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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五


  眼前計有白龍會二護法赤爪天魔神倉困、綠爪人魔神封江,山西第一堡主柯壽聲,鐵鐵扇滅魂烏兆興,另一人布巾蒙頭,陌生面孔,他自進來搜索尋人,始終不言不語,好像是個啞巴。

  倉困道:「你少假惺惺,我們五人幾乎個個是你皆欲除之而後快的人物,你會請我們喝酒?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你斬老子一臂,老子要宰了你,連本帶利的討回來!」

  雷寒冷笑道:「雷某的性命在此,有本事儘管來取!」「鏘」的拔刀出鞘,橫掃而去。

  倉困、封江、柯壽聲、烏兆興曾在他手中吃過苦頭,餘悸猶存,而那陌生人也知他身手高強,見他刀來,慌忙躲避。

  斯景入目,雷寒大大為之愕然,繼而抱刀笑說:「怎麼,你等全變成烏龜王八蛋啦?」

  倉困喝道:「放你媽的屁!老子會怕你?」說歸說,卻沒一人前進半寸。

  雷寒忍不住仰首哈哈大笑,道:「敢情你們怕了雷某的刀,幹願做烏龜王八蛋,妙極!妙極!」說完,笑意頓斂,眸中冷芒閃爍,沉喝:「殺一個,算一個!」跨步奔向柯壽聲。

  他甫抬步,倉困等五人朝遠處遙望一眼,隨之四散,分從五個方位夾擊。封江擺四平大馬,雙掌合於胸前,迎著雷寒的來向。

  雷寒心中一動:「莫非有人伏於暗角,作他們的後援?」有此顧慮,兼之耽心卓夢煙、伊詩菡遭襲,去速略緩,分神注意有無警訊。

  腦頂風生,一團紅影五爪赤烈,當頭罩下。封江也箭步搶近,雙掌推出。柯壽聲的劍尖跳動,三朵劍花籠蓋了雷寒右半邊身子。烏兆興的鐵扇疾點尾椎的「尾龍穴」要害。那陌生人一拳搗向雷寒左肋。五人配合得天衣無縫,密如一體。雷寒倏然旋踵,面對柯壽聲,左掌穿入劍花,扣拿脈門,右手鋼刀呼的朝烏兆興斬落,不顧其餘三人。他如此不要命的打法,卻令他們錯愕驚疑,以為他有救命絕招,攻勢稍挫。

  其實雷寒是意圖冒負傷之險,一股作氣取他五人性命,故於轉身之際,避開要害,運氣護住背部、肩頸、左脅,準備硬捱一爪、兩掌、一拳,先殺了柯、烏二人,以舒胸膺狂湧怒火,不料行險拼命,正應了兵法「實者虛之,虛者實之」的至理名言。倉困、封江、那陌生人的武功是江湖一流高手,見聞廣博,不相信以雷寒這般高的本領,會行險拼命,不采周旋緩攻的戰法,故認定他必有所恃,因而收勁預留退路,意存觀望。

  ▼第二十七章

  雷寒一轉身過來,柯壽聲腦海裡迅即浮現一個念頭:「糟糕,他要先殺我!」並竊喜自己早作防範,雙足一點,退得疾若勁矢,是他畢生退得最快的一次。雷寒的左掌因此扣了個空。

  而烏兆興便沒柯壽聲幸運,想躲都來不及。咻的破空罡勁疾射雷寒後腦,雷寒知不應付不行,不自禁暗暗著惱,盤刀回格,當的一聲響,他的虎口一陣麻熱,令他尋思:「此人功力非凡,會是誰?」

  雷寒盤刀的同時,右腳踢出,砰的踢在烏兆興右膀,迫得他踉蹌後撤,右臂麻軟,形如廢物。

  雷寒手臂一揚,刀尖紮向倉困臉面,右腳一收後蹬陌生人小腹,左掌使冷霧刀法,卸去封江的掌勁,如行雲流水之毫無窒澀,迅捷絕倫。這三人見來勢猛惡,急忙退避,以防他乘虛直入。

  雷寒將斬殺柯壽聲列為首要之務,不理睬另四人,提刀飛掠,追躡而去,一晃即在四丈之外,再一晃即到了柯壽聲面前。柯壽聲駭然變色,青芒急點雷寒紫蓋、膻中穴。他的劍法雷寒已洞悉了然,瞧也不瞧,刀光暴起,往他腦門劈下,左指屈彈,蕩開他的長劍。柯壽聲臉色煞白,膝蓋酸軟不堪。雷寒是必欲除之,這一刀若雷轟電掣,銳不可當。

  一物忽然挾嘯電射,直指雷寒眉心。雷寒要是不避,即得和柯壽聲共赴黃泉,逼得他惱怒至極,橫刀啪的擊落那物事,左拳噗的打得柯壽聲鼻塌眼腫,怒喝:「出來!」挺刀撲向一座假山。

  不待他到,假山後閃出一人,左指一扣,一顆小鐵丸咻的射出,吃雷寒一刀拍落。那人白巾蒙面,瞧不見面目。

  雷寒一輪急攻一十六刀,那人手持一柄墨色長劍,足不移,身不搖的接下一十六刀,劍尖一縮,唰唰唰的也急刺一十六劍。

  雷寒接過這一十六劍,退了三步,無疑是輸了對手半籌,他心下暗忖:「此人較我以前遇到的那個使墨劍的,武功高出甚多,莫非他便是曾救過三魔的那個神秘客?」警惕之念油然而生。

  那人冷冷地道:「你是有些本領,難怪能給老夫惹來麻煩,可惜今晚你是死定了。除非你肯歸順老夫,將功折罪,如此老夫尚可網開一面,饒你不死。」

  雷寒哈哈大笑數聲,瞪目道:「要我跟這些人同流合污,休想!」

  那人道:「你若助我,待江山入於我手,老夫讓你做個一方王侯,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,享盡富貴榮華,位極人臣,如何?老夫素來一諾千金,絕不食言。」

  他的這番說辭,教雷寒極感驚愕:「他想做皇帝不成?他大概即是白龍會的首腦人物了,我豈能跟這些人共事謀亂?」嘴裡說道:「富貴榮華於我如糞土,別想憑之誘我相從。以你行事手段之歹毒殘忍,你要是做了皇帝,天下蒼生如置身水火之中,絕沒一天好日子過,我才不願做你的劊子手,害盡天下百姓。」語調鏗鏘激昂,神情凜然無所畏懼。

  聚在一處的倉困等五人,聞言臉色忽青忽紅,封江斥道:「臭小子,你膽敢對我們會主如此無禮,納命來!」話落出掌。

  白龍會主揮手命之退下,道:「他由老夫料理,你們去找那姓向的,用火攻,快!」

  雷寒怒喝:「鼠輩敢爾!」

  白龍會主一劍疾刺,輕歎道:「是你自己找死,沒辦法。」劍如黑雨驟來,嗤嗤嗤的進步挺刺,輕易的困住心急如焚的雷寒。白龍會主的每一劍皆似閻王索命符,招招詭異狠惡,劍劍不離要害,他劍尖的劍氣森冷,砭肌侵骨,使被攻者的內力似遇冰結,漸漸阻澀不暢。

  雷寒拼盡全力突圍,可是自始失了先機,處處受制掣肘,守了五十餘招,竟反攻不出一招,他愈打愈鎮靜,明白憂急亦於事無補,索性暫拋卓、伊二女的安危掛慮,先戰勝眼前的敵手再說。此念既定,他的全副心神投注拼搏,防守的圈子漸漸增大,那砭肌侵骨的劍氣也減弱了對他內力的干擾。雷寒一發覺對方劍氣裡有古怪,登即運氣行走陽維、陽蹺二脈,引動陽剛之氣抗衡。

  兩人移挪遊鬥,所經之處柱斷欄折,一片破敗。

  那會主的劍勢倍趨緊密,可是仍無法奏凱斃敵,暗道:「姓殷的,和姓伊的刀法,確實不同凡響,小覷不得。」好奇心起,想偷窺兩人刀法的奧秘,劍勢雖急卻松,好仔細看個清楚。嗜武的人個個類此,皆有著想取人之長,收歸己有,再創新招的念頭。他劍勢略松,雷寒壓力頓減幾分,已能反擊幾招。

  驀然,火光閃映,間雜著女子的尖叫,雷寒心臟突的一跳,不暇思索,怒吼出刀,以七殺斬的「天怒人怨」劈向對手的頭臉、胸膛、腰肋。他瞭解自己的武功不及對手,若以七殺斬、流星刀攻敵,萬一不中,自己的性命很可能交於人手,故不敢貿然出招,眼下情況不妙,顧不得那許多,拼了再說。刀風虎虎,如金剛揮杵,裂山坼地,轟轟而來。

  猝然之間,那會主覷不准虛實,不敢犯險硬接,急躍後撤,心說:「七殺斬的威力是駭人!」刀光消失,只見雷寒縱躍疾奔,朝火起之處投去。

  那會主睹狀,長劍嗡嗡直響,自言自語:「焉可讓你稱心適意。」雙肩一晃,霎兒追近雷寒。

  冷不防雷寒袖裡一抹銀星,無聲無息的撲來,倏忽掩至。那會主墨劍一揚,叮的點在流星刀上,那抹銀星迅即轉回。這麼一阻,他落後了八九丈遠,心頭火起:「我會追你不上?」

  雷寒慌亂中失了方寸,真氣在六道奇經脈絡齊齊運行,與昔時迥然有別,雷寒心下大驚:「怎會亂了?」

  尋常內力運行經脈,走完一脈換一脈,沒有人數脈齊行的。

  暴君刀殷志鴻將運功訣要隱於刀法,仁侯刀伊秋痕則是隱於「霧漫掩日步」,不過也沒向雷寒言明。雷寒惶急中,又縱又奔,兩種截然不同的步法混合著使,致而內力也受影響,不得不另覓途徑,順流而下,故而六脈齊行,不分是何經脈。

  此象雖怪,卻令雷寒身輕如燕,輕功陡然精進,把那輕功超絕的白龍會主,拋于身後,任他盡展所學,仍是無法縮短八九丈的距離,致而他惱怒憤愧:「原來你蓄意隱藏自己的輕功,是要戲弄老夫來的,老夫不剁了你,誓不為人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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