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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九


  卓軼倫笑道:「三哥以後最好遇事收斂一點,不必像今日這等大發豪氣。」

  司馬豪苦笑說道:「我也知道我有點飛揚浮躁,自討苦吃,但當時卻不願向那穿青衣的姑娘低頭示弱。」

  卓軼倫目光一閃,揚眉叫道:「三哥如今總該恨煞那位姑娘的了?」

  司馬豪搖頭答道:「一點不恨,我倒覺得那位姑娘,既頗明媚大方,又刁蠻可愛。」

  卓軼倫點頭笑道:「三哥不恨最好,你若恨她,只怕第三次的苦頭,定將吃得更大。」

  司馬豪聞言一怔,目光凝注卓軼倫道:「賢弟莫非認為今日店中的青衣女子,就是昨夜廟中的黑衣女子?」

  卓軼倫微笑答道:「是不是未敢斷言,我確有這種猜想。」

  司馬豪劍眉雙剔,星目閃光,一張俊臉也微微發紅地,站起身來,便往來路馳去。

  卓軼倫雖知他多半白跑,卻也只好緊緊相隨!

  等他們回到那山村野店以內,爐上業已不見那鍋香味撩人的「紅燒辣椒雞」,掌櫃之人,也換成了一位鬚髮皤皤的莊稼老叟。

  司馬豪一抱雙拳,陪笑說道:「請問老人家,適才這店中有位穿青衣的姑娘,是令媛還是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那老叟便自搖手笑道:「不是!不是!我老頭兒怎會有那麼好的福份?」

  司馬豪又復問道:「這店呢?店是誰的?」

  老叟微笑答道:「店是我的,那位姑娘給了我十兩紋銀,租用一日,並命我榨了不少辣椒汁兒,摻入一罈『新釀高粱酒』內。」

  卓軼倫聽得忍俊不禁地,失笑叫道:「三哥,你畢竟是位老饕名家,識味聖手,適才便嘗出那壺能夠『三杯醉倒李青蓮』的『新釀高粱酒』內,有些辣椒氣味。」

  司馬豪聞言,委實有些哭笑不得,只好索性自己調侃自己地,聳了聳肩,搖頭一嘆說道:「那位姑娘,真夠厲害,酒裏也是辣椒,鍋裏也是辣椒,硬把我辣得七竅著火,八孔生煙。到如今,整條舌頭,都是麻辣辣地。」

  話方至此,腦後忽然起了極輕微的破空之聲。

  司馬豪功力不弱,身形疾閃,回頭注目,只見一片白光,迎面射來,一個身段窈窕的黑衣女子,卻在數丈外的一株大樹之後現身,疾馳而去。

  因為這片白光,不像是什麼毒辣暗器,司馬豪遂一面伸手接取,一面向卓軼倫急急叫道:「賢弟與我快追,莫要讓她溜掉。」

  說話間,白光業已接在手中,果然不是暗器,只是一張紙柬。

  卓軼倫也想看看這位刁鑽古怪的黑衣女子,究是何人?遂與司馬豪雙雙施展輕功,跟蹤追去。

  司馬豪連紙柬上寫的是些什麼話兒都顧不得看,立刻展足腳程,追得宛如雲飄電掣。

  常言道得好:「強中更有強中手」,又道是:「一山更比一山高」,饒他司馬豪一身內家武學,相當不俗,卓軼倫並比他更略高明,但那黑衣女子,卻又比卓軼倫還要勝上一籌,兩人拼命猛追,越追越遠,終於把對方的窈窕身影,追得不見蹤跡。

  司馬豪氣喘如牛,一頭大汗地,廢然止步,望著卓軼倫,神色窘然,不住搖頭苦笑。

  卓軼倫畢竟比他從容得多,目注那位黑衣女子的倩影消失之處,劍眉微揚,點頭笑道:「這位姑娘,真夠高明,看來我們均不如她,倘若夏侯娟妹子,現在眼前,或許能和她一分上下!」

  司馬豪呆然出神,卓軼倫失笑叫道:「三哥不要再發怔了,鴻飛冥冥,弋人何慕?你還是看看她給你的那張紙柬上寫些什麼?」

  司馬豪聞言,這才想起自己手中還持著一張紙柬,遂俊臉微紅,低頭觀看。

  柬上幾行字跡,書法既極秀勁,語意更極俏皮,寫的是:

  「第一次,一記耳光,火辣辣!
  第二次,美酒燒雞,火辣辣!
  第三次,『死馬』難『豪』,英雄吃草,哈哈哈哈……」

  司馬豪看了這張紙柬,心中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奇異滋味。

  卓軼倫精於醫學,也就精於揣測人的心理。他知道司馬豪慚窘已極,若是正色勸慰,反難使其寬解,最好的方法,是莫如索性向他調侃調侃,開開玩笑。

  智珠既握,立即含笑說道:「好個『死馬』難豪,英雄吃草,原來三哥適才所出的那副洋相,又被這位紅妝奇女,看在眼內。」

  氣多不癢,債多不愁,司馬豪到了慚窘萬狀,啼笑皆非之際,果然反倒自找台階地,把神色放鬆下來,一剔雙眉,搖頭嘆道:「可惜!可惜!」

  這兩聲「可惜」,倒把卓軼倫可惜得莫名其妙起來?目注司馬豪,詫聲問道:「三哥,你可惜什麼?」

  司馬豪笑道:「我可惜賢弟已把『咆哮紅顏』四字,贈給夏侯娟姑娘,否則,若拿來贈給這位穿黑衣的姑娘,不也名實相副,極稱恰當麼?」

  卓軼倫「哦」了一聲,失笑說道:「三哥不必可惜,『咆哮紅顏』四字雖已贈送夏侯娟,對於這位特別對你垂青的厲害姑娘,我卻可以另外送她四字。」

  司馬豪大喜叫道:「賢弟快說,我看你是否能再想出個字兒,與那『咆哮紅顏』一樣新穎,一樣極具韻味?」

  卓帙倫笑道:「我們第一次與這位姑娘相遇時,她從神龕之中出現,今日她又請你大吃辣椒,顯得手段極辣!武功身法方面,更如絕代仙姬,使你我鬚眉男子,望塵莫及,故而,我想贈送她『辣手神仙』之號。」

  司馬豪撫掌讚道:「妙極!妙極!這『辣手神仙』四字,用得傳神,並均是眼前事實,毫無牽強之處。」

  卓軼倫含笑說道:「不僅均是眼前事實,絕非杜撰,並含有雙關用意。」

  司馬豪看著卓軼倫,揚眉問道:「賢弟快請說明,我怎麼猜不透還有什麼雙關用意,含蘊其內?」

  卓軼倫目光一掃四外,確定無人掩藏在左近竊聽之後,方湊向司馬豪的耳邊,含笑低聲答道:「這『辣手神仙』四字的雙關用意,就是希望三哥與那位厲害姑娘,締定一樁『辣椒因緣』,結為『神仙眷屬』,豈不百世流芳,永屬武林佳話?」

  司馬豪被他說得俊臉通紅,白了卓軼倫一眼,皺眉說道:「賢弟!這個玩笑可開不得,那位姑娘確實厲害,第一次令我臉上火辣辣。第二次我腹內火辣辣,倘若賢弟這幾句調侃詼諧之語,傳入她的耳中,則第三次相逢之時,我又不知道要被她作弄得哪裡火辣辣了!」

  卓軼倫微笑說道:「三哥雖不知道,小弟卻倒知道。」

  司馬豪愕然說道:「賢弟知道?你是怎樣……」

  卓軼倫接口笑道:「我是由於忖思而知,猜出那位姑娘,於第三次與三哥相逢之時,必然把你弄得心頭火辣辣呢!」

  司馬豪劍眉一蹙,搖頭苦笑,與卓軼倫繼續前行,並狂歌解悶地,朗聲喝道:「男兒事長征,小小幽燕客,賭勝馬蹄下,由來輕七尺,殺人莫敢前,須如猥毛磔……」

  卓軼倫聽到此處,失笑叫道:「三哥,可惜你是位倜儻英雄,風流俠士,不是什麼『須如猥毛的草莽大豪』,否則,那位『辣手神仙』,也不會對你獨垂青眼的呢!」

  司馬豪叫道:「賢弟,你怎麼了?怎麼老是找我麻煩?」

  卓軼倫笑道:「三哥,你說錯了,小弟不是在找你麻煩,而是要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。」

  司馬豪著實被他弄得一頭霧水地,惑然問道:「賢弟!你……你是受誰之托?忠誰之事?」

  卓軼倫應聲答道:「我是受司馬二哥之托,三哥,難道忘了二哥曾要我負責代覓佳偶,使你成就一段美滿良緣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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