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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五


  鮑耀寰道:「這種事寧可信其有,不可信其無!」

  他說得不錯,卓王孫這種人往往最是多疑,雖明知那兩人已死,仍不放心,是以不惜犧牲地,也要派人前來,看上一看。

  燕小飛便是看準對方這種心理,才設伏以待,略有所獲。

  仲孫雙成不禁動容,默默半晌,又復說道:「你該知道,你這些話兒,難於取信於我。」

  鮑耀寰點頭說道:「我是吐自肺腑,句句實言!」

  仲孫雙成道:「我怎知你是真是假?」

  鮑耀寰道:「姓鮑的無法證明,谷主若是不信?我也無可奈何,」

  這可難了,既作千金之諾,人家也說了,在沒有法兒證明人家所說是否屬實之前,便不好再拿他怎樣。

  仲孫雙成黛眉微皺,向燕小飛投過探詢一瞥。

  燕小飛尚未說話,柳少白卻突然開了口,冷冷說道:「谷主明智,這種人的話兒,反覆無常,豈能深信?」

  鮑耀寰神色一變,三角眼暴射寒芒:「閣下何人?」

  柳少白傲挑雙眉,冷然說道:「憑你也配動問我的姓名?」

  顯然,他生性高傲,自矜得很。

  鮑耀寰神色又復一變,道:「那麼,閣下又怎知姓鮑的所說不是實話?」

  柳少白一怔,冷笑說道:「我不知道,不過,這種事明顯得很,誰也不會害自己人。」

  鮑耀寰嘿嘿笑道:「你說得對,可是,你恐怕不知道,姓鮑的一生未曾說過實話,就是今夜的話,如偽包換!」

  柳少白道:「可惜你無法證明!」

  鮑耀寰道:「所以我只得由你!」

  柳少白目中寒芒一閃,道:「那怕你不由!」

  鮑耀寰冷說道:「今夜我是人階下囚,換了以前,你大可試試!」

  柳少白勃然色變,剛要站起!

  孟嵐君突然說道:「大師兄,莫忘了,谷主答應過,饒他不死。」

  柳少白一怔,臉色泛青,沒動,也沒再說話。

  仲孫雙成望了望燕小飛一眼,道:「燕大俠……」

  燕小飛道:「有幾分可信,但不能全信!」

  鮑耀寰道:「燕小飛不愧奇豪,這才是公平語。」

  燕小飛笑了笑,道:「所謂有幾分可信,那是因為至今帳外沒見有人……」

  他是指沒人要窺聽,伺機殺人滅口。

  仲孫雙成點了點頭。

  「不過!」燕小飛接著說道:「這很難為憑,因為有谷主及柳少俠等三位在座,那谷中內奸,雖有殺人之心,卻無滅口之力,更無潛來之膽!」

  仲孫雙成又點了點頭。

  柳少白目閃得色,挑了挑眉。

  燕小飛笑了笑,又道:「這也不難證明,等……」

  驀地裏,一陣衣袂飄風之聲由遠而近,到了帳外而止,緊接著便有人宏聲說道:「稟谷主,樂長宮求見!」

  燕小飛目中異彩一閃,道:「帳外候著!」

  只聽得樂長宮在帳外應了一聲。

  燕小飛轉向仲孫雙成一拱手,道:「燕小飛告退片刻。」

  仲孫雙成面有詫色,但她沒問,欠身說道:「燕大俠只管請!」

  燕小飛轉身出了帳。

  帳外,響起了一陣低低交談之聲,聽不清楚,半晌,只聽清楚燕小飛說了這麼一句:「先押在你那兒,問清楚了!」

  隨後聽樂長宮應了一聲,一陣步履聲由近而遠。

  這時,燕小飛掀簾進帳,向著仲孫雙成拱手說道:「燕小飛代作主張,已命長宮將那另一名俘虜押往他帳,問話去了。」

  仲孫雙成笑道:「燕大俠這是什麼話,燕大俠在此權位,本同仲孫雙成,何言代為作主?更不敢當一個『恕』字……」

  頓了頓,剛要接問──

  燕小飛不容她發話,已然笑道:「如今更好證明了,且等長宮回報,便知道這位『子午追魂手』鮑當家的所言是真是偽……」

  說話間,一雙鳳目威稜閃射,深深地看了鮑耀寰一眼。

  鮑耀寰要是所言不實,這時候,他該有不安神色。

  而,如今的「子午追魂手」,他不但沒有絲毫不安神色,瘦臉上流露出的,卻反是一片泰然安詳。

  燕小飛看在眼內,挑了挑眉,沒說話。

  須臾,帳外再傳步履聲,只聽樂長宮道:「稟谷主,樂長宮特來覆命。」

  仲孫雙成輕喝說道:「進來!」

  她雖對帳外說話,可是一雙美目,始終沒離開鮑耀寰。

  怪了,鮑耀寰的神色,出奇的平靜。

  如此看來,此人不是極富心智,便是所說話兒,確實只真不偽。

  帳外,樂長宮掀簾而入,向仲孫雙成暨燕小飛略一躬身,一雙巨目,旋即落在鮑耀寰身上,緊緊凝注,一眨不眨。

  仲孫雙成道:「樂總巡察,問的結果如何?」

  樂長宮收回目光,應聲答道:「稟谷主,那人已從實招供!」

  仲孫雙成美目異采一閃,道:「潛伏在『翡翠谷』的內奸是誰?」

  樂長宮面有難色,猶豫未答。

  仲孫雙成挑起朱眉,道:「怎麼?」

  樂長宮道:「稟谷主,屬下不敢說!」

  仲孫雙成道:「一切有我作主,你只管說。」

  樂長宮應了一聲,舉步近前,低低說了幾句!

  仲孫雙成勃然色變,道:「這可是真的?」

  樂長宮道:「話是那姓解的說的,屬下不敢欺上。」

  仲孫雙成擺了擺手,樂長宮躬身退後,然後,她那香唇邊噙著一絲冰冷笑意,望向了鮑耀寰:「他知道,你怎麼不知道?」

  鮑耀寰忙道:「谷主莫要聽那解老二胡言,他不可能知道!」

  仲孫雙成冷笑說道:「事實上,他已從實說了!」

  鮑耀寰道:「谷主明鑒,解老二知道的事,姓鮑的不一定也知道!」

  不錯,這倒說得有理。

  仲孫雙成連著冷笑,說道:「那麼,他怎麼說你也知道?」

  鮑耀寰霍然色變,叫道:「解老二,他奶奶的血口噴人……」

  仲孫雙成美目一瞪,道:「鮑耀寰,放規矩些,我這寶帳之中,不是你口出穢言之處!」

  鮑耀寰突然住口不再咒罵,瘦臉上一副恨毒神色,說道:「谷主,為明真偽,可否讓姓鮑的和那解老二對質一下?」

  仲孫雙成剛要點頭,燕小飛忽地開口說道:「你想幹什麼?見他倒不必,且答我一問,你跟那姓解的,進入此谷之後,是跟誰連絡的?」

  鮑耀寰道:「沒跟誰連絡!」

  燕小飛道:「那麼,為何先有人誘敵,然後由你跟姓解的乘隙進帳,下手殺人,怎麼配合得那麼恰到好處?」

  鮑耀寰道:「是我們行前,敝東家的交代,他老人家說,進入此谷之後,要等見有人誘開樁卡,才能下手。」

  這有可能,以卓王孫那種過人心智,他確實可能這麼做,不讓他倆跟谷中的內奸碰頭,這樣,縱令他倆有甚閃失,也不虞牽扯得事機盡敗。

  燕小飛皺了皺眉,沉吟不語。

  仲孫雙成卻突然拍了桌子,說:「樂長宮,把他交由刑堂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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