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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四


  宮天風、辛浩二人,卻投射過四道森冷懾人目光。

  燕小飛不等他們開口,便搶先冷然說道:「適才口出不遜,像隻胡亂咬人瘋狗的混帳東西,是哪一個?」

  小紅在艙中聽得燕小飛開口罵人,不禁揚眉嬌笑,好不高興。

  她知「鐵血墨龍」業已發了脾氣,那位「活閻羅」宮天風,縱不變成「死閻羅」,也夠他吃不消兜著走了!

  宮天風平素極為桀傲兇殘,氣焰甚高,那裏容得一個貌不驚人的陌生醜漢,對自己還口辱罵!

  他勃然驚怒,獰笑說道:「小狗找死!」

  死字才出,人已凌空疾縱,隨聲撲來!

  燕小飛哂然笑道:「憑你這種東西,也配妄自張狂,若不略加教訓,你也不知天高地厚!滾,替我退了回去!」

  一面發話,一面右掌微舉,虛空略推。

  宮天風半空中倏然悶哼,身形如飛暴退,果然恰好退回他原立之處,目瞪口呆,作聲不得。

  小紅隔窗偷窺,看得暗暗稱快。

  司徒文、辛浩,連同宮天風自己在內,作夢也未料到這陌生醜漢子,竟會身懷高深武學。

  宮天風無法掩羞,向辛浩略打招呼,正待雙雙再撲,司徒文神色微變,伸手攔住他們,搖了搖頭,示意不要妄動,由自己出面應付。

  兩個兇人,趁機收勢,司徒文遂以一副冷傲的神情,目注燕小飛,厲聲問道:「閣下高姓大名?」

  燕小飛比他更冷更傲地,不答反問道:「你就是司徒文?」

  司徒文點頭答道:「不錯,在下就是司徒文,長江三十六舵英雄好漢,全都歸我統轄!」

  燕小飛鄙夷一笑說道:「原來頗負盛名的『長江三十六舵』總舵主,竟是如此狂妄無知,仗勢欺人之徒,委實令我失望!」

  司徒文再度變色問道:「閣下甚麼稱謂,為何不報姓名?」

  燕小飛冷笑說道:「我的姓名憑你還不配問!」

  司徒文氣得厲聲叫道:「閣下這樣說法,難道自己不覺得太狂妄麼?」

  燕小飛狂笑說道:「我覺得你太狂妄,才投之桃李,報以瓊瑤,也以狂妄態度對你!你那『長江三十六舵』總舵主的身份,只能唬唬那些未曾見過世面的人,對我卻不值一笑!」

  司徒文臉色鐵青說道:「閣下何不試試?」

  燕小飛哂然不屑地揚眉答道:「我試過了,由宮天風的膿包,和你司徒文的自大之上,便可看出你們,不怎麼樣!」

  「毒僵屍」辛浩突然搶前一步,鬢髮皆張地,向司徒文躬身說道:「總舵主,辛浩請命出手,不能讓這無知小狗,張牙舞爪,妄自猖狂!」

  司徒文目注燕小飛,點了點頭,辛浩身形一展,突然凌空飛起,宛如急箭離弦般,凝足了所煉「陰煞掌」力,向燕小飛飛撲而至!

  燕小飛目射寒芒,冷然說道:「有眼無珠的辛浩老賊,我也照樣給你吃點苦頭!」

  隨聲發掌,輕輕一推,辛浩悶哼起處,身形硬被震退,並無巧不巧地,也和宮天風的情形相同,雙手撫胸,面色如土地呆若木雞!

  燕小飛哂然笑道:「司徒文,你告訴你那兩名所謂『護法』,再若是不知進退,我便不會再手下留情,要叫他們吃不消兜著走了!」

  司徒文仰天狂笑,聲震夜空,把手中「玉骨描金扇」,刷然合攏,指著燕小飛,瞪目喝道:「好,好,閣下居然能連挫我兩名護法,身手確實不凡。司徒文難得遇上高人,第一個便要不知進退地領教領教閣下的驚世絕學!」

  他這裏激怒欲狂,燕小飛那裏卻變得彷彿連半絲火氣都無,淡然一笑,搖了搖頭說道:「慢來,慢來,在這六朝金粉,餘韻猶存,髮影鬢光,笙歌處處的月下秦淮,只宜倚翠偎紅,享受風流滋味。你我若是大打出手,生死相搏,豈非有點煮鶴焚琴,大煞風景?」

  說到此處,語音略頓,回頭向船艙中看了一眼,繼續笑道:「再說,我也不願驚嚇了船中那位絕代佳人蘇姑娘,遂出得艙來,打算和你講理。誰知兩位貴屬,居然逞強動蠻,才逼得在下只好略加儆戒。如今,我仍願和你先行論理兒,倘若真到『秀才遇見兵,有理說不清』時,定然奉陪就是!」

  司徒文此時已怒火高燒,殺機滿腹,那裏還聽得進這些話兒,遂目中厲芒電閃,欲向燕小飛答話叫陣。

  但在那他要發話而未發話的剎那之間,頓覺對方從雙瞳以內,射出來兩道懾人心魄的異樣神光。

  這種異樣神光,外行人雖不知,內行人卻深悉具有此等目光之人,內功修為,必已到了三花聚頂,五氣朝天的爐火純青境界!

  司徒文自然是大內行,他一見對方目中竟射出如此神光,不禁心頭怙掇,那幾句叫陣挑戰之語,也留在口邊,暫未說出。

  宮天風卻未注意到這等細節,雙眉一挑,厲聲叫道:「小狗放屁,你莫要見我家總舵主即將出手,便嚇得告饒,要知道長江一帶……」

  燕小飛目中神光忽斂,冷眼瞧著宮天風,哼了一聲說道:「宮天風,我與你家總舵主在說話,那裏有你放肆插口餘地,你若想活著離開秦淮,最好是閉上你那臭嘴!」

  宮天風想起適才所吃苦頭,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,果然立即住口。

  燕小飛神色轉緩,又向司徒文叫道:「司徒文,你身為『長江三十六舵』的總舵主,也不算沒有身份,怎麼蠻不講理?」

  司徒文怒火又升,但因被燕小飛拿話扣住,只好強自忍耐,憤然答道:「你有甚麼理由,要說快說!」

  燕小飛點頭笑道:「對了,要肯講理才對,否則豈不和那兩個無知蠢物一般,那裏配領長江三十六舵的江湖好漢?」

  宮天風與辛浩,聽對方又扯到自己頭上,不禁瞪起四隻兇睛,卻被司徒文拂袖止住,冷然答道:「閣下既欲講理,是否可以把嘴裏放乾淨些?」

  燕小飛置若罔聞,淡笑說道:「你既然講理,那就好辦,請問,關於蘇姑娘的這隻畫舫,今夜是我先來?還是你先到?」

  司徒文明知理虧,但因勢成騎虎,不得不答,遂轉著彎兒,避開著正面說道:「閣下似乎多此一問的了。」

  燕小飛搖頭笑道:「決不多此一問,『理』字講究公正不阿,是非分明,我不得不問問清楚!」

  說到此處,揚眉微笑,目光一掃道:「你既承認是我先來,明理便好講!事分先後,人分賓主,先來是主,後來是賓,喧賓不能奪主,更是向來定論!今夜我先上船,你這兩位護法,卻強橫無理,要趕我走路。難道這就是你司徒文執掌『長江三十六舵』的馭眾規矩麼?」

  一番話兒,把司徒文問得滿臉飛紅,羞忿交迸,但卻無法答話。

  理虧氣短,委實不差,司徒文平日何等兇橫?如今便確被一個「理」字,壓得抬不起頭,減卻許多兇焰。

  當然,若遇常人,他縱然理虧,卻可能格外逞兇,索性來個殺人滅口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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