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南海明珠 | 上頁 下頁 |
五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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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他們給了她力量,使她突然精神百倍地繼續向前邁進,而沿途仔細地找尋。 那岩縫的末端亂石林立,從陰影射進的灼熱陽光中,起先她覺得似乎涼快得多,因為多少有點風,不像岩隙中的窒悶,但走出約一百碼後,她就覺得像是走在一個烘爐裡了。 亂石盡頭有一小叢闊葉樹,她竄進後立即躺下了。 躺著,她喝著水壺裡的水,正稍感舒適,卻又想起了羅平。 「如果今天我是和羅平一起來到這島上,那情況就完全不同了!我們會悠遊地,像是渡假,或是渡蜜月……」 「蜜月」那字眼,使她因流汗過多而蒼白的臉頰上,泛起了紅色。 臉紅著,她又想起了他的初吻,而臉兒更紅。 「啊,我們會像海鳥一樣地,悠游自在!」 她喃喃地自語著,又突然驚覺地想,我一個人也可以悠閒的呀!我可以慢慢地找尋,我有的是時間! 想著,她自嘲地一笑,認為自己是被那即將到手的寶藏,沖昏了頭腦。 於是她不再著急,而神態悠游地逛遊這小島。 但陽光仍太灼熱,而她的水壺也快要空了。 她不想吃帶來的乾糧,忍著饑餓,回往她方才上岸的島北海灘。 在海灘上,她順手拾了幾個花紋美麗的鳥蛋,就上了獨木舟,回到那「沙龍」樓上她所租的房間中,已是夕陽落山的時候了。 她疲憊不堪地倒在床上,全身骨節都像是散開,而酸痛異常。 當晚,她沒有下樓,因此也沒有見到那個林鳳翔,佛烈和蒲卡。 唯有這兒老闆曾經替她送酒和晚餐來,搭訕地問她今天有什麼收穫。 她指著擱在桌上的幾枚鳥蛋,稚氣地笑著說:「喏,就是這些!我不敢捉鳥!」 「不要怕,它們都很溫順!」 那荷蘭混血兒操著流利的馬來話說:「如果你想要,明天我派人替你捉幾隻鰹鳥和信天翁回來好了!」 「謝謝你!讓我自己去捉吧,因為我還想視察它們的生活!」 第二天,天色剛剛發白,溫婉就又出發了。 但,她也僅只是視察了海鳥的生活而已。 又是徒勞往返!她沮喪地把身子扔到了床上,等疲勞稍為恢復後,她卻又向自己鼓勵地說:「寶藏在那珊瑚礁上,是絕對的事實!只要我每天前往,一次又一次地踏遍全島。我相信無論它藏得如何隱秘,也總會給我找到的!」 可惜她身與心違,三天以後她就病倒了。 起初因為有點發熱,她還以為是患了瘧疾!但服食了金雞納霜後,她卻熱度更高,更感疲憊。 病中,她怕掛念著那小島!發高燒時,她常會夢游於那島上。 一次夢醒後,她突然想起那個小島的地形,仿佛曾在一張圖上看到過。 是一張什麼圖呢?她努力地思索。 「啊,是那顆假珠子!那顆我奪自王則平夫人手中,被我和羅平都認為是贗品的龍眼珠!我曾經用放大鏡,仔細地看過了!因為那珠面所繪的圖,不能與其餘明珠上的圖形併合,就以為是偽造的!」 她想著,痛悔地用手擊頭,不禁又喃喃地自責:「我真笨呀!臨走時,竟以為它沒有什麼用處而送給了羅平!當時我就應該想到那珠面所繪的圖,雖然看來淩亂無章,不類似地圖,但是它仍像一島上的地形——」 接著,她又想起,當她用放大鏡觀察那珠面時,曾看到圖上也有朱紅的一點。 毫無疑問,那紅點是指示寶藏的地點,就像其餘四個珠子,拼成的圖中,紅點是指示那小島的位置一樣。 她努力回憶,卻忽然想像那紅點是在島東,又忽然想像是在島西。 終於她無可奈何地放棄了這種回憶,而想:羅平是否會看出的那顆明珠的價值呢?—— 即使他看出了,也對他毫無價值。因為他雖然因此而知道寶藏埋於島上的何處,卻不知道哪個島,才是埋寶的島? 那個「埋」字刺了她的心一下,她不禁哀傷地對自己說:「日軍既然有時間從容地拉了土人去工作,很可能是在地上挖個深洞,埋藏了那筆寶藏。而事隔多年,那地面早已和其他地面一樣,荒草蔓生又如何找得到呢?」 她又是一聲歎息自語道:「看來我還是只有回去找羅平,分那百分之零點五的『傭金』吧!」 想著,她昏昏沉沉地睡著了。 這一覺睡得很久,她醒來已是次日的傍晚。 醒後她發覺身上的熱度已消退,而饑腸轆轆。 於是,她穿了衣服,下樓去,打算吃點什麼。 鮮嫩的牛排和陳年的葡萄酒仍是很好的東西,她吃了一些後,立刻精神煥發地感到自己的病已霍然而愈。 既然病已好,她就得替自己打算了。 真的立刻回去找羅平嗎?我真不在乎那百分之零點五,可是我願意全數給他,卻不願在這種鎩羽而歸情形下去見他…… 記得我曾經不止一次地想像,當我獲得寶藏後,雙手捧著交給他,說:「這是你的了,隨便你把它怎麼處置吧!就是你全部捐給那種無濟於世而黑幕重重的慈善機關,我也不反對,你也不必感謝我!我永遠是個絕對自私的人,我這樣做,是因為我發覺你愛我,而偏巧我也愛你……」 當然,我不會好意思向他說什麼愛呀愛的!但我能想像當他接到那筆數目龐大的財寶時,那種驚訝以及對我欽佩感激的神情…… 在我長成以後,我也記不得曾有許多人因我的美麗而意眩神迷了,但那只是佔有欲在使他們垂涎欲滴!可能也曾有人真個對我傾心仰慕,而我不曾注意,因為我根本不愛他們…… 我多麼渴望我的愛人望著我時,常是感激欽佩的目光,把我當作心目中唯一的神祗呀! 溫婉想得出神,正露出夢幻般的微笑時,突然一個聲音驚醒了她。 「小姐,買一串項鍊吧!」 她先是看到那些鯨紋和兩個很深的傷疤,仰起臉兒後,就望見了蒲卡那諂媚的笑容。 「買一串吧!它會作你的護身符,保佑你平安幸福!」 溫婉輕輕搖頭,卻目光和善而憐憫地望著蒲卡。 「小姐,你不買,我替你做別的事好嗎?任何事我都做了,只要你請我喝一杯酒!」 似覺得蒲卡那模樣很可憐,溫婉忍不住笑了笑,脫口而出說:「好,我請你!」 蒲卡聽說立刻欣喜地跳起來,大聲叫酒保來一杯威士卡。 「來一瓶好了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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