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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五八


  她果如仲孫聖所料,毫不偏袒地宣佈「白骨仙子」獲勝,並向「白骨仙子」與弘法真人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,含笑說道:「兩位前輩各勝一陣,恰好秋色平分,請在第三陣上一較強弱,花如雪所願己了,暫且告退!」

  「白骨仙子」對花如雪頗有好感,含笑點頭,武當掌教弘法真人則向這位趕來出題,使自己敗了一陣的「巫山仙子」投過一瞥奇異的眼色。

  第三陣是互拼內力,弘法真人與「白骨仙子」起身走近,各在足下劃了一個徑尺圓圈,站在圈中,互伸右掌,默然無語地凝功相貼。

  「九首飛鵬」戚大招看出「白骨仙子」勝算已定,遂欣然色喜地回轉左邊看棚,花如雪與一缽神僧也走到右邊看棚之中,參謁仲孫聖,並與群俠禮見!

  仲孫飛瓊見花如雪滿臉得意笑容,忍不住蹙眉問道:「花師姊,你弄巧成拙,已經使武當掌教弘法真人老前輩因此敗了一陣,為何還這般得意?」

  花如雪把仲孫飛瓊攬在懷內,偎著她的香肩笑道:「瓊妹,我昔時因離塵道長及駱九祥之死,對武當、少林兩派負疚殊深,如今方在弘法真人老前輩身上設法略有答報,怎不高興?」

  夏天翔訝然問道:「花姊姊,你這使弘法真人老前輩敗了一陣之舉,算是什麼莫明其妙的報答方法?」

  花如雪笑道:「翔弟既然也是這般怪我,我便把其中妙處,公佈出來便了!」

  群俠聞言,不禁一齊蹙眉深思,猜度花如雪這使得弘法真人敗陣之舉,含有什麼妙計在內。

  弘光道長因事關掌教師弟的一世英名暨武當威望,首先忍耐不住地向花如雪問道:「花仙子快請說明其中玄妙之處,貧道正為我掌教師弟懸憂不已?」

  花如雪恭身笑道:「道長既然垂詢,花如雪卻有一問,欲先請道長賜答,並須見恕晚輩冒昧無禮之罪!」

  弘光道長點頭說道:「花仙子無須過謙,有話儘管請問!」

  花如雪仍然禮貌周到地恭身笑道:「請問道長,武當掌教弘法真人前輩雖在第一陣上以精妙劍術勝過『白骨仙子』,但在第二三兩陣的玄功,內力比賽之中,有無佔先的把握?並可能獲得什麼結果?」

  弘光道長毫不猶疑地應聲答道:「根據適才『白骨仙子』所表現的功力看來,我掌教師弟毫無取勝機會,第二陣玄功必敗,第三陣的內力相拼,因欲竭力保全我武當的成名,很可能還有性命的危險!」

  花如雪點頭讚道:「道長據實直言,毫無所隱,真是名門前輩的典範,令花如雪欽服無已!」

  弘光道長焦急的心情形於神色,蹙眉說道:「花仙子休對貧道謬讚,快請說出你的巧妙安排,武當一派當感激不盡!」

  花如雪笑道:「晚輩也因看出弘法真人前輩第二陣必敗,遂索性故示公平,並有點偏袒對方地令『白骨仙子』得勝,但卻煞費心機,在這第二陣之中,為弘法真人前輩種下第三陣不敗之因,果然僥倖得手,使那狡猾如狐的一干震天群邪毫無所覺!」

  群俠聞言,仍均詫然不解,花如雪是施展什麼絕妙手段,能在第二陣內,替武當掌教弘法真人種下第三陣的不敗之因?

  但仲孫聖目光偶然瞥及一缽神僧手中所托的紫色玉缽,及缽中所植的千年芝草,忽地靈機一動,恍然大悟說道:「我明白了,你大概是在弘法真人凌空吸飲的那觥美酒之中,加上了一滴千年芝液!」

  花如雪恭身笑道:「恩師畢竟高明,雪兒雖已用盡心機,仍難瞞得過恩師法眼!」

  仲孫聖也含笑讚道:「你這樁舉措頗見巧思,我若非從一缽神僧手托玉缽內所植千年芝草之上觸物生情,也未必猜得出其中究竟,尤其先請『白骨仙子』吸取這內中含有千年芝液的美酒,激使『九首飛鵬』戚大招生疑插口之後,再復換觥,更是天衣無縫!」

  群俠得知究竟,不禁個個大放寬心,並對花如雪的巧妙心思,交相讚譽!

  花如雪卻略整衣衫,向少林護法淨覺撣師,恭恭敬敬地深施一禮,微啟朱唇,欲待發話。

  少林護法淨覺撣師已知花如雪心意,唸了一聲「阿彌陀佛」後,搖手笑道:「花仙子千萬莫把『鐵掌銀梭』駱九祥之事掛在心頭,往事如泡似幻,如露如電,根本不必再提,尤其你今日這場功德,對於扶正鋤邪,降魔衛道的大業攸關至巨,真如一悟,夙孽齊消,老衲在此敬祝你與一缽神僧互相策勵,早參正覺!」

  聽了淨覺撣師這番話後,花如雪兩樁心頭咎事一齊消除,不禁笑顏遂開,與仲孫飛瓊、夏天翔聚在一處,異常親切地互相談笑。

  仲孫聖也向一缽神僧低聲笑道:「大師果然高明,我那孽徒與你一同清修以後,在氣質方面變化不少!」

  一缽神僧聽得玉面微紅,無話可答,只有目注場中正在苦運內力相拼,雙雙勝負難分,巍如石像的弘法真人及「白骨仙子」,移轉話頭說道:「武當掌教雖然服我一滴千年芝液,真力大增,但若硬拼太久,對於修為方面仍有大礙,老前輩是否向『白骨天君』或戚大招討個時限較為妥當?」

  弘光道長聞言,也向仲孫聖說道:「我掌教師弟雖然倚仗曾自『紫陽神功』中參究出一些成就未深的『大還真力』,又服了花仙子及一缽神僧慨然相贈的一滴千年芝液,足可撐持極長時間不敗,但因對手的功力太高,欲勝仍難,仲孫大俠還是與『白骨天君』訂個時間限制為妙!」

  仲孫聖聞言遂施展「傳音入密」神功,向對棚中的「白骨天君」及戚大招笑著說道:「『白骨天君』及戚掌門人,我們是否應為武當掌教和『白骨仙子』訂個時限?像他們這樣耗下去,萬一耗上兩天兩夜,豈不令與會群雄大為掃興?」

  「白骨天君」聞言,冷然答道:「仲孫老兒不用著急,半個時辰以內,我保證弘法道人的五臟六腑全被『白骨玄功』震碎!」

  仲孫聖暗罵對方太以驕狂,冷笑不答,轉向戚大招問道:「戚掌門人,幾場切磋以後,天色業已漸近黃昏,貴派幾時才能夠見賜晚宴?」

  戚大招應聲答道:「酉末休戰,即開晚宴,宴後雙方再行繼續較量便了。」

  仲孫聖冷笑說道:「震天大會之事,你這位掌門人未必作得了主,還是問問貴派的首席護法『白骨天君』為妥!」

  「白骨天君」因深知「白骨仙子」的功力,認為在酉末之前,絕會取得勝利,遂也應聲答道:「仲孫老兒何必激將?戚掌門人自然作得了主,武當掌教弘法真人只要能夠支持到酉末時分,未被我三妹的『白骨玄功』震出圈外,這一陣便算和局!」

  話完,立運「蟻語傳聲」功力,向正與弘法真人相互爭持的「白骨仙子」說道:「三妹,我已與仲孫老兒訂約,晚宴一開,彼此休戰,你務須施展全力,在酉末之前,把對方震出圈外,使武當一派威望掃地!」

  雙方心意相同,就在「白骨天君」向「白骨仙子」發話之時,仲孫聖也自暗運神功,擇人傳音,對弘法真人耳邊說道:「對方功力委實太高,真人此陣務須謹慎求和,切戒冒險圖勝,你適才所吸酒內,藏有一滴千年芝液,加上自『紫陽神功』參悟而來的『大還真力』,善加防守,絕有餘裕,只要撐到酉末,晚宴一開,雙方便即休戰,宴後再換別人出陣!」

  弘法真人自從吸酒入口,便發覺酒有異香,使自己真力陡增,精神大振,如今聽了仲孫聖暗告之語以後,方知竟是罕世難逢的千年芝液,不由對仲孫聖及花如雪師徒好生感激,如言不求有功,但求無過,抱元守一,靜氣凝神,將性命交修的數十年內家神功,緩緩貫注右掌,益以新由靈藥助長的內力真氣,抗拒對方自掌心綿綿狂湧的奇強勁力。

  「白骨仙子」因在第二陣上便發覺自己的玄功內力,遠超對方,故聽了「白骨天君」相告之語以後,尚暗笑大哥過份看高弘法真人,憑這位武當掌教,哪裏能在自己的「白骨玄功」之下支持到酉未時分?

  誰知一再加功之下,居然發現情形有異,對方掌心勁力雖使自己感覺不出絲毫威脅,但任憑自己把「白骨玄功」由七成、八成加到九成、十成,卻仍無法將弘法真人的身形震動半步,甚至連他那隻右掌也無法推開半寸。

  「白骨仙子」一怒之下,牙關咬處,功力再加,十一成、十二成,足以令人摧肝裂膽的「白骨玄功」,宛如浪捲濤翻,自掌心綿綿湧出,想把弘法真人的身形震出圈外,或是臟腑震碎!

  弘法真人自然更是全神貫注地竭力支撐,但親身體會之下,深知「白骨仙子」的功力,確比自己高出甚多,若非花如雪巧計相助,使自己服了一滴罕世靈藥千年芝液,縱令倚仗自「紫陽神功」中悟出,可以生生不息的一點微薄的「大還真力」,能夠勉強支持,但內臟卻因負荷太過,長期拼鬥,必受重傷,甚至肝腸寸裂,身遭慘死。

  這種情形維持到了酉初時分,仍是兩兩相平,毫無進退,但弘法真人已自額間一滴一滴的滴落汗珠,「白骨仙子」也喘息漸粗,滿頭雪髮飄飄欲起。

  群俠看得均自皺眉,弘光道長向仲孫聖苦笑問道:「仲孫大俠的看法如何?難道弄到最後,仍是一個兩敗俱傷的局面?」

  仲孫聖微一沉吟說道:「因為有了時限,『白骨仙子』急欲取勝,才會這等全力搶攻!但她氣喘髮飄,似乎已是強弩之末,據我看來弘法真人既然參悟不虞匱乏,生生不息的『大還真力』,可能還將乘機獲勝。」

  弘光道長聞言,方自瞠目驚疑,花如雪畢竟聰明絕頂,卻向仲孫飛瓊低聲笑道:「瓊妹,恩師故作得意,放高語音,震天群邪倘若聽去,必將上當,弘法真人目前的危機也就立解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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