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十年劍影十年心 | 上頁 下頁
七四


  「狂血神」不等宇文萍的語畢,便訝然問道:「他有人情之處何在?」

  宇文萍由這一句問話,已看出連「狂血神」都對東門祿頗有厭惡之心,遂知休看「金棺門」氣焰滔天,藏龍臥虎,其實卻因組成分子太以複雜,極難團結一致,已有敗亡跡象!

  她心中雖在感歎,臉上卻浮現嬌笑,說道:「東門供奉有話,他與鳳四門主的公開嘉禮,雖已定在本門開派之日補行,以接受舉世群豪祝賀,才來得花團錦簇,熱鬧吉祥,但卻有樁禮節,必須先施……」

  「狂血神」聽得神色愕然地,截口問道:「還有什麼禮節呢?東門供奉向來是,一意孤行,不拘禮法……」

  宇文萍笑道:「東門供奉認為大門主對他禮遇,地厚天高,必須在進入洞房之前,與鳳四門主同赴『金棺霸殿』之中,向大門主雙雙一拜!」

  「狂血神」聽得臉色微變,從鼻中「哼」了一聲道:「他就認得大門主……」

  宇文萍知道「狂血神」對東門祿的芥蒂,越來越深,含笑說道:「二門主不要如此說法,東門供奉能有這種知恩感德之念,已經頗為難得的了!」

  「狂血神」雙目之中。精芒微閃說道:「他不是怕見『日月星』等天光嗎?若去『金棺霸殿』……」

  宇文萍不等「狂血神」話完,便嫣然笑道:「東門供奉是要等日落之後,乘轎前去,下轎時再以巨傘遮頂,便可不違誓言。」

  「狂血神」冷笑一聲,揚眉說道:「好,一切由他,等開派大典過後,大門主神功已成,舉世武林,無不懾服之際……」

  宇文萍一雙妙目之中,陡射寒光,接口說道:「對,飛鳥既定,良弓當藏,狡兔一死,走狗可烹……」

  「狂血神」發覺自己失言,目注宇文萍道:「宇文總巡,我可沒有這種意思,你……你不能在東門供奉之前,搬弄是非……」

  宇文萍向「狂血神」連連搖手,含笑說道:「二門主放心,宇文萍對於『金棺門』,矢志效忠,,但對於這位太以飛揚跋扈的『百毒仙郞』東門供奉,卻早就看不順眼……」

  她說至此處,略略一頓,又複揚眉說道:「二門主應該知道,假如我對東門供奉,看得順眼,則今天的新娘子,可能不會是四門主了!」

  「狂血神」自然深知東門祿曾向宇文萍加以追求,未獲青睞之事,遂心中一寬,含笑說道:「吉時既定在申初,我便通知鳳四妹,要她準備一下。」

  宇文萍笑道:「『金棺霸殿』方面呢,有關東門供奉與四門主一對新人,要去拜棺之事,要不要我代二門主傳上一令?」

  「狂血神」伸手入懷,取出一面血紅權杖,遞給宇文萍道:「就煩宇文總巡,持我血令,傳諭『金棺霸殿』的各級守護人員,除東門供奉與四門主夫婦行禮參拜,其他諸人,一概不准入殿……」

  說至此處,見有語病,又向宇文萍笑道:「當然宇文總巡屬於例外,你若隨去觀禮……」

  宇文萍嘴角一披,搖了搖頭說道:「小必有甚例外,我最多到『百毒洞天』中喝杯喜酒,,不會再陪他們,去往『金棺霸殿』……」

  「狂血神」笑了一笑,不再多話,宇文萍也就接過那面代表「金棺門」無上威權的紅色權杖,走向「金棺霸殿」。

  ***

  時光飛逝,已到了申初時分……

  由於不婚先嫁,總失光彩,「狂血神」與「瘋酒怪」為了替身為四門主的鳳棲桐,維持顏面,遂嚴禁招搖,「百毒洞天」以及整個「陰風峽」中,均未聞絲毫鼓樂。

  連陪同鳳棲桐前往「百毒洞天」之人,也只有「狂血神」、「瘋酒怪」、宇文萍等三個。

  行經「百毒洞天」,到了「百毒洞」前,卻見洞前迎候之人,除了陶偉暨其屬下「金棺門」弟子以外,還有白瑾在內。

  宇文萍一見白瑾果然安全無恙,立即寬心大放,笑顏逐開。

  白瑾搶前兩步,向「狂血神」抱拳恭身笑道:「東門供奉因最要緊的一爐藥物,爐火純青,必須親自照顧,無暇出迎,特囑屬下轉稟,請三位主恕罪!」

  「狂血神」早就決定,對東門祿儘量容忍,遂哈哈大笑,擺手說道:「大家是自己人,連四門主都肯這等紆尊降貴,顧全大體,東門供奉又何必再作客氣……」

  白瑾目注宇文萍,遞過一瞥神秘眼色笑道:「萍姊請隨侍二門主、三門主,先去外洞飲酒,四門主則隨我前往後洞更衣,然後與東門供奉,雙雙往『金棺霸殿』,向大門主致敬參拜,再回轉此間,大家開懷暢飲。」

  宇文萍雖是聰明絕頂之人,也體會不出白瑾遞向自己的神秘眼色,究竟是什麼含意?

  她只覺得白瑾在昨日今朝之間,有點不同!

  所謂「不同」,只是在眼角在眉梢、在神情、在舉止等等上,難以形容的一種輕微感覺……

  倘若一定要勉強分析,就是昨天的白瑾,在瀟灑中還帶有幾分憂鬱,今天的白瑾,卻似已掃除憂鬱,完全開朗。

  宇文萍雖然弄不懂白瑾所施眼色,卻會迎合他所說話兒,立刻向鳳棲桐含笑說道:「四門主後洞更衣,要不要屬下……」

  話猶未畢,鳳棲桐便向白瑾看了兩眼,大大方方地,擺手笑道:「宇文總巡且陪二門主、三門主飲酒,有白首席護法,為我引路去後洞便可!」

  宇文萍一看鳳棲桐的神色,便知白瑾所說不虛,他們之間,果是江湖舊識,彼此關係並不淺薄的十分密切。

  但昨夜來此時,鳳棲桐仍諱莫如深地,推稱不識白瑾,則這位鳳四門主,究竟是另有深心?抑或中了「再造神丹」毒力,以致有時糊塗,有時清醒?

  「百毒洞」的外洞,相當寬敞,並已設下一桌相當豐盛的大紅喜筵。

  鳳棲桐隨白瑾走向後洞,「狂血神」、「瘋酒怪」暨宇文萍等三人便在前洞落坐。但剛剛入席,相互舉杯,酒兒尚未沾唇之際,「百毒洞」外,突起急驟步履,負責警衛的舵主陶偉倉皇閃身奔入。

  「狂血神」雙眉一皺,目注陶偉問道:「陶舵主,你如此倉皇,有何急事?」

  陶偉止步肅立,向「狂血神」抱拳躬身說道:「啟稟二門主,『陰風峽』,突現敵蹤……」

  「狂血神」聽至此處,便擺手搖頭說道:「我已派人加強防範,在峽口設有三道人為,三道天然的厲害埋伏,『鐵屍』總巡並在各緊要所在,不斷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陶偉苦笑一聲,接口說道:「六道埋伏,全被破去,『鐵屍』總巡聞訊趕到,但未過十招,連貫用兵刃『旋風鐵屍』,也被來人奪出手去!」

  因為「鐵屍」與宇文萍地位相若,已是「金棺門」第一流中第二流的出類拔萃人物,他居然十招不到,兵刃出手,這訊息怎不令「狂血神」「瘋酒怪」為之驚震?

  「瘋酒怪」放下手中酒杯,目注陶偉問道:「陶舵主,你所獲訊息,詳不詳細,『陰風峽』口來敵,是什麼路數?共有幾人?」

  陶偉道:「來敵只有一人,是個白髮老叟,並始終未發片語,一任盤問,均不作答,似乎非襲即啞!」

  「瘋酒怪」目注「狂血神」,苦笑說道:「武林之中,怎會突然冒出這麼多無名強手?『鐵屍』總巡既已落敗,只有你我弟兄,出去看看的了!」

  「狂血神」方一點頭,宇文萍已揚眉說道:「屬下不信會有這多無名強敵,我也……」

  「狂血神」搖手截住她的話頭,含笑說道:「來敵只有一人,有我與三門主,應已足夠應付,宇文總巡不必再去,我倒有樁重要任務,交付給你。」

  宇文萍笑道:「二門主請加分派,屬下無不盡力!」

  「狂血神」正色道:「由於『辣手人乾』閻一貞尋釁,『金棺霸殿』殿脊遭人侵襲,以及如今這武功驚人的白髮老叟等等,顯示『金棺』正值多事之秋,故而我請宇文總巡,代我勸勸供奉,前往『金棺霸殿』,參拜大門主之行,能免則免……」

  宇文萍不等「狂血神」話完,便苦笑接道:「別人容易勸說,但對於這位性情執傲怪僻的東門供奉,我卻沒有把握……」

  「狂血神」道:「我只請宇文總巡勸他一勸,『金棺霸殿』之行,能免最好,倘若東門供奉因覺對大門主銜恩太重,執意耍去,就請宇文總巡,與白首席護法,擔任左右護衛,速去速回,不要親誤了他與四門主的吉日良辰,於飛好事!」

  宇文萍一面點頭應諾,一面含笑說道:「屬下遵命,其實我與白首席護法這『左右護衛』,當得有點多餘,因為不論是鳳四門主,抑或東門供奉,均是絕世身手,那裡用得著……」

  「狂血神」與「瘋酒怪」站起身形,邊自行往洞外,邊自笑道:「話雖不錯,但今夜畢竟是他們吉日良辰,萬一有點事兒,難道還讓新郞倌,和新娘子,拿刀動杖,竄高蹦矮不成,『陰風峽』口又與『金棺霸殿』,方向相反,有點照應不及,故而只好偏勞宇文總巡,與白首席護法了。」

  即將乘龍跨鳳,合巹成親的新郞倌和新娘子,事事均討吉祥,自然不宜拿刀動杖地,見甚血光,故而宇文萍也只好含笑點頭,恭送「狂血神」「瘋酒怪」等兩位門主,前往「陰風峽」口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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