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九劫燕支 | 上頁 下頁
一二九


  茅浩尚未囑咐,皇甫貞已把李夢華從地上抱起,邊自走向牟漢三,邊自苦笑說道:「牟老人家,這是什麼怪病?華妹身上,燙得好隍人呢!」

  牟漢三一面伸手搭向李夢華的右腕寸關尺,一面向李夢華臉上,凝神注視!群俠心情緊張,一齊靜肅……

  冷紅瑤似乎仍在入定,不曾開口,也不曾睜眼,但她眉峰微蹙,似也有什不太愉快心事?

  牟漢三已為李夢華診完脈象,臉色十分凝重的慢慢松了手兒!

  扈青芳看了牟漢三那種臉色,心中著實「撲通,撲通」地,有點打鼓,但又不能不問,只有陪笑道:「牟老人家,要不要取紙筆來,開個方兒,好為華妹配方?」

  牟漢三搖了搖頭……

  這一搖頭,把皇甫貞、扈青芳搖得心如刀絞,幾乎熱淚直拋,以為牟漢三是拒絕處方,李夢華病已無救!

  但她們的盈眶淚水,尚未滴落,牟漢三以出人意外的,發話說道:「這不是病……」

  扈青艻的目中淚珠,仍然因姊妹情深,忍不住地,撲蔌蔌落了下來,她舉袖試淚,詫聲問道:「既不是病,難道竟是中了什麼劇烈毒物?」

  就這說話之間,李夢華手足四肢,業已起了抽搐,並越來越覺強烈!

  十來線細細金光,從牟漢三袖中飛出,隔衣認穴地打在李夢華身上,止住了她四肢抽搐之處,並苦笑說道:「是毒就更好了,我們有仲孫達用『三足綠蟾酥』所煉的特效解毒靈藥!」

  皇甫貞簡直聽得如墜雲山霧沼,皺眉急急問道:「牟老人家,你這話太奇怪了,不是病,又不是毒,華妹怎會突然……」

  牟漢三以一聲苦笑截斷了皇甫貞的話頭,手指冷紅瑤,神色凝重說道:「答案如何,我尚無法定論,必須大家研究,庵主沒看見麼?冷仙子恐怕也有同樣情況,她只因修為湛深,正在用定力相抗而已!」

  群俠聞言注目,果見冷紅瑤不單額上有了汗漬,連所著長衣之上,都起了抖顫波紋!

  這種情況,委實太以驚人,任何人也不敢在冷紅瑤正行功禦危之際,擅加驚擾!

  皇甫貞緊蹙雙眉,壓低語音向牟漢三問道:「牟老人家,看來冷仙子修為湛深,可能硬抗得過,但華妹的性命……」

  這時,牟漢三已撬開李夢華的牙關,喂她服下了一粒護心靈丹,低低接道:「這要看情勢變化,大概一二日間,還不至於有太大的致命危險……」

  皇甫貞有點亂了分寸,向茅浩問道:「茅大哥,你的江湖經驗最豐,看不看這突然事變,是什原因?為何單單冷仙子及華妹作為對像,其餘諸人,卻安然無事呢?」

  茅浩也莫名其所以然地,搖頭苦笑說道:「這件事,有點邪門……」

  「邪門」二字才出,有人接口說道:「對了,我認可茅兄說的『邪門』,茅兄聽說過『釘頭血箭書』麼?」

  接話之人,是常山大師,他這話兒,把茅浩提醒,連連點頭說道:「確實有點像是傳說中的『釘頭血箭』等咒詛邪術!這種邪術,必須有被害人的『生辰八字』,以及『貼身之物』,才可施為,或許例是只以冷仙子及華妹作為特定物件之故?」

  扈青芳詫道:「對方哪裡支弄冷仙子及華妹的『生辰八字』,和她們的『貼身之物』?……」

  皇甫貞聞言,起初也是一怔,但微作尋思,便瞿然說道:「有啊,『陰陽教』的陶化風,昔年幾乎與華妹成婚,他當然會記得華妹的『生辰八字』……」

  胡冰心也在一旁,雙軒秀眉說道:「『雲中雙鳳』是師門至好姊妹,畢青絹處,可能也留有我恩師的『貼身之物』……」

  茅浩苦笑一聲,目注常山大師道:「這樣看來,真可能是敵人用了什麼『釘頭血箭』之類邪術,大師曉不曉得破解之法?」

  常山大師想了一想,皺眉答道:「據說這類邪術,必須以『草人』施法,且與被害人間,不能距離太遠,大概毀去法壇,邪術例破,但若不知方向,搜索起來,仍極艱難的呢……」

  話方至此,冷紅瑤身上的抖顫停止,呼出了一口長氣。

  胡冰心首先拉著冷紅瑤的手兒,急急問道:「恩師,你……您老人家是……是怎麼了?……」

  冷紅瑤雙目微睜,目中神光,已顯黯淡,苦笑一聲,搖頭說道:「好厲害的邪法!我耳中聽得有人不斷叫我名字,心魂欲飛,全身忽冷忽熱,若非平素尚有些刻苦修為,幾乎便支撐不住……」

  說至此處,向李夢華看了一眼,皺眉問道:「牟兄,李賢侄女可礙事麼?她和我這種情況,是不是中了什麼添加『五鬼呼魂』的『釘頭血箭』邪術?」

  牟漢三道:「李姑娘暫時只是昏迷,服我護心靈丹,並用金針制穴,止住全身抽搐,尚無大礙,但若當真中了『釘頭血箭』邪法,『午時』雖過,『子時』必然再度追魂,且來勢一次比一次厲害,安危著實可慮!極應及早毀去對方法壇,或……」

  冷紅瑤不等牟漢三的話完,便目注皇甫貞、扈青芳二女道:「庵主與扈賢侄女,趕緊在這童家酒樓的方圓五裡之內,搜尋對方所設法壇,並準備朱砂鎮邪,倘有發現,立以『金剛訣印』,把法壇及草人等物毀去!」

  東方鐵、茅英夫婦不甘寂寞,才一起立拱手,冷紅瑤便正色說道:「我們搜索對方,也須防犯偷襲我們,我與李夢華賢侄女,暫難動,茅賢侄腕傷初愈,忌戰強敵,賢夫婦留守護法之責,重得很呢。」

  冷紅瑤這樣一說,東方鐵與茅英,自然乖乖坐了下來。扈青芳相當心細,向冷紅瑤恭身問道:「請問冷仙子,老人家适才曾覺耳邊有人呼名,不知有未辯出來音方位?」

  冷紅瑤以頗嘉許的眼色向扈青芳看了一眼,正待答話,忽然雙眉微蹙,身上又起了一陣抖顫!

  扈青芳知曉以冷紅瑤的修為,身上尚時起抖顫,足見這種妖術,來勢相當兇猛,遂搶前兩步,向冷紅瑤耳邊,低聲說道:「老人家請專心凝功,抵禦妖術來勢,不必開口說話!晚輩自行誦念各種方向,倘若誦對,老人家只消微一頷首,晚輩與皇甫姊姊,便立去搜敵破法!」

  語畢,立即「東、南、西、北、西南、東北……」地,誦念各種方向。

  在扈青芳誦念到「……東北……」之際,冷紅瑤果然在皺眉閉目的情況下,微微點了點頭。

  皇甫貞深知情況兇險緊急,必須儘量爭取時間,遂向東方鐵與茅英說道:「冷仙子已然指示方向,我和扈青芳妹子,立去搜敵,賢夫婦在此坐鎮,極可能會有強敵乘機來襲,千萬大意不得!」

  東方鐵與茅英連連頷首,表示會意,皇甫貞便拉著扈青芳,立即從酒樓中穿窗而岀。出得窗外,展目略一巡視,皇甫貞不禁心中微寬,透了一口長氣,向扈青芳笑道:「青妹你看,東北方全是連綿山岡,這樣搜索起來,比較容易,倘若五裡之內,全是民房,那才夠麻煩呢,我們總不能一家家硬闖門戶,把所有百姓,都給驚動!」

  扈青芳目光四掃,看得比皇甫貞還要仔細,等皇甫貞話完,伸手一指,揚眉說道:「皇甫姊姊,那片林木,範圍不小,地點約在二三裡外,我們先去看看好麼?」

  皇甫貞當然點頭,但馳到距離那片林木,約莫裡許之際,皇甫貞突然止住腳步,低聲說道:「青妹。我們大概找對地頭了,我方才業已遠遠看見林口有人影閃動。」

  扈青芳神色興奮地,揚眉說道:「我們趕緊去啊!連冷仙子修為深厚,尚那等感覺痙攣,我只怕華妹會支援不住!」

  皇甫貞道:「青妹由下面逼近,吸引對方注意,我則從側方突襲,倘若真有什麼草人、法壇之屬,便立以雖然學會,尚未用過的『金剛巨靈神掌』,予以徹底毀去!」

  扈青芳深以為然,點頭同意,皇甫貞遂躡足潛蹤,繞向側方把身形隱起。扈青芳因系佯攻,特地把腳步略為放緩,宛如流水行去般,若有意若無意的,向那片占地不小的樹木走去。

  一直走到距離林口,只有七八丈時,才從林中傳出一聲冷笑,有人喝道:「姑娘止步!」

  隨著喝聲,有兩名黑漢子,從林中走出。

  右面一名身材高瘦,面目相當陰森的三十來歲漢子,見扈青芳風神秀絕,只有一人,並無同伴,遂獰笑說道:「姑娘若要游山,請往別處,這林中不是善地,毒蛇怪獸,多得很呢!」

  扈青芳一看對方所著那種式樣奇怪的黑衣,便知正是「陰陽教」下人物,雙眉一挑,冷冷說道:「這林中恐怕並沒有什麼毒蛇猛獸,卻有點陰陽鬼怪!」

  她這句話兒,語意雙關,「陰陽」是指「陰陽教」,「鬼怪」則指林中設有「法壇邪術」。

  兩名黑衣漢子均是刁惡人物,當然聽得懂扈青芳的語意,那高瘦漢子,陰笑問道:「姑娘上姓芳名?你難道不怕鬼怪?」

  扈青芳是故意拖住對方,使皇甫貞容易突襲,聞言之下,揚眉笑道:「姑奶奶是專門降妖捉怪驅鬼除凶的「九劫胭脂」,你既然在江湖走動,難道竟不認識我李夢華麼?」

  這幾句謊言,果然說得恰到好處,那名高瘦漢子,驚得退了一步,失聲說道:「算是見了鬼了,你……你可能是『九劫胭脂』李夢華麼?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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