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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七


  靳春紅回身在桌上端起一盤燴魚,托在手中道:「這盤魚也許比毒藥還難下嚥,賢昆仲吃得下嗎?」

  丁一大笑道:「我們兄弟生在湖邊,從小就以魚為食,這盤魚還怕不夠分配呢?」

  靳春紅將手一抬,盤中的燴魚離盤而起,仍是迅速無比地向他們飛去,丁一依然含笑發掌頂住,誰知這次靳春紅並未用多大的力道,掌風一觸,魚肉分飛。

  丁一微感意外,丁三已旋身舉掌一招,那些分開的魚肉又被聚作一團,丁二伸手接住,總算沒有掉在地下,正想同樣地分作三份時,忽然停在空中的那根魚骨突地自動爆開,無數的魚刺如一根根的飛針朝三人湧去!

  三人做夢也想不到靳春紅會有這一手,倉猝間未及應付,雖是舉掌劈開一些,總因發動太遲,每人的腮幫上都插上一枝魚刺。

  靳春紅盈盈淺笑道:「得罪!得罪!三位大概就魚肉吃膩了,所以才換換口味,這魚骨頭滋味如何?」

  丁氏兄弟狼狽萬狀地在腮上拔下魚刺,互相對望一眼,同時舉步而出,走到客庭中間,丁一才厲聲道:「靳春紅!一骨之賜,我弟兄算是拜受了,今天是你生日,也算是你的忌辰,出來認命吧!」

  靳春紅毫不在乎地笑道:「三位會認知味,是否想再來一根?」

  丁一咬著牙齒道:「不錯!不過那根魚刺實在太細了,總瓢把子以一劍稱雄江南,今天你若是再用那把短劍在我們臉上刺一下,我們就認輸了!」

  靳春紅冷笑道:「三位的胃口越來越大了,真到我短劍出手,只怕不是認輸就能了事的!」

  丁一沉著臉道:「那也無所謂,刀山油鍋,我們也挺著挨了!」

  靳春紅伸手解開大衣,自腰間解下佩劍,裊裊離座道:「好吧!不見棺材不落淚,人在找死時,誰也攔不了!」

  丁氏兄弟也各自撤出兵刃,卻是長才及尺的三枝鐵筆,色泛烏青,一齊橫在胸前,臉色凝重,如臨大敵!

  靳春紅睹狀心中微動,嘴角噙著笑意道:「三位怎麼連傢伙都換了,上次在太湖我記得你們都是使劍的!」

  丁氏弟兄一言不發,只是狠狠地盯著她,長眉笑熬蕭奇本來埋首大嚼,對身旁發生之事恍若未覺,此時一見三人的兵器,不禁自動地停止吃喝……

  司馬瑜見了他的神色,不覺驚問道:「師傅!你怎麼了!」

  蕭奇凝眉沉思,彷彿在想著一件極為重大的事,以司馬瑜的問話理也不理,司馬瑜得不到回話,很是無趣,只得也將精神放到決鬥場中去了!

  靳春紅已走到三人中間,舉劍輕笑道:「上吧!」

  丁一橫筆踏步,振腕直點,靳春紅信手一揮,當然火花直冒,丁二丁三已分左右攻到,靳春紅斜步擦身,兩招一齊避過,然後橫掃一劍,又將丁一逼退兩步。

  三男一女,劍筆交飛,打得十分熱鬧。蕭奇的兩道長眉,皺得幾乎連成一條,口中喃喃地道:「真想不到!這老怪物竟能在丈人峰逃生未死……」

  司馬瑜聞聲又道:「師傅!你說的是誰?」

  蕭奇目視場中,口裏輕聲道:「七大兇人之首,混元筆方天華!」

  司馬瑜全然不解,出口再問道:「七大兇人是誰?方天華又是誰?」

  蕭奇一擺手道:「這話等一下再說,先看他們打得如何?」

  司馬瑜弄得滿頭霧水。可是他知道師傅的脾氣,任何事情都是笑語詼諧相對,從不如此凝重過,心知此刻問也無用,遂將目光再度移至場中。

  靳春紅已用劍光將三人圈在一起,可是三支短筆仍是十分穩重,指點劃打,毫無敗象,交手近四十多合,勝負未定!

  靳春紅一面打一面笑著道:「三位當真是沉得住氣,絕技在身。居然能藏得這麼久,上次的那場比賽,簡直是開玩笑。」

  丁一架開一劍,反攻了一招,沉聲回答道:「靳春紅!你有話現在儘管說,再過十招,你想說也沒有時間了!」

  靳春紅冷笑道:「你們未必能挨得過十招!」

  話聲中劍光爆盛,劍尖露開萬朵銀花,分罩三人,丁氏兄弟巧妙地身形一合,背貼背站成品字形,短筆外吐,火花迸射中解開了一手凌厲無匹的攻招!

  靳春紅呆了一下才冷冷地道:「不錯?你們居然能逃過我的那一招『秋夜流蟲』下,下一招叫『冬雪紛飛』,你們可以先斟酌一下再謀應付之策!」

  丁一毫無表情地道:「你不必過甚其詞,有本事儘管使出來吧!等你施過那一招後,我們要回攻了!」

  靳春紅銀牙微咬,振腕再攻出一劍,這招的威勢更強,漫天俱是劍氣寒光,果如雪片飛舞之狀。

  丁氏兄弟身形又暴然分開。每人獨當一面,短筆高舉過頂,暗烏色的光華凝結成一個巨大的傘蓋,叮噹聲中,果然又擋住了那一招奇襲!

  靳春紅的劍勢受阻,腳下略退一步。丁氏兄弟齊喝一聲,三支筆分上中下三路,各挾一股狂風,雷掃而至。

  靳春紅星目圓睜,手中短劍齊頂至踵,直劃下來,劍前突出尺許精芒,才將筆勢封住,丁氏弟兄腳錯動,筆路又轉,各自認定一處大穴,再度攻到。

  靳春紅這下子可無法兼顧了,丁一取乳下,丁二取天靈,都是勢在必救,丁三卻在她的背後,筆指腰間。三路併發,無一不勁!

  靳春紅略作思索,發覺這一招必難倖免,面前的兩招獨可封架,背後的那一招是挨定了。芳心一震,拼著同歸於盡,也不能讓他們得手,逐咬著牙不去封解,短劍猛翻,反取丁一的前胸。另一隻空手卻屈指對準丁二的小腹彈去。

  這是最驚心動魄的一剎那。

  丁一筆勢未及,劍芒已達,胸前短劍刺進,丁二的小腹上突然感到一陣劇痛,手勢略偏,挑開了靳春紅的滿頭長髮。

  丁三的一筆本來十拿九穩的可以點中了,可是廳外迅速無比飛進一道白影,叮然一響,一股巨力將他的短筆震飛,虎口全裂!

  這許多事都發生在剎那之間,四座觀戰之人連驚呼都未及出口,事情已經結束了,丁一丁二嗒然身死,連掙動的力量都沒有了。

  丁三捧著手腕,望著突如其來的一個白衣女子發呆。

  靳春紅驚魂乍定,秀髮為筆尖挑斷了一綹,髮落在她身上,肩上,她都顧不得拂落,也呆呆的望著那白衣女子。

  只有司馬瑜歡呼一聲叫道:「冷姊姊,你終於來了!」

  那女子正是冷如冰,一身素衣,潔白出塵。

  靳春紅呆了半晌才出聲問道:「你是誰?」

  司馬瑜興奮已極,高聲地道:「這就是關中俏羅剎,你們一俏一艷,羅剎雙會……」

  靳春紅臉容一陣驟變,片刻之後,才對司馬瑜冷笑道:「你不是說不知道嗎?」

  司馬瑜紅著臉莫知所答,冷姑冰微微一笑道:「我叫冷如冰,俏羅剎是這位淘氣弟弟給我戲取的外號,換參留柬,也是他的傑作,本來在甘涼道上,聽聞靳姑娘大名後,就想前來拜晤一下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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