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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八


  ▼第十九章

  語音至此略頓,目光移注東方大惠道:「東方兄,我看對方是用了雙重手段,張老弟恐怕除卻『苗疆毒蠱』,並也中了『降頭』!」

  東方大惠正在表示同意蕭天惠所說的,連連點頭,虞本華卻聽得惶急失聲叫道:「哎呀,『蠱』和『降頭』,是極神秘,很毒狠的東西!人中其一,已難徼幸,我張伏羽兄竟兼而受之,那……那……那……」

  蕭天惠見她急得舌根發硬,語音已顫,遂不等虞本華說出第四個「那」字,便即笑道:「虞姑娘不要著急,『蠱』和『降頭』,雖極厲害,但除了『系鈴人』本身,必有解法以外,也還有此道專家!……」

  所謂「系鈴人」,當然是指「素手追魂」樓碧玉,虞本華最擔心的事兒,便是讓張伏羽再和樓碧玉打甚交道,遂在聽了「……也還有此道專家……」以後,急不及待地,插口問道:「江湖中居然還有比『仁心赤心雙扁鵲』更高明的醫道專家?」

  她雖在情急之下,措詞仍頗穩安,避免單獨揄揚蕭天惠,想出了一句「仁心赤心雙扁鵲」,把東方大惠也一併包括在內,不令他感覺委屈!

  東方大惠笑道:「五臟六腑,奇經八脈中的病理無窮,各種病象,誰敢詡稱全通兼治?能識大概,已是『神醫』,至於特殊症候,自然各有專家……」

  虞本華接口問道:「精于解祛蠱毒和『降頭』的特別專家是誰?」

  東方大惠向蕭天惠看了一眼,蕭天惠含笑說道:「我在『貴州』境內,昔年行道之時,結識過一位『金花婆婆』,如今算來,她應已年過百歲之人!關於用『蠱』祛『蠱』,施『降頭』,解『降頭』等特殊手段,無疑是當世第一人了。」

  說至此處,張伏羽似已神智漸複,在地上動了一動。

  東方大惠知曉虞本華必然仍有許多話兒要對蕭天惠詢問,遂向她含笑叫道:「虞姑娘,你且把張老弟抱回莊去,事雖兇險,時間並不急迫,我們足可從長計議!」

  虞本華聞言,方待俯身伸手,張伏羽卻從地上爬了起來,苦笑說道:「剛才我可能因盡力賓士,路上又不曾休息飲食,過分勞累,似乎有點虛脫,如今已好得多了,哪裡還要勞動華妹來抱?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足下似仍有點發軟,又來了一個踉蹌!

  虞本華急忙伸手把他扶住,並流送秋波,給了他一個極嫵媚的白眼,佯嗔說道:「在自己人的面前,還要逞甚英雄?你難道沒有聽見東方莊主所說的『事情兇險』之語?……」

  張伏羽俊臉一紅,忙加解釋說道:「我……我只是表示我還可以走得進『回天莊』中,用……用不著人攙抱……」

  虞本華因扶著張伏羽,遂感覺得到他步履仍甚虛浮,面呈不悅神色的,「哼」了一聲說道:「不需人抱,扶著你走,總可以啊!你大概還不至於把我虞本華視如蛇蠍,而心裡老是惦記著『素手追魂』樓碧玉吧?……」

  這幾句話兒,似乎妒火高騰,說得頗重!

  張伏羽聽得一身都是汗水,哪裡還敢絲毫倔強?一面任憑虞本華攙扶自己,一面也樂得趁便享受溫馨,倚偎在她香懷之內,低聲問道:「華妹,剛才東方莊主所說的『事情兇險』一語,是指『回天莊』中突然發生了甚麼兇險事兒?還是指我累極暈僕的身體情況?」

  虞本華在張伏羽身體情況尚未穩定之前,怎肯馬上告知他業已中了「降頭」,和「苗疆毒蠱」的雙重侵害,遂加以支吾說道:「我也不太清楚,一切事兒且等到了莊中,再行仔細商議吧……」

  話說之間,業已進入「回天莊」,蕭天惠與東方大惠再複悉心診視脈象,並又給他服了些安定藥物,方詢問他在「白骨峽」中,和樓碧玉互打交道的一切經過?

  張伏羽倒也坦白,索性直言無隱,甚至於連不少過分風光旖旎之處,也照樣加以描述。

  但坦白結果,卻使虞本華產生了既覺寬心,而覺擔心的雙重心思!

  寬心是為了張伏羽夠坦白,他既能如此坦白,便足證與樓碧玉之間,決沒有業已發生過甚麼見不得人的私情。

  擔心之故則在於聽出樓碧玉太以下流無恥!像這種不擇手段的蕩婦淫娃,自己必須用盡各種方法,決不令張伏羽再與這位「素手追魂」,單獨打甚交道!

  蕭天惠聽完敘述,對東方大惠苦笑說道:「東方兄,張老弟所中算計,雖顯然是在那杯『交泰興龍酒』中,但對方所用毒物的種類、數量,仍無從知悉,我們決不能甘冒半分風險,下甚劇烈藥力,只宜採取最穩妥的方式,先儘量為張老弟培元固本,加強臟腑力量,延緩發作時間,然後再訪尋專家,或『系鈴之人』?……」

  虞本華挑眉叫道:「訪尋『專家』,我完全同意,但對訪尋『系鈴之人』,我卻完全反對!……」

  張伏羽臉上一紅,苦笑問道:「華妹為何反對?蕭老人家與東方莊主,無非不明了我所中是何種蠱毒,甚麼降頭,以及多少數量,才想找尋『系鈴之人』,略加打探,便於對症下藥!華妹反對之故,莫非仍懷疑我與樓碧玉業已有了甚麼見不得人的苟且情事,而不願再讓她和我見面?……」

  虞本華聽得張伏羽如此毫無所慮的直言相談,倒也有點不好意思的,嫣然笑道:「我不是有任何反對理由,只是覺得根本沒有去找尋樓碧玉的必要!……」

  東方大惠道:「怎會沒有必要呢,虞姑娘此話怎講?」

  虞本華道:「東方莊主請想,樓碧玉既有必去參予明年三月初三的『雙仙三魔大會』,並察看張伏羽對她態度,有無改變之語,則豈非暗示張伏羽所中『降頭』,以及『蠱毒』,至少在明年三月初三以前,不會猛烈發作得足以致命!……」

  東方大惠頷首笑道:「這倒是理所當然!……」

  虞本華雙眉微軒,接口又道:「但致命的猛烈發作,雖然未必,但輕微的示威發作,卻是在所難免!我認為由如今至明年三月初三之間,伏羽兄至少會吃到一或兩次苦頭!因為樓碧玉定想讓他嘗點苦頭,知道厲害,才容易在彼此再度見面之時,甘心俯首的作她裙下臣虜!」

  張伏羽哂道:「樓碧玉是在作夢!」

  虞本華瞟他一眼,失笑說道:「所以,我反對找尋甚麼『系鈴之人』!一來,在如今到明年三月初三的這段時日,我們可以充分運用,以找尋蕭老人家那位江湖舊識,對我們更具積極價值的『蠱毒降頭』專家『金花婆婆』!二來,伏羽兄出道以來,諸事順遂,鋒頭太健,讓他受點挫折,吃點苦頭,也未必不是好事?至少,他可以知道,那位幾乎曾與他有了特別交情的『素手追魂』樓碧玉,是位不折不扣,極毒、極刁、極狠的『蛇蠍美人』!更深深體會出他恩師和麻太虛前輩兩人贈偈中,玄妙巧合的『其孽在樓』四字!敬鬼神,而遠之,千萬再少去招惹甚麼可能使伏羽兄『孽上加孽』,幾乎一頭栽下萬劫不復的『風流孽障』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蕭天惠與東方大惠已聽得雙雙失聲而笑,張伏羽則窘得成了玉面通紅。

  虞本華深知調侃應適可而止,遂頓住話題,向蕭天惠含笑問道:「關於怎樣尋找『金花婆婆』之事,老人家有無腹案?」

  蕭天惠苦笑道:「在這中原地帶,哪裡會有『金花婆婆』的任何訊息?要想找她,只有跑趟『雲貴』,等到了西南苗蠻之區,便可聽得這位幾乎被苗蠻奉之若神的怪老婆婆故事,容易找得著她的蹤跡。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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