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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七


  茅玉清聽仲孫飛瓊說得入情入理,遂在想了一想以後,點頭說道:「仲孫姑娘既對令友這等關切,茅玉清自然願意成全,但那前兩項規定即已極難,何況最後天寒谷耐寒三日之內,還有一次無形無色,無聲無味的『凍髓寒潮』,足以令人骨髓成冰,耳鼻凍墜。」

  仲孫飛瓊絲毫不以為意地恭身稱謝道:「多承茅老前輩推情相允,仲孫飛瓊向我這匹馬兒囑咐幾句,便請指點天寒谷路徑。」說完回身替青風驥將韁繩取下理好。掛在鞍問,輕拍馬頸向它耳邊低聲數語,那匹罕世龍駒立刻微嘶點頭,並把張長長的馬臉偎向仲孫飛瓊玉頰,略微親熱親熱,然後便即馳下冰峰,在這玄冰原左近自行覓地休憩。

  「冰魄神妃」看得訝然問道:「仲孫姑娘,你這匹馬兒如此神駿通靈,是不是當今有數的龍駒青風驥?」

  仲孫飛瓊點頭稱是,並向茅玉清請示天寒谷路徑,茅玉清看了看小白大黃,微笑問道:「仲孫姑娘要把你這懷中靈猿及身旁異獸也帶進天寒谷內?」

  仲孫飛瓊微撫靈猿小白的那顆茸茸毛頭,含笑道:「這隻靈猿小白從來不肯與我相離,或許也還有些用處。」

  話音至此微頓,指著異獸大黃,又復笑道:「至於這隻異獸大黃,我卻要在倘能得到朱紅雪蓮以後,命它拼命飛趕,送往雲南洱海。」

  茅玉清見仲孫飛瓊決心已定,遂點頭笑道:「仲孫姑娘既已意決,我便親自送你到天寒谷谷口。」

  仲孫飛瓊聞言遂向冷瑩、冷潔二女含笑為別,隨同茅玉清往玄冰原西北方兩座刺天雪峰之間的峽谷走去。

  茅玉清一面舉步緩行,一面向仲孫飛瓊笑道:「仲孫姑娘今日進入天寒谷,時機倒是極好,因為谷內的凍髓寒潮,每逢朔望最烈。昨夜恰值望日,今天嚴寒新退,必較平時略暖。」

  仲孫飛瓊聽出這位「冰魄神妃」似乎有意對自己指點,遂妙目微翻,以一種感激的眼光看著茅玉清道:「多謝茅老前輩指點……」

  茅玉清接口笑道:「對於這種自然威力,我也無有什麼足以指點之處,不過卻知昔日進入天寒谷企圖取得朱紅雪蓮的人,多半被凍髓寒潮凍僵,甚至喪失性命之故,大都由於自恃內功精純,拼命提聚純陽真火禦寒,結果任憑功力再強,哪裏抵抗得過為時三日的自然奇寒的威力,終於身遭慘禍。倒不如設法算準凍髓寒潮的起止時刻,在初入谷時,盡量聽任自然,忍耐寒冷,保留實力,等到寒潮一起,再運純陽真氣,緩緩流轉周身,不令氣血凝滯,或有幾分僥倖之望。」

  仲孫飛瓊聰明絕世,一聽便知茅玉清在這番話中,已對自己指點了禦寒要訣,不由感激頗甚,含笑說道:「茅老前輩對仲孫飛瓊如此關垂見愛,委實令我感激不盡,他日若有可以效勞之處,定當殫智竭力,以報盛德。」

  茅玉清心想「天外情魔」仲孫聖是當世武林中三大難纏人物之一,但他這獨生愛女卻居然極為溫婉美秀,謙和可人,自己既覺頗與投緣,不如索性加以結納,多對她提醒幾句。主意既定,又復向仲孫飛瓊笑道:「不過我以上所說,均指來人未能取得朱紅雪蓮而言,姑娘是名門之女,可能與眾不同,倘若入谷即能把這罕世聖藥弄到手內,則一切自然無慮。」

  仲孫飛瓊正想請教為何只要取得朱紅雪蓮便一切自然無慮之際,兩人已走到那有四五丈高巨石封路,非縱上石頂無法進入的天寒谷口。

  茅玉清止步手指巨石笑道:「造化之巧,委實遠超人力,這塊天然巨石。恰好擋住谷內寒風,否則玄冰原上,又不知將是何等局面?姑娘縱上石頂入谷之時,千萬留神,茅玉清說話太多,似已越出我夫婦所定規戒,只好暫時告別,三日後再到此處迎接姑娘功成出谷便了。」

  仲孫飛瓊覺得這位「冰魄神妃」為人極好,不由拉著她一隻玉手笑道:「茅老前輩,你對我實在太好,以後我想和你親近一點。」

  茅玉清方自含笑點頭,仲孫飛瓊又復嫣然一笑說道:「但這老前輩老前輩的叫起來又覺彆扭,又覺生分,我以後改口叫你阿姨好麼?」

  茅玉清聞言頗為高興,失笑說道:「像你這般乖嬌娃,誰不想收,但我默計凍髓寒潮的起止時刻,如今進谷取蓮較為適當,故而我這做阿姨的不再與你多話,三日後再為乖侄女設宴洗塵。」

  話完,微笑揮手,身形轉處,衣袂飄飄地便自回轉廣寒洞府,去向丈夫「冰魄神君」申屠亥報告這樁收了一名乖侄女的喜訊。

  仲孫飛瓊目送茅玉清去後,知道這位阿姨既然如此說法,自己必須把握時機,趕緊進入天寒谷內。

  這時,靈猿小白已在懷中躍躍欲動,仲孫飛瓊玉手略鬆,一條銀箭便自向那封谷巨石頂端直飛而上。

  仲孫飛瓊因為茅玉清一再強調谷內嚴寒厲害,生恐白猿有失,遂向大黃略打招呼,一人一獸,跟蹤縱起。

  果然身形縱得才與巨石頂端相平,便覺得身上寒意陡增,宛如在數九寒天之下又復兜頭潑落一盆冰水。

  尚幸人是奇人,獸是異獸,尤其仲孫飛瓊極得乃父「天外情魔」仲孫聖寵愛,自幼便獲真傳,更因善伏百獸,異果靈藥,所服極多,如今一身功力,不但遠超夏天翔等同輩年輕人物,即比起當代武林的所謂八大掌門,亦自未逞多讓,故而戒意雖深,卻仍無怯懼,略微打量谷中形勢以後,便即向下縱落。

  這條天寒谷,只是路徑曲折的一條峽谷,因左右壁立的全是百丈冰峰,遂根本也無什麼特殊景色可看?只令人感覺到冷,冷,冷……

  一人二獸縱落谷底以後,仲孫飛瓊便向大黃說道:「大黃,你且發嘯把這谷中兩隻雪猿引來,先加收服,免得我們設法摘取朱紅雪蓮之際,它們會在一旁礙手礙腳。」

  大黃聞言,血盆巨口方張,靈猿小白忽然向它抓了一把,竟似阻止大黃,不令發嘯。

  仲孫飛瓊起初微愕,但立即會過意來,失笑說道:「小白心思真靈,大黃嘯得低點,我聽我爹爹說,在這種冰天雪地之中,因口音極大,不宜發出洪烈之聲,否則萬一引起雪崩,即成浩劫。」

  異獸大黃雖比白猿敏慧稍遜,但也通靈,垂頭靜靜聽完,大嘴微張,發出一聲頗似內家傳音及遠功力般的,聽來不甚高昂卻傳送頗遠的低長怪嘯。

  怪嘯方起,果然遠處立有嘯聲相和,口音「嗡嗡」不絕,宛若構成一片奇異的天籟。

  仲孫飛瓊居中卓立,靈猿小白在左,異獸大黃在右,一人二獸,六道目光,均凝注在五六丈外天寒谷逕轉折之處。

  不到片刻,自夾立的冰峰之上馳落兩條白影,是兩隻身高五尺,形著巨猩,但全身茸茸白毛。長度幾達六寸有餘,雙臂奇長的威猛雪猿。

  雪猿來勢雖猛,但似頗為識貨,看出小白大黃均不好鬥,故在三丈之外便即倏然收步,與仲孫飛瓊等一人二獸,相互峙立。

  靈猿小白向對方看了兩眼,手舞足蹈地發出一陣「吱吱」猿語。

  仲孫飛瓊善通獸語,一聽便知小白是在稱讚這兩隻雪猿長得頗為好看。

  遂看著愛猿,失笑說道:「小白,它們雖然長得威猛好看,卻是雪山派所豢,難道你還想收服帶走?大黃性情大剛,倘若出手相鬥,未必準能不使對方受傷,還是你去和它們比比力氣,先顯一點威風,然後我再給它們說上幾句好話。」

  小白聞言,緩緩走出,向那兩隻神情緊張,嚴陣以待的雪猿,「吱吱」低叫,並舉起前爪,略作比劃。

  雪猿也屬猿類,獸語自然相通,知道這隻身穿金甲的小白猿,不但要向自己挑戰,並還誇稱以一敵二。

  獸類心思與人類大略相同,這兩隻雪猿,雖知對方神氣異常,不大好鬥,但畢竟覺得這白猿過於矮小,倘若真正以二對一,還不舉手之間,即可撕裂?

  但就在兩隻雪猿方自對看一眼,有些對小白藐視之際,金白相問的身影晃處,靈猿小白竟已發難,快得宛如石火電光一般,一躍數丈,縱過對方頭頂,半空中再一翻身,兩隻鋼爪,一左一右的扣住雪猿頸項,猛然用力一甩,居然把兩隻身軀巨大,威猛無倫的異獸雪猿,甩得「咕咚」連聲,跌出數尺以外。

  雪猿作夢也未想到如此一隻小小白猿,竟有這強膂力?方自雙雙低聲怒吼,爬起身來,靈猿小白又復一伸利爪向左邊那隻雪猿,當胸抓去。

  這隻雪猿正在滿懷不服,忽見小白抓到,便即微一偏身,反向小白的長臂抓去。

  雪猿以為這回必然可把白猿手臂捏碎,哪知任它鋼爪猛扣,靈猿小白卻直如未覺,反而左爪微翻,一式「白猿掌法」中的「仙猿獻果」,著實地打在雪猿胸前,使它如中鐵錘,又復「騰騰騰」退出數步,幾乎栽倒在地。

  這時那兩隻高大威猛的雪山異獸,才大殺威風地並立一處,目光如電,凝注靈猿小白,但顯然已有畏怯之狀。

  仲孫飛瓊靜觀至此,知道時機已至,遂緩步走出,含笑叫道:「小白,你已經大顯威風,應該適可而止,倘若把它們逗得兇心大發,拼起命來,便不好辦了。」

  一面發話制止小白再勿進手,一面卻向那兩隻雪猿慢慢走去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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