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四海群龍傳 | 上頁 下頁


  上官淵點頭笑道:「端兒做得甚對,這樣說來,你是不曾殺死『雪皇』龐飛,以及他老妻幼子的了?」

  皇甫端駭然變色叫道:「六師叔,你怎麼這樣問我?端兒既不肯傷害『雪叟』龐飛,我又怎會平白殺死他無辜的老妻幼子?」

  上官淵長嘆一聲,輕拍皇甫端的肩頭說道:「端兒,我相信你決不會胡亂殺人,但事實上你卻不僅殺了『雪叟』龐飛及他的老妻幼子,並把他弱女龐小波,用強姦污,使她含羞自盡!」

  皇甫端聞言,恍如慘遭天雷擊頂一般,耳中「嗡嗡」怪響,眼前亂轉金花,全身抖顫地站了起來,伸手抓住上官淵的肩頭,向他戰戰兢兢的失聲叫道:「六……師……師叔……你……你……你怎麼這……這樣誣衊端兒?端兒平……平素在文武兩藝之上,曾……曾受六師叔耳提面命,多少薰陶啟迪?我……我會不如禽獸地,殺……人全家,姦……姦……人弱女?」

  上官淵見他激動得這般樣兒,不禁好生憐惜,搖頭嘆道:「端兒且冷靜一些,這不是你六師叔對你誣衊,這是那位專為人間鏟不平的『鐵面天曹』獨孤大俠,向『血淚七友』控告你的惡行罪狀。」

  話完,遂把「鐵面天曹」獨孤奇所說各語,對皇甫端詳詳細細地轉述一遍。

  皇甫端牙關緊咬,靜靜聽完,不禁全身抖顫地,垂淚叫道:「六師叔,端兒不知與那『鐵面天曹』獨孤奇,結有什麼一天二地之恨,三江四海之仇,他……他……他竟這樣陷害我!」

  上官淵搖頭正色說道:「端兒不許胡言,『鐵面天曹』獨孤奇,為人血心赤膽,公平無私,武林或正或邪,誰不對他尊敬,他更與你無冤無仇,怎會相害?」

  皇甫端咬牙瞋目地,怒極叫道:「六師叔,你既信任獨孤奇的人格,定然認為他所說不虛,皇甫端則惡行屬實,不如禽獸。」

  上官淵搖頭笑道:「端兒,你文才武藝,樣樣俱屬上乘,只是內心修養的鎮靜功夫,還差一些!要知道你六師叔雖然信任『鐵面天曹』獨孤奇所說,決非虛言,卻更信任你的操守人格。」

  皇甫端苦笑叫道:「六師叔,你這樣說法,豈非自相矛盾了嗎?」

  上官淵搖頭笑道:「並不矛盾,我如今細聽你所說之後,對於這樁怪事,已可作相當推理,只消把唯一關鍵解開,便能使無數矛盾,獲得統一!」

  皇甫端急急問道:「六師叔快講,你所說的『唯一關鍵』,卻是什麼?」

  上官淵神情凝重地,緩緩答道:「自然是那枚無法假造的『二相寒鐵飛環』。此環共只兩枚,一枚現仍戴在我柴二姊手上,你的一枚,是否不慎遺失?」

  皇甫端俊臉通紅地,垂頭答道:「端兒酒醉『黃鶴樓』頭,醒後發覺指間所戴的『二相寒鐵飛環』業告失去,此事算來,已約半載有餘了。」

  上官淵嘆道:「可惜這關鍵,無法打開,否則此事立可水落石出,知道誰是設計害你之人。」

  皇甫端苦著臉兒問道:「六師叔,這關鍵是什麼?」

  上官淵笑道:「這樁事的毛病,是出在『鐵面天曹』獨孤奇於暗處見你與『雪叟』龐飛爭鬥,一逃一追之後,並未當時追蹤,以致在時間上,有了一段空白,才好使那惡毒兇徒,從容佈置。」

  皇甫端茫然點頭,替上官淵斟了一杯酒。

  上官淵飲了半杯,繼續說道:「時間上一有差錯,冤獄便告造成,你說你用七成真力,點了『雪叟』龐飛『軟麻穴』後,便自奪了那扇『天香白玉屏』離去,但『鐵面天曹』獨孤奇卻偏偏目睹龐飛夫婦橫屍在所居茅屋之外,幼兒被摔得腦漿迸裂,並從窗隙中,親眼窺見你對龐小波橫加蹂躪!」

  皇甫端氣得臉色慘白,頓足叫道:「獨孤奇真是活見鬼了,他大概年邁眼花……」

  上官淵不等皇甫端話完,便自接口說道:「獨孤奇功力之高,不在我這『括蒼紫裘生』以下,怎會老眼昏花,有所誤認?何況那作孽之徒,還打了他一枚『二相寒鐵飛環』,被淫辱的龐小波姑娘更在嚼舌自盡之前,指證是『血淚七友』門下的『七絕玉龍』皇甫端,為了奪取『天香白玉屏』而殺她父母幼弟,並玷污了她的清白。」

  皇甫端苦笑說道:「六師叔,我聽到此處,有點弄不清楚我自己究竟是否是犯淫犯殺,萬惡不赦的兇徒了呢?」

  上官淵搖頭笑道:「從這種極端矛盾之處,反可看出破綻,我推斷此事早有預謀,這萬惡兇徒,定是一個容貌身材與你極為相像,並穿了同樣衣服的年輕人物。」

  上官淵語音略頓,又飲了半杯美酒,揚眉冷笑說道:「故而我敢斷定那強姦弱女的惡徒,也就是你當初發現『天香白玉屏』時,所聞冷笑,而追蹤不見之人,他把你引開,卻使『雪叟』龐飛去取,才好使你們互起衝突,可見得這樁陰謀,委實高明,佈置得有點天衣無縫!」

  皇甫端沉思片刻,突然跳了起來,失聲叫道:「六師叔,對方心機用得過分深了,以致使這件無縫天衣之上,裂開了一條大縫!」

  上官淵目閃神光笑道:「端兒且說說看,這條大縫何在?」

  皇甫端朗聲說道:「那『雪叟』龐飛在返家以前,所得『天香白玉屏』,業已被我奪走,又被我點了『軟麻穴』,暫難言動,他女兒龐小波怎會獲知此事?向『鐵面天曹』獨孤奇,指名相責?」

  上官淵目光微轉,搖頭笑道:「這並不是漏洞,也許那兇徒冒用皇甫端之名,聲稱為了斬草除根,去而復轉,隨即下手慘殺龐飛夫婦,摔死幼童,並將龐小波褫衣肆慾,龐小波自便信以為真地,對你指名相責的了。」

  皇甫端覺得六師叔的這種解釋,確實有相當可能,遂劍眉深蹙地向上官淵惑然問道:「六師叔,你信任端兒,我也相信我自己決未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!故而『苗嶺』所經,顯必是有人設計陷害,但端兒卻應怎樣勘查,才可還我清白?」

  上官淵想了一想,微笑說道:「端兒,你照我的話做,我替你規定三個步驟!你身邊有沒有人皮面具?」

  皇甫端點頭答道:「端兒身邊有兩副人皮面具,一副比較年輕,另一副則是三十七八歲中年人物!」

  上官淵笑道:「隨便你戴用哪一副,或是以兩副輪換,總之,第一個步驟,我是要你從即日起,暫時不用『七絕玉龍』皇甫端的面目,在江湖行走!」

  皇甫端俊目之中淚光微轉地,淒然一嘆說道:「端兒懂得六師叔的關愛深意,你定是怕我在喪失功力以後,又受兇人陷害。」

  上官淵搖了搖頭,微笑說道:「端兒完全弄錯,我要你從此改容之意,是為了勘查便利起見!倘若談到功力?則『血淚七友』兄妹,苦心所培植出的『六絕玉龍』皇甫端,卻怕著誰來?」

  皇甫端莫明其妙地,瞠目問道:「六師叔,你怎麼替我改了外號?」

  上官淵失笑說道:「端兒大概是被這突如其來的晴天霹靂,嚇糊塗了?你如今且運氣行功,試試所練七種絕學,是否完全被廢?」

  皇甫端聞言,遂略運氣調元,才發覺除了四師叔「仙霞焦髯叟」彭烈所傳的「金剛巨靈掌」,已被廢去以外,其餘六種神功仍自絲毫無損。

  上官淵搖頭一嘆說道:「『血淚七友』兄妹以內,惟有你彭四師叔,嫉惡如仇,性情過分剛烈!今日之事,除了你師傅傷心過甚,彭四哥怒發智昏外,誰不知你負屈含冤?只因當時證據確鑿,倉促難加分辨,『鐵面天曹』獨孤奇又在旁以江湖大義相責,才不得不各自假作出手廢功,其實只有彭四哥是認真下手,我們都只隔空吐勁,點了你的『軟穴』、『麻穴』。」

  皇甫端聞言,不禁一陣心酸,又似委屈難過,又似喜極而泣地流下了兩行英雄珠淚。

  上官淵笑道:「端兒哭些什麼,你不過僅僅喪失『金剛巨靈掌』力,由『七絕玉龍』變成『六絕玉龍』,但諸位師伯師叔,卻因關切憐惜,各有所贈,你看這幾件東西,哪一件不是你希求已久之物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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