開著的房間,低聲說道:「你先進去!」

  語聲雖低,卻有點命令式的味道。

  那半敞開著的房間內,並沒燃燈,黑黝黝的,顯得有點神秘。

  柏長青微微一楞之後,隨即神功暗凝,昂然走了進去。

  白衣美婦跟蹤而入,「格格」地低聲媚笑道:「藝高人膽大,其是之謂歟!」

  火光一閃,已點燃了案頭蠟燭。

  柏長青目光微掃,才發覺這顯然也是一家客棧的房間,不過收拾得頗為整潔而已。

  當下他淡淡一笑道:「自己姊姊嘛!難道姊姊還會害弟弟不成?」

  白衣美婦漫應道:「那可說不定哩!」

  柏長青注目笑問道:「姊姊,這也是客棧?」

  白衣美婦神秘地笑道:「不錯!這是桐柏城中唯一有獨院的客棧,是姊姊特別包下來,做為……」

  「做為」甚麼用呢?她的尾音拉得很長,卻沒有接著說下去。

  柏長青忍不住訝問道:「做為甚麼用啊?姊姊。」

  白衣美婦妙目深注地櫻唇一抿道:「也許是屠場,也許是洞房。」

  柏長青一楞道:「這話怎麼說?」

  白衣美婦漫應道:「怎麼說,那就得問你啦!」

  柏長青笑道:「啞謎是你打的,我怎能知道。」

  白衣美婦冷笑一聲道:「柏長青,你的鎮定功夫很不錯,演戲的功夫更是高人一等。」

  柏長青雖已心知有異,但他除了暗中凝功戒備之外,表面卻是神態自若地反問道:「姊姊,你這話是甚麼意思?」

  白衣美婦冷笑如故道:「這有甚麼難解的,為敵為友,繫於你這一念之間,如果你存心與我為敵,則這小小獨院,立刻將成為腥風雨血的屠場,反之,則……則……」

  柏長青連忙截口訝道:「『存心』與你『為敵』,這話由何說起?」

  白衣美婦冷笑一聲道:「你心中應該有數。」

  柏長青蹙眉道:「我自己就是不明白才問你啊!」

  白衣美婦神色一弛,似笑非笑地道:「柏長青你老實答應我一問,到目前為止,你是把我當成姊姊還是視為敵人?」

  「這還用問!」

  「我就是要聽你親口一言。」

  「自然是當成姊姊啊!」

  「如果情況有了意外的變化呢?」

  柏長青微笑地道:「我想不可能。」

  白衣美婦抿唇冷哂道:「那麼,我不妨坦白告訴你,你所認為不可能的,已經成為事實,這獨院周圍,至少埋伏有五十名以上的頂尖高手在等候著你。」

  柏長青泰然地反問道:「為甚麼要對付我?」

  白衣美婦道:「因為你來歷可疑,居心叵測!」

  柏長青淡淡一笑道:「這簡直是『莫須有』的罪名。」

  「你不相信我的話?」

  「相信,但我更相信自己!」

  白衣美婦注目道:「你認為這五十名頂尖高手,制不住你?」

  柏長青目中神光一閃道:「可以這麼說,但最主要的是,我一路行來,已暗中查察過了,這周圍百丈之內,絕對沒有潛伏敵人!」

  白衣美婦忽地頹然一嘆道:「你這人,實在高明得太可怕了!」

  柏長青微微一笑道:「多承誇獎!」

  白衣美婦若有所感地道:「智者千慮,必有一失,柏長青,你儘管偽裝得天衣無縫,卻還是免不了露出馬腳來。」

  柏長青心中一驚,但表面上卻涎臉笑道:「看來你可能已抓住我的甚麼小辮子啦!」

  白衣美婦微哂地道:「你耍得倒蠻輕鬆!」

  微頓話鋒,聲容俱莊地接道:「柏長青,別反穿皮襖裝羊了,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!」

  柏長青微笑如故地道:「不管亮話黑話,我都洗耳恭聽。」

  白衣美婦注目沉聲道:「柏長青,這半年之中,你究竟有過甚麼奇遇,竟使你脫胎換骨的,好像成了與另外一個人?」

  柏長青心中暗驚,但外表上卻若無其事地笑道:「我也希望有此種奇遇,無奈福薄緣慳……」

  白衣美婦截口冷笑說道:「不見棺材不掉淚,看來我不徹底揭穿你的偽裝,你是打算裝迷糊到底了!」

  微頓話鋒,目如冷電似地深注著柏長青接道:「柏長青,我說你就是半年之前中秋之夜,在洱海中被圍攻脫險的那個少年人!」

  柏長青似乎楞一楞道:「這簡直是笑話。」

  白衣美婦冷笑道:「笑話?笑話可多著哩!」

  臉色稍弛,淡笑著接道:「當你離開岳州之後的當夜,我就在客棧中碰上那麼一個並非是笑話的笑話,愛聽麼?」

  柏長青心中意識到出了紕漏,但表面上卻還是鎮靜如恒地淡笑道:「小弟正恭聽著哩!」

  白衣美婦黛眉微挑,接道:「當時,有人向我悄聲問道:『這位夫人,請問您認不認識「東海女飛衛」?……』」

  妙目眨了眨,媚笑著問道:「你猜我當時怎麼答覆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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