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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八


  張伏羽笑道:「專門擅長用毒的萬惡凶人,已先後遭受報應,慕容如月死在華妹的『新月冷魂刀』下,唐無影又在松月道長的劍底飛頭……」

  虞本華剔眉接道:「還有唐無影的兩位兄長呢,唐化、唐迷既列名『邛崍三毒』,會是省油燈麼?我覺得他們決忘不了松月道長的殺弟之仇!常言道:『明槍容易躲,暗箭最難防』,他們囊中更有的是比暗箭還厲害多多的奇毒藥物!若是悄悄摸上『武當山』,在水源中,弄點花樣,『武當派』豈不要莫名其妙,糊裡糊塗的遭大劫麼?」

  松月道長起初真聽得有點汗毛直豎,但細一思索,又神色稍寬地,額手說道:「還算好,我在誅除唐無影時,唐化、唐迷均不在場,而把唐無影一劍飛頭,也不是甚麼獨門功夫,足以使他兄弟可藉此尋仇,暗上『武當山』去!何況……」

  虞本華見他話猶未了,揚眉問道:「何況甚麼?道長請說得詳盡一點,我們才好研究唐化、唐迷行蹤,甚至於追去『邛崍』,來一個除惡務盡!」

  松月道長念聲佛號,擺手說道:「用不著遠上『邛崍』,因唐無影在死前透過口風,他兄弟有個好友,在『開封』慶祝六十生辰,他們要趕去吃杯花甲壽酒……」

  蕭天惠忽然似乎想起一事,目閃神光,揚眉笑道:「我想起我的一位對頭來了,他便住在『開封』,今年也恰好六十,唐化、唐迷兄弟前去吃壽酒的物件,莫非就是他麼?」

  張伏羽詫然笑道:「蕭老人家是痌瘝在抱的濟世神醫!江湖眾生,應當大都對你感德才對,誰還與你結仇?……」

  蕭天惠苦笑接道:「張老弟大概決想不到,我與此人便是因『醫道』成了對頭!你只消一聽他的名號,便知就裡,此人就做『黑心扁鵲』東方不惠!」

  虞本華「噗哧」一聲,失笑說道:「一位叫『仁心扁鵲』,一個叫『黑心扁鵲』,一位以『惠』為名,另一個以『不惠』為名,雖然,賢與不肖,在名號中一望便明,但蕭老人家和這『黑心扁鵲』東方不惠,也太以湊巧的針鋒相對,難怪要成為大對頭了!」

  說至此處,虞本華又偏過頭去,向松月道長問道:「松月道長,唐無影既在死前透露過他弟兄要去『開封』拜夀,可曾說出那位花甲壽星之名,是不是蕭老人家所猜的『黑心扁鵲』東方不惠?」

  松月道長搖頭答道:「唐無影沒有說出作壽者的姓名,只在無意中透露他弟兄昔年曾受過此人的活命之恩,並被他敲過一點小小竹杠!……」

  虞本華嬌笑道:「那就差不多了,如曾對『邛崍三毒』有過救命之恩,則此人便極可能是位醫者,再加上又敲過他們小小竹杠,豈非又與東方不惠的『不惠』三字,有點吻合?」

  張伏羽道:「管他是或不是,反正一來如今離『中元鬼節』尚早,時日盡有餘裕;二來前去『洛陽』、『開封』也不算繞路,我們便一攬『龍亭、鐵塔』之勝,去作那『黑心扁鵲』東方不惠花甲壽筵上的不速客吧!」

  虞本華笑道:「去趟『開封』,玩玩也好,因為除了『龍亭』、『鐵塔』和『大相國寺』以外,我還想看看那個『潘楊湖』!據說兩湖水流相通,卻『楊湖』水清,『潘湖』水濁,著實奇妙得緊!……」

  蕭天惠微笑說道:「這種現象,定是『楊湖』曾加深浚,『潘湖』則有某種淤淺的不同地形關係!因若照正史看來,『潘美』並非奸佞,乃宋代名將,並無陷害楊業之事。至於寇准為楊家平復,夜審潘美一節,顯然更出戲劇、小說,或裡巷傳聞,決非史實!若是潘氏後人,有甚識見作為,一面根據正史,修斥傳聞,一面集資淘浚『潘湖』,疏導淤積,使同于『楊湖』水清,便可令祖先含冤,漸漸洗刷……」

  虞本華嬌笑問道:「蕭老人家是否有甚潘姓友好?」

  蕭天惠失笑一聲,搖頭答道:「我絕非為『潘氏』曲辯,只是依照正史論事而已,虞姑娘千萬不要會錯了意!我們既要叨擾那『黑心扁鵲』東方不惠的一頓壽酒,便不宜空手赴宴,似乎還應該替他準備一份別致壽禮才對……」

  虞本華秀眉雙揚,應聲接道:「要別致還不容易,這件事兒,交給我辦!」

  張伏羽向虞本華看了一眼,含笑問道:「華妹,『壽禮』容易,『別致』為難,華妹既說『這件事交給我辦』,莫非成竹在胸?……」

  虞本華笑道:「當然成竹在胸,一件『現成而又別致的絕佳壽禮』,不是在這裡麼?」

  她邊自答話,邊自伸手向項鐵心指了一指。

  松月道長笑道:「那『黑心扁鵲』東方不惠,未必和『五湖飛龍』項子揚父子,有甚淵源?虞姑娘把項鐵心送去,東方不惠准能喜歡他麼?」

  虞本華因江湖仗義,往往需用金銀,遂在路經通都大邑之際,取了一粒身邊所帶罕世明珠,換得些通用銀票,暨散碎銀錢,如今遂取出一張千兩紋銀的銀票,拈在手中笑道:「項鐵心還要用來在中元鬼節的『北邙論劍』會上,交換我聶飛霜姊姊,怎能輕易送給那位『黑心扁鵲』?我只是打算以千兩白銀為酬,請東方不惠,替他療病而已。東方不惠既名『不惠』,生性必貪,以為一樁肥厚生意,必定心中大喜,豈不是『別致壽禮』?……」

  松月道長聽後方面含微笑,虞本華又複說道:「但等東方不惠無法療治項鐵心的怪病,被我收回承諾,不付酬金,並好好諷刺他一頓時,這位花甲壽星,便大概有些哭笑不得的了!」

  蕭天惠似乎有點不以為然的,向虞本華蹙眉問道:「虞姑娘定是有甚特殊妙算?否則,可能會有所破費!因那東方不惠性雖貪鄙,卻醫道甚精,一般病症,他是可以著手回春的呢。」

  虞本華嫣然笑道:「蕭老人家放心,東方不惠決賺不走我這千兩白銀的脈敬酬資!因為,項鐵心如今已不能說話,和不能行動,並非得了甚麼怪病,而是被我張伏羽兄點穴所制!『北天山』狄飛俠的獨門手法,大概不是那位『黑心扁鵲』,所能解得了吧?」

  蕭天惠點頭大笑道:「那是當然,『黑心扁鵲』東方不惠,一生刁狡,愛敲竹槓,根本不談醫德!這次碰上虞姑娘比他更聰明古怪的頂頭貨色,可算活該倒楣,定然難免生氣發怒,丟人現眼的了……」

  松月道長聽至此處,向蕭天惠笑道:「蕭兄,我們四人於叨擾東方不惠那席花甲壽宴之時,不必一齊進門,分作兩路好麼?」

  蕭天惠正待問他分頭之意,張伏羽已在旁點頭笑道:「當然應該分路,松月道長與蕭老人家不妨先去,等壽宴將開之際,晚輩再與華妹,為項鐵心登門求醫!我們年輕人弄些狡獪,耍些刁鑽無妨,道長是名門長老,蕭老人家也是聲望卓著的一代名醫,你們若和我們一路,華妹必有避忌!一切刁鑽古怪手段,和氣得死『黑心扁鵲』的尖酸刻薄話兒,她就未必做得出來,或說得出口?」

  張伏羽措詞極佳,使松月道長與蕭天惠聽得連連含笑點頭,虞本華則故作嬌嗔的,瞟了他一瞥極嫵媚的白眼!

  計議既定,兩老兩少等四位武林奇俠,便直赴「河南」,先奔開封。

  到得「開封」,略一打聽,便知「黑心扁鵲」東方不惠是住在西郊,四人來得極巧,當日便是他六十壽辰,東方不惠認為自己交遊甚廣,前來祝壽者必多,居然大破慳囊,在他的「回天莊」上,準備了十桌盛筵,款待賓客!

  張伏羽從莊丁口中,問出是「酉正」開筵,遂請松月道長與蕭天惠先進「回天莊」,自己與虞本華則去略遊「開封」名勝,到時再來搗蛋!

  虞本華向松月道長笑道:「道長,既已剁了毒蠍的尾巴,則最佳的策略,便是趕快把它的腦袋一併砸爛!故而,若是在這『回天莊』中,發現『邛崍三毒』所殘餘的唐化、唐迷蹤跡,千萬除惡務盡,莫放這兩個陰險無比的萬惡東西,再複僥倖漏網,再複為禍江湖!」

  松月道長合掌當胸,念了一聲佛號說道:「貧道懂得對敵人仁厚,就是對自己殘忍之理,上次唐化、唐迷有事先行,只留下唐無影一人為惡,被貧道劍下誅除!這次,他弟兄只消稍有惡跡,貧道決不會動甚婦人之仁!只恐賊多同黨,或許力有未逮,虞姑娘與張老弟還是早點趕來,共同建此功德為妥!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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