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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九


  落星湖乃鄱陽湖支脈,由於地處較為偏僻,名氣自不如鄱陽湖。

  小舟劃至湖邊,只見一條長長的柳堤,龍璈棄舟登岸,放眼看去,晨曦中,四野一片靜寂。

  龍璈心裡有數,「嶺南四老」不動干戈而退,只是遵從南七省俠義盟主信物「一陽金指」,心有未甘,必然仍留在落星湖附近,守株待兔。

  現在的問題是,萬一遇上「嶺南四老」,龍璈當如何應付?

  是束手就縛?抑或是……

  念猶未了,「嶺南四老」已然現身!

  他們果然不死心,去而複返,守伏在長堤垂柳之間。

  四老眼見金震遠施展絕頂輕功,以「一葦渡江」身法登岸,心知龍璈尚獨自留在小舟之中。

  小舟緩緩搖近湖邊,龍璈棄舟登岸,四老立即現身而出,擋住去路。

  龍璈見狀,心裡暗自一怔,抱拳朗聲道:「有勞四老枉駕鄱陽,晚輩感到萬分慚愧……」

  鄺良餘怒未消,冷哼一聲,狀至不屑地道:「你尚知道慚愧二字?」

  龍璈不亢不卑道:「這位可是嶺南獨臂漁翁,鄺老前輩?」

  鄺良又是一聲冷哼,怒形於色地道:「嶺南居然出了你這種人,不僅是嶺南之辱,更是天下武林之不幸!」

  龍璈仍在自言自語道:「人各有志,但求於心無愧,又何妨任人笑駡!」

  石飛雲早已按捺不住,聞言一揚巨斧,上前怒指龍璈道:「老鄺,跟這種人何必浪費口舌,乾脆讓我劈了他,以謝天下!」

  龍璈見此人來勢洶洶,仍然力持冷靜道:「這位大概是天斧神樵,石老前輩吧!」

  石飛雲怒斥道:「誰是你的老前輩,嶺南出你如此不肖狂徒,你那表叔金震遠,身為南七省俠義道盟主,非但不出面清理門戶,反而存心偏袒。也罷!我們四個老不成器的既然來了,就絕不放過你!」

  龍璈詫然道:「四位老前輩連袂來鄱陽,竟是沖著晚輩而來?」

  石飛雲怒哼一聲道:「你這不是明知故問!」

  鄺良接口道:「哼!要不是你干犯天忌,助紂為虐,幹下那人神共憤的勾當。我們四人終老羅浮,也絕不會輕易走出嶺南。」

  龍璈強自一笑道:「如此說來,四位老前輩此來鄱陽,為的是要『替天行道』,是麼?」

  石飛雲巨斧向上一提,振聲喝道:「不錯,你動手吧!」

  龍璈微微搖首道:「不!晚輩不能動手……」

  石飛雲逼近一大步道:「你不敢?」

  龍璈仍然搖搖頭,報以苦笑,面對「嶺南四老」,他確實不敢貿然出手,怕的並非是寡不敵眾,而是惟恐傷了他們。

  鄺良卻不明白龍璈的顧忌,居然大言不慚道:「嘿嘿!想不到名滿天下的龍三公子,在我們四個老不成器的面前,竟然也害怕起來了。你以為不動手,我們就會放過你?別作夢,今日你是死定了。」

  石飛雲大喝一聲:「上!」

  話落,正待掄斧劈向龍璈……

  童亦真突挺身阻止道:「老石,慢點……」

  石飛雲一怔道:「你……」

  童亦真擺擺手道:「我們不能以四敵一,否則豈不讓人笑我『嶺南四老』以多取勝?你們且在一旁押陣,由老夫來擾個先吧!」

  石飛雲不服道:「老童子,我們四人在羅浮較技,數十年下來,倘未分出高下,你的武功,並不在我們三人之上,為何要讓你先上陣?」

  始終沉默寡言的古喬,此時也不甘示弱道:「對啊!我的『四絕指』,也不輸于你老童子的『童子功』啊!」

  鄺良更不服氣道:「難道我的『鐵臂鋼指功』,就不及你的『四絕指』了?」

  「嶺南四老」為了爭先出手,互不相讓,爭得面紅耳赤起來,情況之激烈,不亞于當年羅浮之爭。

  這一爭,幾乎忘了龍璈的存在。

  大有當場較量,以判強弱之勢。

  正在這時,湖面上一艘快船飛馳而至。

  船距岸邊尚約三丈,只見一個黑衣蒙面人已掠身上岸,飛撲而來。

  「嶺南四老」不知來人的身份,是敵是友,立即停止了爭執,各自戒備,嚴陣以待著。

  龍璈卻是心頭往下一沉,他一眼就認出,這黑衣蒙面之人,竟是視他如殺父之仇的夏侯雲飛。

  夏侯雲飛身形一收,冷然說道:「你們何必爭,乾脆一齊上,免得我們多費一番手腳!」

  童亦真暗自一怔道:「你是誰?」

  夏侯雲飛瞥了龍璈一眼,振聲道:「你們自認『替天行道』,那我就是『代龍行不義』了!」

  童亦真詫聲道:「哦?此話怎講?」

  夏侯雲飛道:「『代龍行不義』者,即是替龍三公子做他不敢做的事,殺他不敢殺的人,你們該懂了吧?」

  龍璈聞言,如利劍刺心。

  他不禁深喟一聲,趨前勸阻道:「賢侄……」

  夏侯雲飛那容他說話,冷聲斥道:「龍璈,你已沒有資格,向我說任何話了。不錯,你的武功比我強,但除非你出手,置我於死地,你就無法阻止我做任何事。」

  龍璈自然不能出手,既使夏侯雲飛亮出了蟠龍劍,向他當胸刺過來,他也只有束手待斃。

  但「嶺南四老」並不知道夏侯雲飛與龍璈間的恩怨,只道他們是一路的。

  石飛雲不由怒從心起,提斧上前道:「龍璈,你不敢動手,莫非就是在等此人,替你殺不敢殺的人?」

  龍璈急辯道:「晚輩絕無此意……」

  夏侯雲飛接口道:「我卻正有此意。」

  鄺良狀至不屑道:「憑你,真是大言不慚!」

  夏侯雲飛霍地亮出了蟠龍劍,向空中一劃,震抖出「嗡嗡」不絕之聲,帶笑問道:「憑這個呢?」

  「嶺南四老」不約而同驚聲道:「蟠龍劍?」

  他們驚訝的不是蟠龍劍,而是此劍為龍璈仗以成名之兵器,為何落在這黑衣蒙面人之手?

  龍璈趁著「四老」驚怔之際,急向夏侯雲飛輕聲警告道:「賢侄,你絕非『嶺南四老』對手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卻聽一個嬌媚的聲音接口道:「不見得吧?」

  龍璈聞聲一怔,未見說話之人現身,卻已四下青煙騰起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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