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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▼碧玉被淩虐

  四川酆都,是個相當具有傳奇色彩的地方,據說城郊荒僻之處的茶樓酒館,在黃昏前,便紛紛關門,否則,或許會在買醉客人的所付酒資中,發現錫箔紙錢之屬?

  這日申末時分,酆都西郊一座客棧兼營的小酒樓中,傳出了一片嘈雜聲息。

  既聞人聲嘈雜,自然表示客多,但酒樓主人,卻未喜笑顏開,反而雙眉緊蹙!

  因為除了靠著西牆,以及南窗之下,所坐的一男一女之外,其餘酒客,都是霸視當地的一些青皮混混。

  時近黃昏,酒樓已將收市,店東童大之女童小琴,正協助乃父,在櫃檯結算帳目。

  這位姑娘,年約十七八歲,長得相當俏麗,那片嘈雜人聲,便是由她而起。

  十來名青皮混混之中,有個是為首之人,賊忒嘻嘻地叫道:「琴姑娘,你長得越來越標緻了,我駱老大來替你作個媒兒如何?」

  童小琴聽得玉頰飛紅,輕輕一啐。

  駱老大怪笑道:「琴姑娘的臉紅了,這叫做『嘴裡不想心裡想』,我早就看出你長得像朵花兒般的,必是春心已動……」

  店東童大,站在櫃檯旁邊,向駱老大陪笑說道:「駱爺,莫開玩笑,琴丫頭今年才十七歲,她還小呢!……」

  駱老大把雙三角怪眼一翻,冷笑接道:「十七歲還算小麼?柳家的玉香丫頭,不是在十六歲上,便送與方爺,作了第七房姨奶,如今,吃的是油,穿的是綢,那份榮華富貴,著實羨煞人呢!」

  靠著西牆的一張酒桌之上,放著幾色酒菜,和一柄帶鞘長劍。

  桌旁坐的,則是個年約二十七八,貌相相當英挺俊秀的白衣書生。

  這白衣書生聽了駱老大所說無聊之言後,不禁把眼皮抬了一抬。

  但僅僅精光一閃,這白衣書生便又偏過頭去,不管閒事的依然獨自飲酒。

  南窗之下,也單獨地坐著一位酒客,這酒客是個年約二十左右的美貌女子。

  她身著黑色勁裝,雙肩微露劍柄,目內神光,顧盼間炯如冷電,顯然是位具有相當身手的江湖俠女,故而人雖年輕貌美,駱老大等那群無賴們,卻也未敢輕易向她囉嗦。

  這位黑衣少女,並未理會駱老大向店東童大所說的無恥之言,只是目光斜睨西牆獨坐的白衣書生,嘴角微披,滿面不屑神色。

  駱老大語音一住,店東童大便陪著笑臉,抱拳說道:「駱爺,我們童家與柳家不同……」

  駱老大根本不容店東童大再往下說,便即「哼」了一聲接道:「甚麼不同,是不是認為你們童家比柳家有錢?須知在方莊主的庫房之中,金銀珠寶,堆積如山,小小一座客棧酒樓……」

  這時,童小琴姑娘見駱老大似是當真,並非隨口囉嗦,遂想悄悄離去。

  但她才離櫃檯,眼前人影一閃,便被駱老大橫張雙臂,攔住去路,口中並「嘿嘿」怪笑道:「琴姑娘,告訴你老實話吧,今天是『聚英莊』莊主,方春方大爺的四十大壽生辰,我弟兄平日深受方莊主照顧提拔,要想送他一件別致壽禮,才來此通知作媒,使你能攀上高枝,由村雞變作鳳凰,成為方莊主的第八姨奶……」

  童小琴「嚶嚀」一聲,淚珠兒宛如斷線珍珠般,從她羞紅雙頰之上,泉流滾落!

  南窗黑衣少女,目閃煞芒,勃然起立。

  但她見了西牆白衣書生依舊自斟自飲的毫不理會神情,不由秀眉深蹙,又強自忍耐,並無行動地,緩緩坐了下去。

  駱老大見童小琴哭得宛如一枝帶雨梨花,竟亳無憐惜之心地,獰笑叫道:「琴姑娘,你哭些甚麼?快點收拾收拾,方府晚上便來招親,我弟兄千選萬選,才選中你,這機會是多麼不容易呢?……」

  店東童大見事竟成真,急得搖手叫道:「不行,不行……」

  駱老大勃然變臉,厲聲喝道:「放屁,甚麼不行?老頭兒,你要弄清楚點,你是『童大』,我是『老大』,且想想半月之前,你們隔鄰楊寡婦,和她那十八歲女兒,全身赤裸,先奸後殺,連被砍了二十七刀一案,是何人所作之事?……」

  說至此,倏然伸手在腰間一探一揮,便有七柄柳葉小刀,先聯翩飛起當空,然後「奪,奪,奪,奪」地,均插在櫃檯之上。

  店東童大和他的女兒童小琴,幾曾見過這等場面,嚇得全身發抖地,父女抱在一處。

  駱老大以飛刀示威以後,目閃厲芒,獰笑叫道:「童大,敬酒也是吃,罰酒也是吃,我弟兄已向方莊主說明,送位嬌滴滴的八姨奶,為他祝壽,方莊主極為高興,定於戌正迎親,此事已絕無更改,你這老頭兒應該識相一點,早些上起店門,好好打扮打扮女兒,等待喜轎來接,莫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了!」

  眾無賴一陣哄笑,駱老大把手一揮,便帶著這群青皮混混離去,只剩下那七柄柳葉飛刀,還明晃晃地,插在櫃檯之上!

  駱老大等人一走,南窗下的黑衣少女,玉手忽揚。

  隨著她揚手之勢,從西牆方面,飛起了一條劍影。

  所謂「劍影」,就是白衣書生面前桌上的那柄帶鞘長劍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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