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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八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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馬一真氣得雙目之中煞芒如電的怒視廳中服役弟子,厲聲喝道:「快去廚房,問問彭師傅,我的『血魂雪花蛇』,蒸到那裡去了?怎會在蓋碗之中藏著一隻紅黑相間的奇異活鳥?……」 服役弟子「唯唯」領命,去往廚下查詢,馬一真三位寵姬中,一向心計最工,學識最好的「女諸葛」黃一屏,卻向虞本華抱拳笑道:「虞姑娘,我想有所請教。」 虞本華笑道:「黃夫人有甚話兒,儘管請講!」 黃一屏道:「适才鐵珠大師猜測碗中是條『血魂雪花蛇』,乃根據豐富見聞,知曉『陰風谷』,產有此蛇,以及『血魂大宴』命名等有關條件,猜測判斷!但不知虞姑娘所猜的『活鳥』二字靈機,是來自何處的呢?」 經黃一屏這麼一問,席上諸人,果然均覺得虞本華能猜中碗內是只「活鳥」之事,委實大有蹊蹺! 虞本華秀眉微揚的,對黃一屏望了一眼,嬌笑說道:「黃夫人,你的江湖美號,叫做『女諸葛』,不是叫『女曹操』啊,怎麼疑心會這麼大呢?我與張伏羽兄,是在『斷頭崖』上,觀光令狐遲的斷頭大典,被刑堂堂主周安東,一路請回來的。到達總壇之後,更立入『血魂大宴』,與諸位寸步未離,難道黃夫人只因我猜得太准,贏了鐵珠大師,竟懷疑碗中那只『活鳥』是我以偷龍換鳳手段,自己放進去的?」 黃一屏忙搖雙手,說道:「虞姑娘千萬莫要誤會,我只是因為碗中分明熱氣騰騰,難以有活物生存,虞姑娘卻偏偏猜是『活鳥』,才莫名其妙的請教原因,哪裡敢有絲毫懷疑之理?」 虞本華笑道:「黃夫人既非懷疑我在搗鬼,我便宣佈原因,也無不可,黃夫人既號『女諸葛』,自然腹笥極博,你總知道有種鳥兒,能飛越烈火,不怕燃燒,則既具有入火不焚的特殊天賦,自也不會畏怯甚麼蓋碗之中的蒸騰熱氣了!」 在虞本華發話之際,黃一屏已在蹙眉尋思,等她話完,黃一屏便似思有所得的,瞿然說道:「虞姑娘所說能入火不焚的奇異鳥兒,是不是『鐵喙火隼』?」 虞本華頷首笑道:「『女諸葛』果然腹笥極博,絕非浪得虛名!『鐵喙火隼』共有兩項特殊天賦、一項特殊性格!天賦一是那只尖尖『鐵喙』,能洞金穿石,無堅不克!一是周身羽毛能入火不焚,入水不沉,特殊性格則是專克各種蛇蟲,越毒的東西,越是酷愛當作點心,非設法吃掉不可,我在進入這大廳之際,曾隱隱聽得『咕咕』兩聲低微鳥鳴,極似昔年在『北天山冷魂峪』左近所見一隻『鐵喙火隼』叫聲,跟著又見『血魂大宴』的第一道菜,是只有蓋巨碗,衛婆婆又出作題目,把碗中之物,說得罕世難嘗,神神秘秘!我遂以為馬教主神通廣大,竟能把『鐵喙火隼』捉來,充作特殊佳餚,才自作聰明,猜是『活鳥』,誰知竟誤打誤撞,被我猜個正著,如今話已說明,黃夫人還有甚麼懷疑,要對我加以審問麼?」 黃一屏連稱「不敢」之下,奉命入廚查訊的服役弟子,業已回到廳中,並用託盤捧來第二道熱菜,仍是一只有蓋巨碗,但比先前那只更為巨大,幾乎可以稱為一隻「小鍋」。 馬一真喝問何以由蛇變鳥之故,那名服役弟子,囁嚅答道:「彭師傅也不知道何以蓋碗之中會發生這大變化?他說分明是將『血魂雪花蛇』剝皮整治妥當,連同教主最愛生吃的『蛇膽』,一併放入蓋碗之中,後來又要『蛇膽』燙熱,燙了異味靈效,遂取出另行配酒,並由教主的侄少爺馬彪總巡查,親自把那盅『血魂雪花蛇』,從廚下端來大廳……」 馬一真聽至此處,「咦」了一聲問道:「是馬彪端來的麼?我怎記得剛才送菜上席之人,分明是你?」 那名服役弟子,陪笑答道:「馬總巡查端到廳口後,說突然發覺似有外人,鬼鬼祟祟的,侵入本教總壇,必須親加察看,免得出甚差錯,貽笑上賓,遂將蓋碗交給弟子,接手端至席上……」 語音至此略頓,取起身邊由廚房帶來的一隻食盒,把盒蓋揭開,見盒中有張上布血紅斑點的雪白蛇皮,以及一枚深綠蛇膽,一小杯金黃的藥酒,又向馬一真恭身稟道:「廚房的彭師傅因事變太以離奇,生恐教主不信,就命弟子把他所剝的『血魂雪花蛇』皮送來,呈給教主查驗!並請教主把蛇膽膽汁,滴入彭師傅為教主特別配裝制的『黃帝降龍酒』中喝掉,莫要再出差錯!」 馬一真久知這「血魂雪花蛇」的膽汁,不單對自己所煉「毒血神掌」威勢,大有助益,並是夜來應付三名寵姬的壯陽妙品,故而一見「蛇膽」無恙,怒火已消了大半,怪笑揚眉說道:「『血魂雪花蛇』是稀世罕有之物,它的特殊色澤蛇皮,可說一望即知,何必還要仔細查驗?取銀針來,我要吃蛇膽了!」 那服役弟子又從食盒中,找出一極小小銀針,向馬一真雙手奉上。 馬一真右手接過銀針,左手拈起酒杯,及那粒深綠蛇膽,用銀針把蛇膽刺破,將深綠膽汁,擠入那杯金黃色的「黃帝降龍酒」內。 擠完膽汁,他絲毫不讓同席嘉賓,竟迫不及待,生恐又生變的,立即湊向唇邊,一飲而盡! 但飲酒之前,馬一真是滿面得意笑容,飲酒以後,卻立把得意笑容,換成苦笑。「咦」了一聲,自語說道:「奇怪,這枚『血魂雪花蛇』的『蛇膽』膽汁,怎麼特別苦?比我去年所吃的那一枚,少了一種苦中帶甜的清香風味?……」 馬一真是在喃喃自語,並因嘗試「蛇膽」,知曉風味的,只有他獨自一人,以致連他最親近的黃一屏、淩玉琳、潘玉蓮等三位寵姬,也無法答得上話。 不是沒人答話,虞本華就開了腔,但虞本華並非答話而是問話,她眨了眨她那雙比黃一屏、淩玉琳、潘玉蓮任何一女,都美麗許多的大眼睛,瞟著馬一真,笑吟吟的問道:「馬教主,我見過許多『蛇膽』,都小得可憐,聽你說話,『血魂雪花』也只是一種小蛇,並非甚麼體若水缸的尋丈巨蟒,它的膽囊,怎會那麼大呢?」 馬一真被虞本華一言提醒,「唉呀」一聲,瞿然說道:「我剛才沒有注意,那顆膽囊,委實比一般蛇膽,稍稍大了一點,這樣說來,我剛才所服,絕不是『血魂雪花蛇』的腹肉內之物,到底是甚麼東西?」 說到末後一語,聲色俱厲,是對著把藥酒和膽囊送來的服役弟子,瞪眼發話。 那名服役弟子,見居然又出差錯,教主業已大發雷霆,不禁嚇得體若篩糠,索索發抖,哪裡能夠答話呢? 虞本華又替這名弟子解圍,向馬一真嬌笑說道:「馬教主慢發脾氣,你這『血影教』中,種種神秘的事兒,多的很呢!剛才在你喝那膽汁的舉杯之際,我好像瞥見杯底,還貼了一張小小紙條,想必另有花樣?」 馬一真聞此言,趕緊翻轉手中酒杯,觀看酒杯底部。 虞本華眼力甚尖,說得不錯,那只酒杯的杯底之上,果然貼著一張小小紙條,紙條上並寫了四個字兒。 馬一真看清這四個字兒以後,雙眼立即發紅,臉色立即發紫,並有了兩種動作! 第一種動作是他居然立即反胃大肆嘔吐! 第二種動作是他暴怒之下,把手中那只酒杯,在席前摔得粉碎! 「千面魔嫗」衛玉娘首先聲問道:「馬教主,酒杯底下,是張甚麼字條?竟看得你如此生氣!」 馬一真本想不答,又恐這位在西北黑道中頗有名頭的「千面魔嫗」翻臉,運氣衝衝的咬牙答道:「紙條上只有四個字兒,寫的是『馬彪之膽』!」 經他這一宣佈,眾人才知馬一真,突然反胃大肆嘔吐之故,原來他剛才所吃的不是「血魂雪花蛇膽」,而是他親生侄兒馬彪的腹內之物! 「千面魔嫗」衛玉娘哎呀一聲道:「那位馬彪馬總巡察的腹內之『膽』,既已被人取來,性命定也不保!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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