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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


  夏天翔於「商山隱叟」賽韓康那句「請教老弟來意」的語中,聽出「薔薇使者」尚未到此,遂向賽韓康及柴無垢含笑問道:「我是奉『薔薇使者』之命而來。賽老前輩與柴女俠認不認識掌管岷山回頭峰後,捫心壑底,金玉谷內那座薔薇墳的『薔薇使者』?」

  賽韓康及柴無垢聽說夏天翔竟是奉「薔薇使者」所命而來,不由均覺驚奇。尤其那位夙昔容光絕代,如今卻已月缺花殘的「凌波玉女」柴無垢,知道這位青衣少年之來,定對自己有莫大關係,遂含笑接口答道:「我曾兩拜薔薇墳,並與『薔薇使者』答話,蒙他許以薔薇願力助了夙願。賽大俠則與其素昧生平,老弟既奉『薔薇使者』之命,可是攜來大雪山硃紅雪蓮及東海千年芝液?」

  夏天翔也對柴無垢猜到自己攜有千年芝液一事,略感驚訝,暗忖難道「龍飛劍客」司徒畏追蹤之舉不謬,這位「凌波玉女」當時確在自己之前先到岷山,瞻拜薔薇墳有所訴苦。

  柴無垢話音方了,夏天翔便含笑說道:「那位『薔薇使者』只派我到東海釣鼇礁向一缽神僧求取千年芝液,卻不知什麼大雪山硃紅雪蓮……」

  「商山隱叟」賽韓康插口笑道:「一缽神僧的千年芝液比雪山派掌門人『冰魄神君』申屠亥的硃紅雪蓮更為珍貴,也更為難得。夏老弟可否求到?」

  夏天翔笑道:「我未到東海,便在終南死谷之外,巧遇一缽神僧,蒙他賜了兩滴千年芝液……」

  賽韓康聞言失驚叫道:「一缽神僧向把他紫玉缽中的千年芝液珍逾性命,能賜一滴半滴,已是罕世奇逢,他怎的竟肯對老弟一贈兩滴?」

  夏天翔微笑說道:「這位空門奇俠與我特別投緣,相求之時,允贈一滴。等我說明係奉『薔薇使者』所命,又將其餘一滴,一併相贈!」

  說到此處,忽然想起「凌波玉女」柴無垢正是羅浮派掌門人冰心神尼的俗家師妹,遂又復笑道:「我在終南死谷之外,不但巧遇一缽神僧,並在終南死谷之中遇見了柴女俠的師姊,也就是貴派掌門人冰心神尼暨點蒼派掌門人鐵冠道長。」

  柴無垢越聽越驚奇,不由向夏天翔訝然問道:「司徒畏不是在岷山回頭峰下向夏老弟說,點蒼、祁連兩派聯名傳帖,邀約我掌門師姊率領羅浮派中人物,於明年立夏,到終南死谷一會。怎的我師姊又與點蒼掌門人提前同到終南……」

  夏天翔截斷柴無垢話頭,神色凝重地緩綴說道:「豈但點蒼、羅浮兩派掌門提前同到終南,大概更出柴女俠意料的是兩位掌門人並同遭暗算,身中奇毒。若非一缽神僧以千年芝葉及時相救,冰心神尼及鐵冠道長,難免雙雙埋恨終南死谷!」

  「凌波玉女」柴無垢聽得掌門師姊居然曾受如此奇災,不由關心頗切地目注夏天翔,急聲問道:「夏老弟,你能否將目睹終南死谷中所生之事,對柴無垢說一遍?」

  夏天翔端起石桌上賽韓康為他所斟的一杯松子茶來,呷了兩口,含笑說道:「我此行奇遇極多,加上『薔薇使者』大概要等明日才到,正好對二位詳細敘述。說完以後,夏天翔並還有事欲向賽老前輩台前請教!」

  「商山隱叟」賽韓康與「凌波玉女」柴無垢,傾耳凝神,靜聽夏天翔說完終南死谷中一段經過之後,柴無垢暗喜吉人天相,掌門師姊總算無恙,賽韓康卻拈鬚沉吟,口中不住自語「三棱紫黑毒刺」數字,雙眉緊蹙,似在深作思索。

  夏天翔因此事關係大大,可能影響整個武林,故不敢輕易吐露曾見崑崙門下施展「天荊毒刺」一節,反向賽韓康含笑問道:「老前輩是當代第一神醫,見聞必博,莫非對那暗算羅浮、點蒼兩派掌門人的三棱紫黑毒刺的來歷,或是何人慣用,有所知悉?」

  「商山隱叟」賽韓康搖頭苦笑說道:「我雖然知道某派某地,所產某物,與老弟所說那種長約寸許,體作三棱,色呈紫黑形狀的毒刺極其相似,但想來想去,此派人物,決不會持以在武林中無緣無故地亂肆兇鋒,並因一語猜度,便可能導致整個江湖的浩劫奇災,關係委實太大,故而縱然柴女俠的師姊羅浮掌門人冰心神尼曾為此物所傷,我也不便在未獲充分證據以前,妄加揣測。」

  賽韓康見夏天翔聽到此處,劍眉軒揚,俊目閃光,似欲插口發話,遂向他神色鄭重地搖手,含笑道:「此事確實干係太大,必須各方探討,綜合所得,方易尋求正確論斷,故而老朽亦望夏老弟權衡利害,盡量慎言。」

  夏天翔本因聽出賽韓康似乎也知曉崑崙派有那「天荊毒刺」一物,正待就此發問,卻見人家如此神色,遂只好改變話題,向這位當代神醫微笑問道:「老前輩既然這等說法,我們便暫時不談此事也好。但夏夫翔本身亦有幾樁問題,想在老前輩台前請教。」

  「商山隱叟」賽韓康伸手替夏天翔斟了一杯商山特產的葡萄美酒,點頭笑道:「夏老弟有話儘管請說。」

  夏天翔問道:「老前輩以回春妙手行道江湖之時,是否有一神駿良駒代步?」

  賽韓康尚未答語,旁邊坐的「凌波玉女」柴無垢已微笑接口說道:「賽大俠的坐騎『青風驥』乃是罕見龍種,不但日行千里,並能威懾虎豹。」

  這「威懾虎豹」四字,使夏天翔聽得想起終南所見群獸飛馳,趨避山洪之事,不由微愕問道:「老前輩這匹日行千里,威懾虎豹的龍種神駒,如今可在天心坪上?」

  「商山隱叟」賽韓康聞言,臉上突然浮現一種頗為尷尬的奇異神色。

  「凌波玉女」柴無垢見賽韓康這等神色,也不禁詫然問道:「賽大俠怎的這等神情?難道你把那匹青風驥送人了麼?」

  賽韓康苦笑說道:「我昔年賣藥苗疆,歷盡蠻煙瘴雨,因替一位苗峒峒主治癒沉痾,蒙他送我這匹異種龍駒青風驥,怎會再復平白送人?」

  夏天翔若有所悟地哦了一聲說道:「這等異種龍駒人見人羨,大概老前輩疏於防範,被江湖朋友偷得去了。」

  賽韓康看了夏天翔一眼,搖頭說道:「慢說我在江湖之中人緣尚好,無甚仇家,又復薄有微名,不會有人潛登商山天心坪,膽大妄圖。就是那匹青風驥本身,亦頗通靈威猛,二三流的尋常身手,休想對它有所算計!」

  「凌波玉女」柴無垢聽得好奇起來,目注賽韓康,緩緩問道:「賽大俠這匹龍種神駒,既未送人,又未被竊?卻……」

  話音未了,突然又復有所猜度的轉口問道:「莫非何人身有急事,特向賽大俠借得去了?」

  賽韓康又是極其尷尬地微微一笑,舉起葡萄美酒,飲了半杯,向柴無垢、夏天翔搖頭說道:「這件事說來既令人好氣,又令人好笑。我那匹青風驥既未送人,又未被偷,更未出借,卻是作為賭約賭輸,被人家贏得去了。」

  這種答話,確實大出柴無垢及夏天翔的意料之外。柴無垢驚奇頗甚地發話問道:「賽大俠是與哪一門派中人物打賭?」

  賽韓康又飲了半杯葡萄美酒,微笑道:「此人不屬當今武林、峨嵋、武當、少林、崑崙、祁連、雪山、點蒼、羅浮等八大門派中任何一派。」

  夏天翔忽然觸動靈機,插口問道:「是不是與『天外情魔』仲孫聖有關?」

  賽韓康目注夏天翔,訝然問道:「夏老弟怎的這等料事如神?一猜便中!」

  夏天翔是因忽然想起「巫山仙子」花如雪在朝雲峰下與自己賭約之事,才觸動靈機,遂得意笑道:「因為我深知『天外情魔』的門下最愛尋人打賭。」

  賽韓康哦了一聲,向夏天翔微笑問道:「夏老弟也與『天外情魔』的門下曾經有過賭約?」

  夏天翔嗯了一聲,但因暫時不願吐露與「巫山仙子」那段賭約的經過,遂轉移話鋒,反向賽韓康問道:「這互相打賭,贏去老前輩那匹龍種神駒青風驥之事,是『天外情魔』仲孫聖親登商山天心坪,還是由他門下來此?」

  賽韓康搖頭答道:「既非『天外情魔』仲孫聖親來,亦非他門下到此……」

  話音至此,略微一頓,柴無垢及夏天翔不由聽得齊覺愕然,賽韓康拈鬚微嘆,繼續說道:「是老魔頭的獨生愛女仲孫飛瓊。」

  「仲孫飛瓊」四字入耳,夏天翔不禁劍眉雙蹙。因為自從看見崑崙門下的女門人潘莎使用那種又似吳鉤劍,又似跨虎籃的崑崙刺後,幾乎業已認定自己昔日在九疑山所見的玄衣少女,便是崑崙掌門知非子的衣缽傳人鹿玉如。但如今聽賽韓康這等一說,似乎倩影深嵌心頭的騎青馬姑娘,又應該是「天外情魔」仲孫聖的獨生愛女仲孫飛瓊。豈非越纏越是糊塗,越打聽越發莫明其妙?

  「凌波玉女」柴無垢向賽韓康問道:「賽大俠武學絕世,醫道尤精,見識經驗更復高人一等。那仲孫飛瓊與你是怎樣打賭?並怎會讓她得勝?」

  賽韓康眼皮微闔,似在回憶前情,但瞬即睜目笑道:「這位姑娘美麗可愛到了極處,也聰明調皮到了極處,一登天心坪便開門見山,自道身份,並說她有一位師姊,身在『情魔』門下,偏偏卻陷『情網』,致罹重病,要想向我請教三樣藥方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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