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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〇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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夏天翔道:「但根據『三手魯班』尉遲老前輩在菱門絕頂親眼所見,霍秀芸被『寂寞女郎』垂死反咬,一刀擲入脅內,然後雙雙失足百丈懸崖,分明必將墜身江流,慘遭劫數,哪有絲毫生理?」 秦樂圃聽到此處,接口說道:「人世間事,無奇不有,也許霍秀芸姑娘吉人天相,能夠兇中獲救,萬死一生?」 夏天翔苦笑道:「這種希望,宛如鏡花水月,太以渺茫,但就算霍秀芸兇中逢吉,死裏逃生。她也應立即趕回峨嵋,參見掌門師姊玄玄仙姥,陳述遇難脫險經過,決不會平白無端地跑到終南死谷,作了谷中冤鬼。」 秦樂圃想了一想,點頭說道:「夏老弟的分析頗合情理,我也認為死在終南死谷中的玄衣少女,決非霍秀芸姑娘。」 夏天翔道:「第一個假設既已推翻,則第二個假設便是鹿玉如了。」 秦樂圃目光一轉說道:「『絳雪仙人』凌妙妙既對老弟有『崑崙之巔、大巴之洞、終南之谷、寂寞之宮』的指示,則鹿玉如的可能,實較霍秀芸為大。」 夏天翔反向秦樂圃問道:「我也知道鹿玉如的可能較大,但鹿玉如的身邊哪裏來的『柳葉綿絲劍』呢?」 秦樂圃聞言,也覺此事太以複雜,令人無從推測。 夏天翔苦笑幾聲,又復說道:「我再三推測之下,霍秀芸、鹿玉如二女,各佔了一半可能,也各佔了一半不可能,故而始終解不開這滿腹疑思,一頭玄霧。」 秦樂圃在無可奈何之下,只得設法安慰夏天翔,向他微笑說道:「既是這種情形,我卻認為死在終南死谷之中的玄衣少女,既非鹿玉如,亦非霍秀芸,根本不是她們二人的其中之一。」 夏天翔長嘆一聲道:「這柄『柳葉綿絲劍』忽然在此出現,使我對霍秀芸菱門失腳,危崖墜身以後的生死遭逢,越發懸念,而鹿玉加的蹤跡下落,則根據『絳雪仙人』凌老前輩指示,業已找著了『崑崙之巔』、『終南之谷』,只剩下『大巴之洞』與『寂滅之宮』兩地,其中『寂滅之宮』本身,尚虛無飄渺得不知位於天涯海角何處。」 秦樂圃知道夏天翔觸緒傷懷,感慨頗深,遂含笑說道:「夏老弟,人生風萍聚合,總是前緣,像鹿玉如、霍秀芸兩位姑娘那等氣質人品,決不會輕易夭折,眼前苦離別,日後喜相逢。老弟一箭雙鵰,福澤太好,也許是妒及鬼神,才特意使你略受相思磨折?」 說完,連拍夏天翔肩頭,發出一陣「呵呵」大笑。 夏天翔心懸兩位紅妝知己,又失去師門重寶「乾天霹靂」,情緒委實低落已極,任是「萬梅老農」秦樂圃如何設辭安慰,依然眉鎖重憂,愁顏難解。 就在此時,忽然東面高崖之上,傳下「篤篤篤」幾記木魚聲響。 秦樂圃故意移轉夏天翔注意地咦了一聲,微笑說道:「此地是終南深山,險峻得絕非常人能到,這位敲木魚的出家人,想必亦係武林奇客。」 夏天翔果被這幾宗木魚吸引得英風略振,抬頭向東面高崖瞥了一眼,軒眉含笑說道:「我第一次到這終南死谷,巧遇一缽神僧,如今第二次來,又聽見木魚聲息,倒不妨藏在一旁,靜看這位出家人來歷如何?是偶經此間,還是因事專訪終南死谷?」 秦樂圃含笑點頭,與夏天翔雙雙施展絕世輕功,悄無聲息地縱上背崖面潭,枝葉極茂的一株參天古木。 崖頂木魚聲息越敲越近,剎那之後,便自崖頂異常美妙輕靈地飄落一條人影。 這人是位身軀略為瘦小的黑袍僧人,並有一方黑色面紗垂蓋臉部。 夏天翔心想,「黑袍僧人」業已不多,而臉垂「黑色面罩」的和尚,更是從未見過,倒要仔細看看對方究竟是何來歷? 秦樂圃則由黑袍僧人從崖頂飄落的身法之上,看出來人武功極強,暗自忖度這奇異僧徒屬於武林中的哪一宗派? 黑袍僧人卓立潭邊,環視四周,點頭自語說道:「好一個幽靜所在,我要好好享受這種『寂寞』的境界。」 「寂寞」二字,喚醒了夏天翔的回憶,想起「三手魯班」所述,那位在菱門絕頂與霍秀芸雙雙拼命,同墜百丈高崖的「寂寞女郎」,也是身穿黑袍,臉垂黑色面罩,正與眼前僧人一樣裝束。 從此看來,這喜愛「寂寞」的黑袍僧人,莫非便是自己苦尋未獲,難知所在的「寂滅之宮」內的人物? 夏天翔一面猜疑,一面與「萬梅老農」秦樂圃雙雙屏息靜氣地注視這黑相僧人有何舉措? 黑袍僧人尋塊大石,倚松坐下,面對清潭,一語不發,也毫無其他動作。 這種情狀,足足維持了半個時辰之久,使這潭水四周,除了拋空飛瀑,噴珠濺玉的清絕水聲以外,形成一片異沉死寂。 夏天翔不耐久等,暗想自己何不來個引吭高歌?試試這黑袍僧人是否會像菱門絕頂的「寂寞女郎」一般,怪有人破壞了他的「寂寞」享受,要與自己大打一架。 心念既動,剛要張口,秦樂圃卻輕輕碰他一碰,伸手往下一指。 夏天翔凝目看去,只見那黑袍僧人忽然長嘆一聲,從身旁取出木魚,「篤篤篤」又復敲了幾記。木魚一響,歌聲隨起,那黑袍僧人居然也自引吭高歌,唱的是: 「天寂寞,愁雲莽莽乾坤濁。 地寂寞,多少草原成大漠。 日寂寞,扶桑剛起西山落。 月寂寞,嫦娥應悔偷靈藥。 星寂寞,牛郎織女難相合。 人寂寞,交親勢利情何薄……」 黑袍僧人作歌至此,突然南面崖頂傳下一陣「哈哈」狂笑。有人效法那黑袍僧人歌中之意,朗聲唱道: 「山寂寞,冷淡雲煙迷五嶽。 水寂寞,魚龍匿跡風波惡。 既是萬緣皆寂寞,何如隨我歸真覺?」 唱到「何如隨我歸真覺」時,一條黃影,隨著歌聲自崖頂飄然飛降。 秦樂圃向夏天翔耳邊低聲笑道:「一個和尚大嘆『寂寞』,另一個和尚卻要度他同歸真覺,委實奇妙無比。夏老弟,我們大概有場好戲看了。」 原來從南面崖頂飄落的黃衣人影也是一個僧人,但穿著寬大的黃色僧袍,巨顱深目,不大像是中原人物。 黑袍僧人雖見對方飄落,卻依然坐在石上,傲不起立。冷笑問道:「大師真好慈悲,你要度我同歸真覺麼?」 黃袍僧人唸了一聲「阿彌陀佛」,點頭答道:「中原多苦難,西域有真如。」 黑袍僧人哦了一聲問道:「聽大師之言,莫非來自西域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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