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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〇


  楊清展又指著那兩名精壯少年,向石二、陳鐵笑道:「這是我兩名結拜兄弟,邱祿盛和李正中。」

  語音甫落,楊清展、邱祿盛、李正中等三人,已向石二直挺挺地跪了下去。

  石二驚道:「三位快快請起,你……你們無端行此大禮則甚?」

  楊清展哪肯起來!跪在地上,抱拳發話說道:「我們金蘭兄弟三人,嗜武成迷,唯未遇明師,所會的只是一些莊稼把式,普通拳腳,故而無論如何決不能錯過這天大良機,務懇石大俠不吝高明,稍加指點!」

  石二聞言,不禁滿面苦笑地,雙眉緊蹙,大感為難。

  陳鐵立在一旁,又複設法為他解圍地,含笑說道:「不當你們想學,我也何嘗不想學足以泣鬼驚神的震世絕學?但常言道得好,無功者,不受祿,我們在向石大俠求技之前,應不應該先效綿薄,替他辦點事兒?」

  邱祿盛道:「應該,應該,當然應該,但不知我們在哪一方面,能為石大俠效勞?」

  陳鐵環顧直挺挺地跪在地上的三人一眼,失笑說道:「這副樣兒,太以難看,你們三位請起來講話。」

  楊清展等見陳鐵話中已有代表石二應允傳技之意,這才一齊起立。

  這時,店夥送來泡得極好的「功夫茶」,每人都喝了一杯。

  陳鐵向石二笑道:「楊老闆和他這兩名兄弟,本鄉本土,一切熟悉,石大俠的尋寶之事,不如托托他們,或許會有所獲。」

  石二因為自己並未向陳鐵提過尋寶之事,不禁大吃一驚,訝聲說道:「陳兄,你……本事委實太大,好像無所不知嘛?……」

  陳鐵笑道:「我是一名窮酸秀才,石大俠豈不聞『秀才不出門,便知天下事』麼?」

  石二苦笑道:「好,好,我的一切事兒,均請陳兄這位萬能秀才代為作主便了。」

  陳鐵微微一笑,伸手請楊清展、邱祿盛、李正中等用茶道:「來來來,這『鐵觀音』所泡功夫茶,風味極好,我們再來一杯。」

  楊清展動手斟茶。

  陳鐵微呷一口,含笑說道:「石大俠和兩位好友,此次一來景慕臺灣的風光美好,人情淳厚,特意渡海遊賞,二來更循一位長者之托,代為尋找三件寶物。」

  李正中道:「什麼寶物?」

  陳鐵笑道:「明朝『三保太監』鄭和,于下西洋時,帶回『立業發財之寶』、『安邦定國之寶』、『長生不老之寶』等三件寶物,欲貢永樂帝,不料途中失去,根據傳說,似乎流落在臺灣民間……」

  石二聽陳鐵說得竟一點不錯,不禁暗中好生驚佩!

  直等聽到末後,方自加以補充地,含笑說道:「陳兄,不是三寶,只是一寶而已……」

  這回,陳鐵倒被弄得有點愕然地,目注石二問道:「此話怎講?難道你們竟有如此神通,在區區一日之內,業已尋得了兩件寶物麼?」

  石二苦笑道:「只因事有湊巧,我好友倪非,和他母舅金福,業已在昨晚大享口福的拜拜宴上,探聽出『安邦定國之寶』,和『長生不老之寶』的下落訊息,如今只有我一人向隅而已。」

  陳鐵「哦」了一聲,微軒雙眉,含笑說道:「他們竟進行的如此順利麼?但這樣一來,石兄只消專門尋找那『立業發財之寶』,便比較容易多了。」

  語音至此微頓,目光閃處,一掃楊清展三人等道:「三位聽見了吧?你們在臺灣是本鄉本土,人事熟悉,可代石大俠找找那件所謂『立業發財之寶』的下落訊息,但有樁原則,卻必須記住,萬一發現時,只許善取,不許豪奪,對方若肯買賣最好,我們不惜付出任何議價。」

  楊清展聞言,便與邱祿盛、李正中,一陣低聲密議。

  然後,由李正中發話,向石二肅然一禮,抱拳說過:「石大俠請放心,這樁事兒,包在我弟兄身上,但……」

  石二見李正中突然吞吞吐吐起來,訝然問道:「李兄為何如此?有甚話兒,儘管直說就是。」

  李正中赧然笑道:「我弟兄嗜武成癖,朝朝夢想能遇罕世明師,石大俠可……可否先指教我們一點,哪怕是一招半式也好。」

  石二正在皺眉,陳鐵已向李正中含笑問道:「李兄作何行業?」

  李正中雖並不懂陳鐵何以突問此語之意,但他應聲答道:「我家中因為空地甚大,故而開設苗圃。」

  陳鐵轉過臉兒,看著石二,滿面笑容地,緩緩說道:「凡屬明師,貴能量材施教,因地制宜,李兄既系開設苗圃,石大俠不如就教他去練『打樹功』吧!」

  石二本身武學,雖然不高,卻因有位好哥哥,見聞相當淵博,點了點頭,目注李正中道:「你在苗圃中,選上十株容易成長的樹苗,從鴨蛋精細開始,每日清晨,中午,黃昏,在每株樹身以上,用掌心掌背,來回各擊十掌,並不必十分用力……」

  李正中聽得有些感覺奇怪,在一旁插口問道:「不必十分用力麼?難道這樣輕描淡寫地,也能練出功夫?」

  石二正色道:「怎麼不能,樹苗只有鴨蛋粗細,無論是用掌心掌背,只消略加拂擊,樹苗定必左右搖動,倘若太過用力,樹苗會被你打死。」

  李正中又道:「這是當然之理。」

  石二又飲了一小杯十分香雋的「功夫茶」,微笑道:「無論樹苗成長,多麼快速,只要你肯有恒心,朝夕苦練不輟,則清晨既能打得樹身左右搖幌,中午亦然,晚上照樣,第二日清晨,也不會有甚例外……」

  李正中若有所悟,「哦」了一聲,連連點頭。

  石二繼續笑道:「常言道:『但得功夫深,鐵杵磨成針,萬般無難事,只怕有心人』,風雨無阻,十易寒暑以後,樹苗縱不半抱,也有徑尺粗細,一掌輕擊,樹身照樣搖幌,力量豈不驚人,若是換了個雄健壯漢,哪怕他不應手飛跌出五六尺外?」

  李正中心頭大喜,突然離座,向石二拜倒道:「多謝恩師,弟子受教。」

  石二皺眉道:「不行,千萬不許如此,大家兄弟稱呼,你們若不聽話,便從此斷絕往來。」

  李正中見石二聲色皆厲,不敢違拗,只得無可奈何地,躬身答道:「小……小弟敬……敬遵石……石大哥之命……」

  石二見他改了稱呼,面色略霽,又複囑道:「記住,這種『打樹功』,須用左手操練,莫練右手。」

  李正中不解道:「這是何故?」

  石二答道:「鍛練武技,主旨在健體防身,不在鬥狠逞能,人于憤怒之時,右手容易揮動,萬一不慎,便告惹事生非,故而,最好是把功夫練在比較不容易輕動的那只左掌之上……」

  語音微頓,目光一掃,楊清展等三人,正色又道:「總而言之,俠者只可以藝濟世,不可以武犯禁,事事均須以國法為重,天理為先,倘若我不遵此旨,适才『艋舺七狼』,早已伏屍街頭,家中多了幾個悲慟淒涼的孤兒寡婦,澎湖水師之內,也不會增加什麼『忠義七郎』的生力軍了。」

  陳鐵俊目之中,神光連閃地,向石二點頭笑道:「好,好一個詞嚴義正的『石頭大兄』,我要以茶代酒,敬你一杯。」

  石二苦笑道:「陳兄莫加調侃,我不過只是把你适才對我的啟迪教訓,向楊、邱、李三兄,轉述一遍而已。」

  陳鐵莞爾一笑,轉過面去,目注邱祿盛道:「邱兄,你是作什麼行當?」

  楊清展在一旁,代替邱祿盛答話地,接口笑道:「我邱二弟是位帽席店的老闆,專做各種上中下質料手工的草織成名。」

  陳鐵先仔細打量了邱祿盛幾眼,然後對石二笑道:「我看邱兄瘦而靈活,又是位帽席店的老闆,家中草席必多……」

  邱祿盛道:「多,多,確實很多,石大俠與陳兄若是需用,便要上三五百條都有。」

  陳鐵搖頭,微微笑了一笑,繼續向石二說道:「根據我剛才因材制宜之理,石大俠便教邱兄練練『拔坑功』如何?」

  石二對於陳鐵自然唯命是從,目注邱祿盛道:「邱兄家中有無空地?」

  邱祿盛點頭道:「有,有,空地不小。」

  石二笑道:「邱兄請在院中,挖坑一丈,再以下等草席壓緊,填上九尺七寸,換句話說,就是坑中填妥草席後,最上面的一張草席,距離坑口邊緣,約莫三寸光景。」

  邱祿盛除了靜心默記外,並取過紙筆,記了下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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