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墨劍雙英 | 上頁 下頁 |
一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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▼第一回 血雨灑深山,大俠神魔拼一擊;奇珍藏古洞,仙花墨劍有前因 終南山,俗稱秦嶺。其實秦嶺山脈,綿沿數千里,終南僅為此山脈中,在陝西長安南面的一段之稱。山形雄峻,峰壑靈奇,為關中名勝。但那些普通遊人,足跡所能經到者,不過是些入山不深之處,聊為觀賞登臨,便覺已足騁心悅目,那真正的終南佳境,奧秘之區,卻均遠隔斷澗懸崖,再加上蛇獸之險,就不是俗子凡夫,所能輕易瞻仰的了。 這時,霜葉正丹,秋高氣爽,在終南後山,眾嶺環拱的一座孤峰之上,正有一個中年文士,帶著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,巧縱輕登,直攀絕頂。 這二人,均是一身絕好的內家功力,尤其那中年文士,竟是以輕功提縱術,七十二路吳鉤劍,及十二把回龍偃月飛刀,馳譽武林,江湖宵小聞風喪膽的談笑書生上官子彤。但因二人已連夜賓士數百里,並須隨時閃避強敵追蹤,所以等二人上得峰頭,都不禁疲憊不堪了。 那少年,猿臂蜂腰,劍眉星目,雖然面帶重憂,但仍掩不住那英挺俊拔之氣。他找塊大石,坐下垂淚道:「上官叔父,侄兒家門不幸,遭此慘禍,多承叔父捨命相救,幸脫虎口,但嚴父遭害,慈母自戕,為人子者,此仇一日不雪,均如芒刺在背,寢饋難安。途中侄兒曾一再請示,叔父將侄兒攜往何處,並對報仇之事,有何打算,均未見答。現離天盤故居已遙,仇蹤早杳,叔父可能相告,令侄兒稍減愁懷呢?」 上官子彤長歎一聲道:「中英賢侄,你即此刻不問,愚叔亦將對你言明瞭。此番羅浮三煞,為報當年瀟湘殺妻廢侄之恨,糾眾尋仇,並邀得四神魔及降龍賊禿為助,聲勢確足懾人。愚叔在陝甘道中,巧獲此訊,連夜趕赴天盤山報警,誰知數定難移,終於到遲一步,偏又加上陰錯陽差,你伯父與你秦家伯父,因誤會自殘,方致落得這步田地,三煞素來陰惡已極,武功又高,知你逃生,必為後患,定然大舉密搜,以求斬草除根。所以我們一路之上,除極端隱秘行蹤之外,還要故布疑雲,引他們追入歧途,才好為你覓致安身之處,並習藝報仇……」 少年道:「江湖中,一僧二道三煞四神魔等十怪,為綠林出類拔萃人物,俠義道中,則先父母與叔父等,均為一流高手,尚有何人,敢於開罪十怪,並以絕藝相傳,雪此血海深仇呢?」 上官子彤答道:「我為此點,籌思已再,一般武林名家,非但不足傳藝報仇,若往投奔,甚至還會遭受池魚之殃。方今只有兩位蓋世奇人,若能得其傳授,報仇方可有望。一位是青城心如神尼,她那般若神功,及伏魔慧劍,確足鎮壓群魔,但神尼生平只收一徒,你索家英珠世妹,早已膺選,故去亦無望。另一位是峨眉棲雲洞清虛道長,也就是當年與你母以慈心秀士、辣手仙人兩外號,傳為江湖美談的,你嫡親母舅方奇。他自勸你母慎殺不從,兄妹反目,遠遊峨眉,得獲奇遇,歸入三清門下,練成玄門先天太乙神功,及兩儀真氣。十年前,在泰山南天門,你父母誤入綠林中武功最奇詭超群的鐵心雙道周密埋伏圍攻之中,情勢危殆之時,清虛道長突現仙蹤,以先天太乙神功,震斷勾魂羽士常獨的玄陰鬼爪,又用兩儀真氣,擊散了玉面無常董妙清的五毒蜘蛛功,救你父母一難。兄妹和好後,即奉其仙師法諭,在棲雲古洞,面壁十年,靜參玄門無上大法。我攜你往投,他以甥舅之親,再加上你父母深仇,必然可以慨傳絕藝的了。」 少年道:「這位舅父,侄兒雖未見過,但時常聽先父母提起當年南天門之事,十年來,以峨眉路遙,又恐擾舅父清修,故未攜侄兒往訪。侄兒自遭大變,心智全昏,怎的竟將他老人家忘懷?可是叔父既攜侄兒,往投峨眉,怎又來此終南絕頂,玉柱峰頭作甚?」 上官子彤道:「賢侄哪裡知道,你舅父的先天太乙神功,及兩儀真氣,雖足睥睨當世,但以你此刻功力,非下二三十載苦功,難得望有大成。羅浮三煞等,年均將近六十,曠日持久,人世無常,倘機緣一失,難免抱憾終身。愚叔日前瞻拜黃帝橋陵,于無意中巧得前輩丹士蒼昊子的三才劍訣一部。蒼昊子在卷後留書,當年他在終南絕頂,玉柱峰頭,發現一片崖壁有異,幾加推算,才知崖內有一株九天兜率仙草。此草三百六十年才開花結果,並瞬刻即萎,永不再生,其果實可抵道家二十年吐納之功,即花葉若乘其結果未落,靈氣正聚之時摘取,也是益氣輕身和治療重傷奇毒、起死回生無上妙藥。蒼昊子有次發現,方待行法開山,那崖壁上竟有玄門中最高的太清禁制發動,並現出『開者方,得者石,非其人,不可入』十二金字,一閃即隱,竟是昔年峨眉掌教李英瓊留言。蒼昊子哪裡再敢妄動,但奇珍失之交臂,心終悵悵。不久道成,遂將此事附錄於所著三才劍訣之後,埋藏橋陵,以待有緣,不想被我巧得。我想方、石得你父母之姓,這兜率仙草,若能為你所得,則再赴峨眉,便可事半功倍的了。」 少年答道:「叔父盛意,侄兒感激不盡,可是我等現已置身天柱峰頭。仙草茫茫,恐難得尋覓呢?」 上官子彤道:「此等曠世奇緣,可遇難求,但既有『開者方,得者石』之仙人留言,未必無望,你我連夜賓士,未曾稍憩,少時恐還須大費心力,此刻可各自行功,以複元氣為要。」 叔侄二人,乃就石上盤坐,凝神納氣,閉目行功。內家真訣,果屬不凡,不過頓飯光陰,均已通體氣機流暢,疲勞漸複。 上官子彤行功已畢,雙目方開,突又凝神,臉上勃然變色。打量這座峰頭,方圓約計七八丈,左側崖壁上有一突出大石,石後盡可藏人,便回頭對少年道:「适才我聞峰下似有響動,此時此地,哪有閒人?想是三煞追蹤而至,賢侄可在左側崖壁石後藏身,來人既能到此,必非庸才,你不奉我命,千萬不可妄動。倘來人搜查石後時,可以你家傳獨門暗器七星神弩,下辣手往致命處招呼,對此類萬惡賊徒,根本談不上什麼仁慈惻隱,何況彼此仇深似海,他們正千方百計,得你甘心呢!」 少年滿面悲容,切齒答道:「侄兒身畔,除了七星神弩之外,尚有先母當年仗以威震群魔的奪魄冷光珠三粒,足夠這般賊子消受的了!」 上官子彤凝神側耳道:「來人已至峰腰,賢侄有此珠在身,再好不過,分我一粒,速往石後,見機行事吧!」 少年起身遞過一粒徑約寸許,銀白色的冷光珠後,雙足微點,淩空斜飛二三丈,隱身石後。上官子彤穩了穩自己的吳鉤劍和回龍偃月飛刀,依舊端坐調息,凝神待敵。 不到片刻,峰頭人影連晃,竄上三人。當先一人,身高不過五尺,一顆巨顱,猶如麥鬥,年約五旬上下;右邊這人,通身衣色赤紅,豹頭環眼,背插一對金輪;左邊那人,長相最為奇特,身高將近七尺,卻枯瘦異常,一雙鬼爪,長幾過膝,白慘慘的一張吊客臉,毫無血色。 上官子彤這一打量來人,眉頭微皺,心中暗暗打鼓。原來這當先矮身大頭老者,正是羅浮第三煞陰陽判吳濤;通身赤紅的是四神魔的老三,烈火神魔褚大通;那形如竹竿的是黑白兩道均視若凶星的嶺南巨盜,百毒蜈蚣馬一飛。 這三個人一個比一個難鬥,烈火神魔火器霸道,吳濤內家功力過人,尤其是那百毒蜈蚣馬一飛,他兩支獨門兵刃蜈蚣爪,招數精奇,還在其次,此人周身上下,簡直無一物不具奇毒,即被他衣袖所沾,若無獨門解藥亦難活命。上官子彤暗忖,以一對一,自己尚有自信,但現時以一敵三,又在連夜賓士,元氣新復原後,必然難耐久戰。看來今日之局,凶多吉少,非出奇兵,無以制勝,想到此處,因大敵當前,忙澄神靜慮,眉頭一展,含笑起立。 陰陽判吳濤,戟指上官子彤喝道:「上官窮酸,那石堅、石鈺、索玉峰,及方素雲賤婦,當年在瀟湘道上,與我有殺妻廢侄之恨,江湖中人,有恩必償,有仇必報,我弟兄十年練藝,西下元盤,為的是快意恩仇,與你這窮酸何涉,竟然插足生事。我來問你,石家遺孽,現在何處?你若將他獻出,我們是風馬牛彼此不相關及,否則,你那幾路吳鉤劍法,在老夫掌下,十合之內,難逃一死!」 上官子彤仰天狂笑道:「好不要臉的老賊,這玉柱峰頭,山風甚大,也不怕閃了你的舌頭。想當年仞利妖婦陸玉環,在瀟湘道上,作出江湖中最無恥下流勾當,倒採花,並事後傷人,身背二十七條青年子弟命案,天地難容,神人共憤,這才震怒了辣手仙人石仁嫂,以一粒奪魄冷光珠,為三湘除去巨害,也間接替你這老烏龜,洗刷了綠巾之恥。至於你那孽侄,更是窮凶極惡,無所不為,我石大兄與索大俠,廢他雙目,還是恩施格外,不想你們三個老賊,不但蒙恩不報,反而銜恨成仇,虧爾适才還覥顏不慚,說什麼江湖中人,須當了恩仇,簡直令人齒冷!更可笑的是你們羅浮三煞,空自闖蕩江湖多年,卻中了我窮酸這點疑兵之計。你問我那石家賢侄的下落,此時他當已在千里之外,追之不及,告你何妨?峨眉棲雲古洞清虛道長,是他嫡親母舅,鐵心雙道比你兄弟何如?當年在南天門上,清虛道長舉手之間,即成齏粉,大丈夫為友,兩肋插刀,我窮酸生死,早置度外,休看你們三個老賊,均自負不凡,我窮酸還未看在眼內,儘管合手齊上,免得我零碎打發。」 那陰陽判吳濤,陰鷙深沉,一任上官子彤出話譏嘲,毫不為動,但聽到清虛道長之時,卻雙眉微微一皺,等上官子彤說完,冷笑一聲道:「上官窮酸,不要以言相激,老夫不才,對你這等樣人,還不屑以多為勝,聽你任選一人,送你歸西便了。」 上官子彤微微含笑道:「看不出你這老賊,還有三分骨氣。既然如此,我久聞烈火神魔,掌中一對金輪,囊內諸般火器,妙用無方,就煩你用烈火金輪,超度我這窮酸如何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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