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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六


  東門柳厲聲說道:「好,你帶我去『天玄谷』,只要我女兒受了毫髮之傷,便教你們『宇宙六殘』,完全死在我『紫拂』之下。」

  雲千里點頭應允,並對一名手下說道:「你們趕快去開啟『通玄穴』,準備『地行車』,我要奉陪東門真人,去見幫主。」

  東門柳愕然問道:「什麼叫『通玄穴』,和『地行車』?」

  雲千里陪笑答道:「因為『天玄谷』離此不近,其間有『天奇谷』、『天玄橋』、『天玄洞』等阻隔,生恐老人家性急不耐,遂走地穴捷徑。」

  東門柳沉聲問道:「雲千里,你應該放明白些,莫要在我手中弄鬼。」

  雲千里陪笑答道:「老人家放心,便在平時,雲千里也知,螳臂不足擋車,何況……」

  東門柳冷哼一聲,接口說道:「何況你如今業已在我掌握之中,生死懸諸一髮。」

  說到此處,手臂微微一緊,使雲千里如受鋼箍緊束般,幾乎叫不出聲來。

  雲千里邊自凝功抗拒,邊自陪笑說道:「老人家明鏡高懸,所見甚是,雲千里在這種情況下,怎敢自取滅亡,妄圖……」

  東門柳不等雲千里話完,便即接口說道:「你只要明白稍有妄動,即係自取滅亡便好,趕緊命人帶路。」

  雲千里「喏喏」連聲,命人把東門柳引領到「天奇林」中的一座地穴之外。

  這地穴入口,有兩扇極厚鐵門,如今門已打開,並有一輛奇形的車,停在略微向下傾斜的地道之上。

  雲千里指著鐵車,向東門柳笑道:「老人家請上車吧,這種『地行車』,前半段是利用地道坡度滑行,後半段則以鋼纜絞吊,只消半個時辰左右,便可抵達『天玄谷』了。」

  東門柳見那鐵車,僅有前後兩個座位,不能容人並坐,遂先向雲千里身上,點了三點,把他放入前座,自己則一面在後坐下,一面冷笑叫道:「雲千里,你是『宇宙六殘』之一,武功見識,均應不淺,可知適才我點了你什麼穴道?」

  雲千里苦著臉兒答道:「用的是『錯骨分筋手』,點的是『五陰絕脈穴』!」

  東門柳點頭笑道:「果然不錯,知不知道這種手法發作時的滋味?」

  雲千里應聲答道:「求生不得,求死不能,一髮加身,百脈如沸!」

  東門柳獰笑說道:「你既知道其中滋味,不是任何人所能忍受,便該乖乖坐在前座,不許引起我的絲毫疑念。」

  雲千里苦笑答道:「老人家請記住雲千里不會自取滅亡之語,毋須多加囑咐,我們要開車了。」

  東門柳略一點頭,雲千里揮了揮手,便自命人把那輛「地行車」,推入地穴。

  因為穴中地道,既略傾斜,又極光滑,故而不單車行如飛,並極平穩。

  滑行了約莫頓飯光陰,雲千里忽然抬起左手,向東門柳緩緩伸來。

  東門柳愕然問道:「你要作甚?」

  雲千里含笑答道:「前面有段路程,暗黑得伸手不見五指,老人家請扣住我『脈門』要穴,免得疑我雲千里起甚不軌之心。」

  這種舉措,和這幾句話兒,做得說得都夠漂亮。

  若照江湖義氣,暨武林身分,東門柳應該顯得更漂亮地,付諸哈哈一笑,不接受對方要求。

  但東門柳不肯這樣做法,竟來了個毫不客氣地,照單全收,右手三指微伸,果把雲千里的左手「脈門」,扣得緊緊。

  雲千里微微一笑,毫未加以抗拒,神色間也平靜如水。

  這時,「地行車」業已駛入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沉沉暗黑之中。

  東門柳驀然一驚,暗想自己還是有所大意,不夠謹慎。

  在這種環境以下,獨孤智若想謀害自己,簡直易如反掌,便有再高功力,也毫無用武之地。

  雖然有個雲千里,當做人質,可使對方略存顧忌,但獨孤智若起兇心,令雲千里與自己同歸於盡,豈不……

  念方至此,雲千里忽然笑道:「東門老人家莫驚,這輛『地行車』,即將上纜道了。」

  語音剛了,一陣金鐵交觸的「格登」「格登」之聲,「地行車」的前進之勢,也就慢了下來。

  耳邊多了一陣轆轆轉動的「隆隆」聲息,眼前也漸有光亮。

  東門柳目光注處,看出所坐車兒,已被兩根極粗鐵索繫住,慢慢往上絞起。

  這位心高氣傲,一向不肯服人的「紫拂羽士」,見狀之下,口雖未言,心中不禁好生驚嘆。

  他料不到獨孤智以一癱瘓殘廢之身,竟能役使群雄,把所居「天玄谷」,建設成如此鬼斧神工之妙。

  驚嘆之中,漸生讚佩,讚佩之中,漸起雄心。

  東門柳所起雄心,就是覺得自己與獨孤智之間,各有缺隱,亟待彌補。

  自己的缺陷,是缺少群眾,常言道得好,「單絲不成線,獨木不成林」,縱然技比天高,在過分單獨下,也難成甚大事。

  獨孤智的缺陷,是缺少力量,「天玄谷」縱係鐵桶江山,若遇與自己武功彷彿的「百忍神尼」梅大師,「金剪醉仙」羅大狂等,加以合手聯攻,仍不免土崩瓦解。

  但自己若與獨孤智互相合作,則缺陷立被彌補,自己有了群眾,獨孤智增了力量,武林霸業,舍我其誰?「天玄谷」三字,足可傲視天下。

  東門柳想到此處,不禁減卻了幾分敵意,對於雲千里的神色態度,也漸漸有點和緩起來。

  但他心中仍有一項前提,就是愛女東門芳,不能遭受絲毫傷損,否則,非把獨孤智立斃掌下不可。

  雲千里何等狡猾,一見東門柳神色忽變,便向他含笑搭訕說道:「東門老人家,獨孤幫主似乎與你還有點親戚關係?」

  東門柳點頭答道:「他算起來是我一個遠房表侄。」

  雲千里嘆道:「老人家這位表侄,雖患了癱瘓殘疾,終日坐在輪椅之上,難以起立走動,但智計之高,卻罕世無匹,身為『六殘幫主』,決非偶然,老人家請看,僅以這點地行車和吊纜的工程之巨,就可以知道我家獨孤幫主,為建設『六殘幫』,花費了多少心血。」

  這時,他們是在一深壑之中,所乘「地行車」,被兩根粗巨的鋼纜,慢慢吊往壑上。

  東門柳向壑上看了一眼,揚眉問道:「壑上就是『天玄谷』麼?」

  雲千里點頭笑道:「不錯,獨孤幫主正以盛筵相待。」

  東門柳冷笑一聲說道:「他若對我女兒有絲毫傷損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雲千里便搖手笑道:「老人家請放寬心,令嬡東門芳姑娘,決無毫髮之損。」

  東門柳雙目一瞪,閃射出兩道懾人神光,怒視著雲千里,厲聲叱道:「你還要狡辯,適才我分明聽得人言,你命一個叫『殘心秀士』曹冷血之人,當眾用金針刺眼,使我女兒,與另一名叫司馬豪者,各眇一目。」

  雲千里笑道:「老人家有所不知,司馬豪是真,東門芳是假。」

  東門柳愕然問道:「此話怎講?」

  雲千里笑道:「其中有兩點用意,均是我家獨孤幫主的睿智策劃。」

  東門柳道:「你不許胡扯,且把獨孤智的兩點用意,說給我聽。」

  雲千里含笑說道:「獨孤幫主因風聞老人家重出江湖,遂想迎來『天玄谷』中,孝敬供奉。」

  東門柳冷笑說道:「他如今貴為幫主,還理得我這窮表叔麼?」

  雲千里笑道:「獨孤幫主只怕老人家閒雲野鶴,無法相尋,遂想從令嬡東門芳姑娘身上,把老人家引到『天玄谷』內。」

  東門柳冷哼一聲說道:「這是誘我?還是激我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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