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怒刀之虎 | 上頁 下頁 |
一五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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雷寒聞言憟憟不安,起身正容道:「師祖的教訓,徒孫銘記在心,不敢或忘。」 卓夢煙道:「師祖,我爹他今天不能來,是因為公孫先生請我爹過去談押鏢的事情。」 殷志鴻雙眉一掀:「這個小子比姓裘的更壞,你爹不該答應保這趟鏢。」 卓夢煙道:「我爹也是這麼說,可是做這行生意,要是有一次拒絕不做,往後的生意也就難了。」 殷志鴻道:「話是不錯,你爹最近幾年賺了不少銀子,他應見好就收才是。」說罷一歎。 寺裡僧人來請他們用齋飯,三人一起到殷志鴻房裡去。 卓夢煙笑道:「雷師哥,你臉上裝著那些東西不難受麼?」 雷寒趕忙把假須、假下巴拿掉,卻忘了還有假眉毛,卓夢煙伸手想幫忙,突然想到男女授受不親,急收回手,倉促間差點打落面前的筷子,心裡極感尷尬,粉臉羞得飛起紅暈。 雷寒一把扯掉假眉,連聲說:「抱歉!抱歉!對不起!對不起!」 卓夢煙看他焦急的憨狀,掩嘴格格嬌笑。 殷志鴻道:「好啦,別鬧了,飯菜都快涼了。」 用餐畢,三人品茗聊天,殷志鴻笑道:「這裡沒酒可喝,沒肉可吃,只有這茶可讓我們享受享受。」 寺裡僧人在做晚課,一陣陣梵唱傳來,雷寒倏然想起一事,道:「師祖,寺裡的和尚是少林派的?」 殷志鴻道:「只有一個是,其他的都不是。少林戒律院長老休相十餘年前曾至此,適逢數名強梁巨寇逃到廟中,欲脅迫寺僧聽命,休相大師出手制住了他們。此寺住持寂因大師要求休相大師傳授武功,以便保護寺裡的安全,就這樣成了少林寺不記名的弟子。老夫縱橫江湖數十年,向來不服少林寺的武功,羅漢堂、達摩院的高僧皆是老夫手下敗將。」說到這裡意興遄飛,但霎時消失無蹤,一歎又道:「七年前,聽說休相大師到了此處,老夫即想再一挫少林派的銳氣,便來找他挑戰。休相大師不肯,老夫罵他少林派浪得虛名,他也不生氣,罵他禿驢,他也不理,老夫罵他不守清規戒律,是個酒肉和尚,他反而勸我說:『暴怒傷肝,施主罵歸罵,請千萬莫動無名火,傷了身體。』老夫真是為之氣結。」 雷寒拍案叫絕,卓夢煙嬌笑道:「祖師爺爺,這和尚性情恁般好,您就放過他吧!」雷寒點頭稱是。 喝了口茶,殷志鴻苦笑道:「唉,當時老夫的脾氣若像你幾分,也就不會困在這裡了。」 雷寒想問,卓夢煙示意他不要打擾。 仰首長歎一聲,殷志鴻續道:「老夫靈機一動,跳上神壇,休相大師臆知我要打壞佛像,才答應與我比武。他把禪杖使得銅牆鐵壁一般,我連攻卅五招,全被他化解掉,氣得我七竅生煙,打算即便是會傷著他,也要施展七殺斬取勝。老夫大吼一聲,正欲出招,休相大師的杖端已點在心口上,我立時僵在當地,兩眼盯著禪杖,一直告訴自己:『這是不可能的!這是不可能的!』但卻又怎能是假的?」 他頓了一頓,又道:「休相大師收杖道:『施主你的武功有個大缺點,請施主留在這廟裡慢慢想。』我既然輸了,技不如人,他又饒我不殺,我只有依他所言留在這裡,找出我武功中的弱點,可是至今仍未找到,更思索不透他那一杖是如何點進的。老夫不想教人曉得我在此,才弄了張人皮面具來戴,除了你師叔和休相大師,及廟裡和尚外,沒人曉得老夫在此。」 雷寒道:「師祖,那麼裘金屋是從何人那邊得知的?」 殷志鴻道:「老夫多年未離此地,武林豪傑俱以為我屍骨早寒,誰想得到我還活著。他能查出老夫下落,確實有點本領。這種人城府深沉,你要小心。老夫有件事不明白,黑道中武功比你好的人少說也有二十來個,他腰纏萬貫,不可能一個都請不到,何必耗費許多心血在你身上?倘若他真的是想將你培養吸收為親信,他的圖謀值得好好研究。時候不早,你送她回去,明兒我再教你新招。」雷寒答應。 兩人離開慈德寺並轡緩行。 卓夢煙道:「雷師哥,我爹曾派人尋你,卻不見你的蹤影。」 雷寒憶起那天好心去通報消息,反被攆了出來,不由鼻中一「哼」。 卓夢煙知他是為那天的事不快,滿懷歉意地道:「那天是我們不是,請別生氣好麼?我師父脾氣大了些,請你看在她是長輩的份上忘卻此事好麼?我未婚夫他行事急燥,請你看在我的薄面,不要與他計較好麼?」 她軟語相求,雷寒不覺心軟,道:「也罷,過去的事計較啥?我的脾氣也好不到哪去,換是我,大概會跟潘兄做同樣的舉動。」他這麼說,生似自己也有錯。 卓夢煙含笑道:「我爹說你人不錯,果然不假。」驀然想到當面稱讚一個男子不好,不敢再說。 雷寒淡淡道:「哦,是嗎?師叔蠻瞭解我的嘛!」 聽他口氣含著懷疑,卓夢煙急忙說道:「是真的!爹說師伯欣賞的人絕不會差到哪去,還說江湖傳聞不能全信,爹他……」雷寒揮手打斷她的說話,勒馬傾聽,卓夢煙小聲問道:「前面有人?」 雷寒點點頭。她運功細聽,只聽見風吹草動的聲音,目中露出疑色。 雷寒擺擺手,繼續策騎前行,行了十餘丈,突然躍離坐騎,揮刀猛斬。路旁草叢裡一人「哎喲」滾出,背上一條斜斜的刀傷,劍僅及抽出一半。 叮叮聲響,雷寒與另一名蒙面黑衣人戰在一起,忽然路側縱出兩名蒙面人,三柄劍將雷寒圍在中間,此起彼落,攻勢極為淩厲。雷寒則只守不攻。 卓夢煙撤劍在手,便要上前相助,雷寒喝道:「沒你的事,別過來!」她猶豫一下,依言坐在馬上觀看。 兩名黑衣人分立兩側平劍橫削,一人翻身滾近,仰劍上刺,教他左右無法兼顧而中招喪命。雷寒疾退三步避開。 一名黑衣人大喝:「哪裡走!」飛身挺刺,快若流矢,眨眼便到。 雷寒右移斜身,抓住他手腕順勢一送,把他拋出數丈之外,再使刀與另二人拼搏,擋住一人長劍,足底發動連環進步,說道:「在下與你們何仇何恨,竟要在下性命!」 原來這四人隱在草叢裡說的話他全聽見了。雷寒常居山林,耳力、目力超乎常人數倍,複且他武功不弱,耳目之敏銳更是不凡。 那人被他推得不住倒退,屢欲沉勁拿樁,皆徒勞無功,心中大急,哪還管他說了些什麼?腳下吃草根一絆,仰面便倒,左足借勢踢出。同伴追上,揮劍疾掃。 前後受敵,雷寒不得不傷敵以求自保,刀一拍,再旋身一砍,一條手臂「嚓」的一刀砍下。前面那人的脛骨則被拍得粉碎。兩人的慘叫聲在黑夜中顯得淒厲恐怖非常。 卓夢煙掩耳不聽,兩眼亦緊緊閉闔。 為雷寒拋出的那人棄下同伴,轉身便逃。 雷寒扯掉他們的面罩,發覺他們臉色烏黑,口吐白沫,服毒自盡了。他認出這三人是上午烏兆興帶來的手下,忖道:「莫非我的行蹤洩露?但不對啊,他們不應該等到現在才下手,而且僅派這幾個人,奇怪!」挖坑將他們埋了。 *** 城門邊有裘金屋的屬下相候,叫開城門讓他兩人進去。 雷寒陪行到距鏢局數十丈遠,即勒馬不前,拱手道:「在下不送了。」 卓夢煙看他一眼,問道:「你還在生氣?」 雷寒搖首道:「沒有。」頓了一頓,又道:「令尊他接下了公孫先生的鏢貨,而我是公孫先生欲得之而後快的人,多有不便,因此我不能親自向令尊問好,謹麻煩姑娘代我問好,好麼?」 卓夢煙點點頭,雷寒一拱手,再做個請狀,她才策騎回去。 在鏢局大門口離鞍下馬後,卓夢煙不經意的往來路望去,沒瞧見人影,只見夜色昏茫無際,芳心裡似乎失落了什麼。 歸路上,雷寒眼底盡是卓夢煙俏麗的身影,耳畔盡是她甜美的語音,回到居處,仍在想著關於她的一切,瑛瑛連續喊他七八遍才聽見,他傻楞楞地問:「有什麼事?」 瑛瑛笑道:「我問你要不要吃宵夜。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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