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二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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衛玉娘如今雖仍披著那件七彩長袍,卻正伸手,緩緩摘下頭上所戴那具看來十分詫異的七彩面罩! 面罩一摘,才看出她面目相當端正清秀,但年齡方面,卻最多只有三十六七,哪裡是甚麼七十以上的高齡模樣—— 馬一真看得悚然一驚,一句「你原來不是『千面魔嫗』衛玉娘?……」剛到喉邊,卻不曾吐出口來,又複噎了回去! 因為,衛玉娘既號「千面魔嫗」,則七彩面罩中這張年約三十六七的清秀臉龐,也可能是她以高超易容技術所幻化的另一形象。 但馬一真仍以為對方真是「千面魔嫗」衛玉娘時,張伏羽卻已離席起立,恭恭敬敬的抱拳為禮,叫了聲「令狐師姊」! 虞本華吃吃嬌笑道:「伏羽兄,你如今應該衷心佩服麻太虛前輩的神卦有准,並懂得我為何一再以傳音密語,向你耳邊低訴『救人有方』了吧?」 張伏羽苦笑道:「我只以為所謂『救人有方』定是指若想搶救令狐遲,必須想出甚麼奇妙的方法,誰知真意卻指負責救人者,業已來了一位我神通廣大的師姊令狐芳啊?……」 令狐芳向馬一真等看了一眼,微笑說道:「馬教主所創『血影教』,在西北邊陲,聲威不小,我既知遲侄身陷其中,並思自拔,怎肯聽任伏羽師弟以初出江湖,閱歷不夠之身,獨任其難,遂由『鐵喙火隼』引路,立即趕來,半路巧遇『千面魔嫗』衛玉娘恃技為惡,遂將她除掉,並借了她七彩面罩等一身行頭,冒名進入『血影教』總壇,以偷龍換鳳手法,救了令狐遲!這一切細情,均以傳聲密語,早對虞本華妹子相告,只是她還來不及對伏羽師弟轉達而已……」 語音至此,略略一頓,目光轉注馬一真道:「我路上經過調查,『血影教』一切比較兇殘邪惡的倒行逆施,半出令侄馬彪,與周安東等三位堂主,馬教主本人則除了生性好色,並因煉『毒血神掌』,性情越變越怪以外,倘無甚重大惡跡!故而,自入總壇後,先誅馬彪,並暗破『三陰毒炁』,以去馬教主心腹之疚,如今,彼此真面目業已揭開,馬教主是想為令侄馬彪報仇,與我及張師弟,虞妹妹等,見個真章?還是聽從令狐芳适才的良言相勸,放下屠刀,從此回頭,解散『血影教』呢?」 馬一真此刻心頭,真如同味瓶翻,酸辣並作! 剛才全力一掌,已被張伏羽「乾罡玄震」的回元暗勁所傷,再加上顯然定比張伏羽更高明的令狐芳,論力已是不敵! 但若就此解散「血影教」,不單馬彪之仇,難於雪報,也等於屈服于強力威勢之下,從此無法在江湖再混! 就在馬一真臉上忽紅忽白,難以答話之際,他身邊那位「女諸葛」黃一屏,已嫣然笑道:「拿得起,放得下的,才是英雄俊傑!我們在此逍遙已久,也該換換碼頭,見識見識別處風光天地,或是改過知非,從此洗手歸隱?或是雄心不減,另謀再起東山?但那都是日後之事,眼前難道還不領受令狐女俠苦口婆心一番盛情,真想敬酒不吃,吃罰酒麼?」 馬一真被黃一屏說得垂頭喪氣的,廢然說道:「好吧,由你傳令,把內三堂堂主叫來,吩咐從此解散『血影教』,把庫內藏金,都……」 潘玉蓮不等他再往下說,便抿唇接口哂道:「你真笨得可以,令狐女俠既已查明馬彪與內三堂堂主,均乃惡跡最甚之人,哪裡還會獨斬馬彪,而放過他們?只怕連庫內藏金,也都由那令狐遲開庫發放,遣散教徒,並周濟西北一帶的貧苦民眾了吧?」 令狐芳看她一眼笑道:「潘夫人智力甚高,但擅毒之技,卻並非佳事,對於色欲方面,也……」 潘玉蓮雙眉微挑,接口說道:「令狐女俠不必對我說教,若想除惡,便請開刀!否則,他日江湖相逢,尚不知是個甚麼局面?因為江山好改,本性難移,潘玉蓮頭可斷,血可流,卻恐怕改不了我這倔強脾氣!」 令狐芳搖頭一歎,不再對她深言,只向張伏羽、虞本華笑道:「羽弟、華妹,『血影教』的瑣碎事,由馬教主等,自行處理,我們應走了……」 脫下身上七彩長袍,完全恢復了她的本來面目,目注黃一屏,微笑說道:「黃夫人濁水青蓮,具大智慧,尚望襄助馬教主從此真正回頭,令狐芳、張伏羽、虞本華師兄妹,要告辭了!」 馬一真等帶著一半羞慚,一半憤怒,把這「血影教」的三位男女奇俠,送出了總壇之外。 轉過了一座峰頭,虞本華方止住腳步,向令狐芳笑問道:「令狐師姊,我們還有一個人和一隻鳥呢?」 令狐芳知她指的是令狐遲和「鐵喙火隼」,回答道:「令狐遲雖然陷溺不深,並機運尚佳,巧合剛才得孽海回頭,幸脫大劫!但僅是回頭不夠,還該積些功德,以贖罪愆!我遂命他以『血影教』重要珍寶,變賣金銀,購資糧米,周濟西北一帶的災民,困苦貧戶……『鐵喙火隼』也隨行去,於辦事完後,將令狐遲引到『冷魂峪』中,深深的變換他略嫌輕浮,稍欠沉穩的不良氣質!」 張伏羽、虞本華聽得方自雙雙點頭,令狐芳又向他們笑道:「張師弟與虞師妹這雙龍媒俠侶,良緣天定,雙方師門中,又有深厚淵源,從此並轡江湖,必成大名,並如恩師暨麻太虛前輩以靈機預測的『萬劫毋愁』!我等恩師與慕容仙子東海事了,或是回轉『冷魂峪』,或是移寓東海,大概也會率領令狐遲,出山行道,彼此在江湖中,再相見吧!」 話完,微一舉手,神功突運,淩空虛渡般,身軀未見任何作勢,便平地升起了六七丈高,然後踏著陡削山壁,一步一步的,直上絕峰,宛如絕世飛仙,隱沒不見! 虞本華抱拳恭身,目送令狐芳,一臉欽羨神情,口中並嘖嘖贊道:「伏羽兄,你看令狐師姊的功力火候,到了甚麼地步?我們真還差得遠呢!並轡江湖,濟世救人以外,也務宜努力上進,否則,相形之下,何以為情?……」 張伏羽接口歎道:「令狐師姊除了自幼從師,功力深厚得令人遠於追企之外,連神秘個性,也似獲得了恩師真傳?我還有極重要的話兒,正待問她,她卻已匆匆走掉,真是……」 虞本華仿佛已猜出張伏羽的心意,含笑接道:「伏羽兄所謂『極重要的話兒』,是不是想問令狐師姊,你師傅遠去東海何事?以及與我師傅慕容仙子,究竟是甚麼關係?……」 張伏羽頷首道:「正是……正是……華妹猜得不錯……」 虞本華嬌笑道:「這問題何必定要去問令狐師姊?我也知道的啊……」 張伏羽大喜請教,虞本華遂告以「天山飛俠」狄九公與「三環仙子」慕容貞,原本是一對恩愛夫妻,昔年因慕容貞誤會狄九公與一魔姬有染,盛怒之下夫妻仳離,遂騎了一匹大宛汗血寶馬,攜了一隻心愛青雕,獨自遠居東海,臨行時,留語雲:「青雕不現,紅馬不來,此生便永不相見!」,這幾句雖是氣話,其中仍有玄機,也可以解釋為「青雕若現,紅馬若來,則可能便系慕容貞業已查清昔年冤案,狄九公洗刷清白,夫妻們又有重圓之望……」 張伏羽想起自己奉命出山行道之前,恩師狄九公所說:「青雕現,紅馬來,該來的,終於會來……」等語,不禁喜道:「這樣說來,兩位老人家的誤會冰釋,要和好了?……」 虞本華嬌笑道:「當然,你方才沒從令狐芳師姊口中,聽出些因由來麼?似乎不是我師傅重返『北天山』故居,便是你師傅移寓東海,可見得兩位老人家前嫌盡棄,定將劉樊合籍,葛鮑雙修的了……」 張伏羽突然自語起來,低低叫了一聲「奇怪」…… 虞本華不解問道:「你奇怪甚麼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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