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咆哮紅顏 | 上頁 下頁 |
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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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這裏心中暗跳,對那位「咆哮虹顏」,動了相思,卻害得榻上黃衣書生,與蘇建祥也自心中狂跳。 因為醫生診脈以後,如此沉吟,豈非症狀沉重,顯然不妙。 黃衣書生將口微張,似欲問話,但卻喉音瘖啞,一字不出。 卓軼倫心中雪亮,知道這種暫失喉音,也是受了「般若掌」傷的特殊症狀之一。 蘇建祥忍不住地,向卓軼倫抱拳一揖,低聲問道:「請問卓先生,我家三莊主所患的是何病症?可……可礙事麼?」 卓軼倫業已看透端倪,自然胸有成竹地,應聲答道:「據我看來,三莊主是傷非病,可能係受了陰人之害。」 診出「是傷非病」不難,但那「陰人之害」四字,卻把黃衣書生和蘇建祥,聽得均從雙目中流露出驚佩神色。 卓軼倫目注黃衣書生,緩緩說道:「三莊主此傷症狀,是不是喉間失音,全身忽冷忽熱,並奇酸難耐,四肢關節等處,也極為脹痛?」 黃衣書生在枕上連連點頭,表示承認卓軼倫說得絲毫不錯,他神色間已無適才的傲慢之狀。 這時,蘇建祥又向卓軼倫表示欽佩地,抱拳問道:「先生真是神醫,但不知對於我家三莊主的這種傷勢,應該怎樣加以療治?」 卓軼倫落得故作神奇地,微一沉吟,緩緩答道:「想救這種傷勢,必須先問清當時的一樁情況,故而我打算先用『金針度穴』之法,使三莊主恢復喉音,能夠說話。」 蘇建祥聽得唯唯稱是,卓軼倫遂向周三畏含笑說道:「老人家,請把針筒取來一用。」 周三畏這些日來,替他收拾藥箱,手腳已甚嫺熟,聞言之下,立即取了一枚針筒遞過。 卓軼倫從筒中抽了其細如髮的三根銀色長針,先以其中一根,插進那位三莊主的咽喉之內。 蘇建祥委實看得有點膽戰心驚,但見三莊主的咽喉要害之上,被插進一根銀色長針之後,不僅毫無痛苦神色,目光中反有高興之狀,也就欽佩萬分,心神略定。 卓軼倫也不替那三莊主寬除所著衣裳,竟隔衣認穴地,把其餘兩根銀針,插入他胸膛之內。 三根銀針插好,卓軼倫便微凝功力,伸指點住針尾,使銀針針身,起了一種有韻致的顫抖。 他指下銀針在抖,那位三莊主的身軀,也隨之在抖。 蘇建祥的一顆心兒,亦自忐忑失寧地,抖跳得好不厲害。 片刻過後,卓軼倫五指一揚,三縷銀光,隨身而起。 那位三莊主,則「哎呀」一聲,叫出口來,果然氣血流通,喉音已復。 卓軼倫問道:「三莊主,你在受傷之時,是覺得全身一冷?還是全身一熱?」 榻上黃衣書生應聲答道:「我是覺得全身一冷,隨即氣血被制。」 卓軼倫正色說道:「三莊主請想得清楚一些,我要根據你的話兒,對症下藥,稍有謬誤,便將遺恨終身,你當時真是覺得冷,而未覺得熱麼?」 黃衣書生點頭說道:「我記得不錯,是全身一冷,如墜寒冰,毫無什麼火辣辣地,炙熱感覺。」 卓軼倫點頭一笑,遂從藥箱中取了兩粒白色的丹丸命黃衣書生服下,然後再替他於「黑甜穴」上,略作推拿,便使黃衣書生面帶笑容地,入了沉酣夢境。 蘇建祥悄悄問道:「我家三莊主的傷勢,就此無礙了麼?要不要另外服藥?」 卓軼倫笑道:「蘇兄定必也是武林好手,應該知道你們這位三莊主內傷甚重,若非對方手下留情,早已魂遊墟墓,續命無方,這等傷勢,倘服對方獨門解藥,自然較易痊癒,但像如今這般治療,雖保活命,卻最少也要調理上十天半月。」 蘇建祥聽得連連點頭,卓軼倫又自笑道:「病人剛剛服我靈丹,最好讓他熟睡一覺,方易行散藥力,我們不宜在此打擾,且到廳上去開藥方吧!」 語畢,起身回轉大廳,一面執筆沉吟,準備開方,一面目注蘇建祥,正色發話問道:「蘇兄,醫家講究『望聞問切』,故而請你從實告我,你家三莊主究竟是怎樣受傷?」 蘇建祥自然不敢對醫生隱瞞,遂應聲答道:「先生醫道,委實通神,你所說『陰人所害』之語,半點不錯,我家三莊主昨日偶遇一絕美紅衣少女,雙方言語不合,竟起衝突,三莊主因對方是女流,一時大意輕敵,遂被那紅衣少女,在後背上拍了一掌。」 卓軼倫心中微跳地,接口問道:「這紅衣少女,傷了你家三莊主後,還說了些什麼話兒?」 蘇建祥答道:「她聲稱半月以內,人在『黃山』,倘若我家三莊主能夠僥倖不變成一個啞子,便不妨趕去尋她報復。」 卓軼倫點頭說道:「這紅衣少女說得不錯,慢說蘇兄遇不上我,便算再遲上半日工夫,你家三莊主的喉音,便將永遠瘖啞,無法恢復的了。」 蘇建祥聞言嘆道:「倘真如此,則這『紅葉山莊』,便應改稱為『三殘山莊』了。」 卓軼倫目光一亮,揚眉問道:「蘇兄此話怎講?」 蘇建祥嘴皮微動,似乎有所礙難地,欲言又止,設法岔開話頭,向卓軼倫稱謝笑道:「此次禍變,多蒙卓先生妙手回春,請在這『紅葉山莊』小住數日,等三莊主病癒,或大莊主二莊主轉來,定然不吝千金重謝。」 卓軼倫已在無意中探出夏侯娟的蹤跡,哪裡肯再復在此逗留,遂搖頭笑道:「在下有事,無法久留,也不敢妄求什麼千金重謝。」 說到此處,目注周三畏,含笑問道:「老人家,我們一向是病由我診,價由你開,你且向蘇兄索些公平脈敬,我們便該上路了。」 周三畏怪笑說道:「蘇兄,我們這位卓先生的所定脈敬是『貧苦施醫,富貴加潤』,像『紅葉山莊』這等氣派,似乎應該略微多收一些。」 蘇建祥點頭笑道:「應該,應該,老人家儘管吩咐就是。」 周三畏屈指計道:「診脈費十兩,金針度穴的手續費二十兩,兩粒秘製靈丹,每粒二十兩,開方費十兩,總共整整百兩紋銀,聽來彷彿甚貴,但你家三莊主卻可保全性命,不變啞巴,又只合到蘇兄所謂千金重謝的十分之一,算起來還是便宜透頂的呢!」 卓軼倫見周三畏竟敲了對方這大一筆竹槓,不禁劍眉微蹙,正待發話,蘇建祥業已含笑說道:「便宜,著實便宜,若非兩位急於啟程,我家三莊主定不止贈送此數。」 他一面說話,一面已命人取來百兩紋銀,周三畏也毫不客氣,眉開眼笑地,伸手接了過去。 卓軼倫此時已把藥方開好,遞與蘇建祥道:「蘇兄照此藥方,每日早晚各煎一服,給你家三莊主服用,必須連服七日,方可停止。」 蘇建祥目注藥方,卓軼倫繼續說道:「方上藥物,均易購辦,唯每次服藥以後,尚須再給三莊主喝上一大碗魚湯。」 蘇建祥問道:「魚湯?是蒸?是煮?要用什麼魚兒?」 卓軼倫笑道:「除了『黑魚』萬不能用外,任何魚兒均可,斤半左右的金色鯉魚尤佳,至於烹湯方式,倒是蒸煮不拘,但蒸的滋味,或許會比較鮮美一些。」 蘇建祥把卓軼倫所囑咐的話兒,一一記注,便吩咐莊丁,備轎送客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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