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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二


  ▼第五章 道乎霸道乎

  她看完書信,恍然頓悟,知道獨孤智果然有意聚集「宇宙六殘」,組織「六殘幫」,並狂妄得業已自稱「幫主」。

  信後,還有兩行小字,寫的是:「天玄谷地勢極為隱秘,陌生人無法相尋,但凡屬接函被邀之人,只要一到『桐柏山』中,略為遊賞風光,便會有人接引。」

  濮陽勇站在一旁,涎著臉兒,傻笑問道:「姑娘,這信上寫些什麼?是不是獨孤智請我吃飯?」

  夏侯娟笑道:「不僅請你吃飯,並還永遠管你吃飯,你去不去?」

  濮陽勇高興得眉開眼笑說道:「我的食量又大,酒量又大,經常在挨餓之中,居然有人肯對我長期管飯,怎麼不去?看來我錯怪了獨孤智,這老傢伙還蠻不壞呢!」

  夏侯娟聞言,秀眉雙蹙,暗自思索。

  她思索的是自己究竟應該與濮陽勇相偕前去「桐柏山天玄谷」,探查獨孤智的虛實,設法援救卓軼倫?抑或單獨行動,雖然同去,卻不和他作為一路?

  這種方案,互有利弊,夏侯娟一時之間,倒無法斷定哪種方案的利多弊少。

  濮陽勇聽了夏侯娟的問話卻不假思索地,應聲答道:「我聽你的話兒。」

  夏侯娟心中一慰,含笑說道:「好,你言出有信,果然是條英雄,如今你不妨前往『桐柏山』,到『天玄谷』中,尋找那獨孤智,惡狠狠地,吃他一年半載。」

  濮陽勇瞪著一雙豹眼,愕然問道:「姑娘,你要我去?」

  夏侯娟點頭說道:「對了,我要你去,你儘管放心前去。」

  濮陽勇向她看了幾眼,繼續問道:「姑娘,你去不去呢?」

  夏侯娟微笑答道:「我也許去,也許不去,你不必管我,只莫要忘記你自己所承諾的,再見了我時,一定要聽我的話兒。」

  濮陽勇頭腦簡單,他既想不出夏侯娟是何用意,也根本不想,只是茫茫然地不住點頭。

  夏侯娟微微一笑說道:「我要走了,你也馬上就走,一路上不許另外生事,再作耽擱。」

  話完,向濮陽勇略一擺手,便自飄身離去。

  但她前行未久,便閃入暗處,注視著濮陽勇的動靜。

  原來,就這片刻之間,夏侯娟的芳心以內,業已思潮百轉。

  夏侯娟衡情度力,覺得以自己一身超絕藝業,面對「宇宙六殘」中任何一人,均無所懼,但若容其集結成幫,卻又絕非己力所能破滅。

  根據她這種想法,則夏侯娟所能採取的唯一策略,就是必須破之於未成,不可制之於已集。

  然則,這句「破之於未成」的話兒,說來容易,做來卻極度艱難。

  因為其餘「宇宙六殘」,是否肯接受獨孤智的邀請,與之共組「六殘幫」,均有其自由意志,怎會聽從夏侯娟的左右?

  何況,這幾位武林怪客,幾乎每人均行蹤飄渺,東西南北的下落難尋,夏侯娟找得著彼,找不著此,她又怎樣能化身千億,去一個個地分頭阻止?

  全盤既難兼顧,夏侯娟便只有把自己力之能及方面,作為重點,希望在尚未組成的「六殘幫」中,先投下一粒強有力的破壞種子。

  夏侯娟對濮陽勇贈酒贈金,結恩於前,合掌較功,示威於後,並一再加以試探,斷定這濮陽勇,確實已對自己心悅誠服,遂鼓勵他前往「桐柏山天玄谷」,應邀投靠獨孤智。

  因一來濮陽勇素以缺乏頭腦,渾噩魯直得名,二來獨孤智素以機智無倫,算計蓋世。自詡這兩人一經結合,獨孤智自然認為可把濮陽勇充分利用,隨意左右,絕不會像對於其他人一樣,對濮陽勇存甚戒心。

  故而,夏侯娟不僅鼓勵濮陽勇前往「桐柏山天玄谷」,並決定不和他明面同行,只是暗中跟綴,她要以愚克智,使濮陽勇成為獨孤智臥榻之旁的一隻猛虎。

  當然,夏侯娟目前的最大欲望,是要救出卓軼倫,為了私情,她關心愛侶,為了公義,她也急於要與卓軼倫互相商議,怎樣才是破滅「六殘幫」的最佳手段。

  她隱身暗處,芳心電轉地,把自己一切安排,重複想了一遍,覺得並無什麼不妥之際,一條雄健人影,業已如飛馳過。

  這條雄健人影,自然便是濮陽勇,夏侯娟見他果然聽從自己命令,遂芳心暗喜地,悄悄尾隨在後。

  她一面要利用獨孤智派人迎接之舉,辨識路徑,潛入「天玄谷」,一面並暗中維護濮陽勇,不令這位傻頭傻腦的武林怪客,在半路上又生事端。

  尚幸一路無事,夏侯娟遂在暗中替濮陽勇付掉了不少酒資飯賬。

  濮陽勇因有夏侯娟所贈的那錠黃金在身,膽量自大,故而每見酒樓飯館,都要大吃大喝。

  但每次吃喝以後,總有人替他先行付賬,濮陽勇詫異之下,自然詢問,所獲得的答覆均是「一位穿紅衣的美麗姑娘」等語。

  濮陽勇再笨,他也知道所謂「穿紅衣的美麗姑娘」是誰,可笑的是,他雖對夏侯娟感佩萬分,毫未曾問過她的姓名,只把「姑娘」二字,和夏侯娟的絕代容光,牢牢記住。

  到了「桐柏山」,才入山區不久,果然便有獨孤智所派手下,認出濮陽勇的身分,前來迎接。

  夏侯娟心中暗喜,隱身相隨,認為任憑獨孤智狡猾如狐,也必會被自己查出他巢穴所在。

  孰料俗語有云:「必須知己知彼,方能百戰百勝」,夏侯娟如今竟僅知己而不知彼,只以為自己的安排絕妙,卻把獨孤智略為看輕,不知道這位以智計稱絕的殘廢魔頭,真具有泣鬼驚神的雄才大略。

  「桐柏山」峰巒靈秀,範圍亦不在小,地處河南桐柏縣、湖北隨縣、棗陽縣等三縣之交,獨孤智所居「天玄谷」,自是在深奧清幽之處。

  夏侯娟尾隨甚久,方見獨孤智所派手下,左轉右轉地,把濮陽勇引進了一座幽險山峽之內。

  她以為業已到了地頭,這條幽險山峽,必然就是獨孤智巢穴所在的「天玄谷」。

  誰知到了峽口,方見這塊地勢並不太大的山峽以內,竟是密林,生滿了巨幹凌雲的林木桐柏。

  獨孤智的手下和濮陽勇,雙雙走入林中,但行未數丈,身形遂為茂密樹木所掩,再也看不見了。

  夏侯娟先是一愕,旋即有了個自以為是的解釋,她斷定獨孤智的巢穴,若非設在林內,便係建築在穿越林木之後。

  一來藝高膽大,二來又有了這種想法,加上更急於援救那位雖與自己僅見一面,卻彼此均已情苗深種的卓軼倫,夏侯娟遂未作沉思地,跟蹤進入林內。

  林中既無蛇獸毒蟲,又無任何人為險阻埋伏,卻使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「咆哮紅顏」夏侯娟,感到異常狼狽。

  使她狼狽之故,是為了這片密林的範圍太廣,縱深太厚。

  開始之際,夏侯娟生恐洩漏蹤跡,是躡足徐行,在走了約莫半個時辰,尚未出林以後夏侯娟不由急躁起來,展開身法,電疾飛馳。

  又是半個多時辰過去,眼前的茫茫林海,仍然深厚得彷彿無邊無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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