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九劫燕支 | 上頁 下頁 |
二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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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些黑衣人也不追趕,只聽身後遠遠傳來那怪腔怪調的女子語音,怪笑叫道:「三哥、二哥,不要追了,且去看看大哥的傷勢如何?俞玉這斯,業已中了我「追魂奪命鳳頭釵」,他還活得成嗎?嘿……嘿……」 俞玉見對方果然不追,便知絕非虛言恫赫! 他劍眉緊蹙,盡速前奔,準備奔出十來裡外遠離群賊之後,始作療傷祛毒打算,免得萬一再度生變,便難有所僥倖! 俞玉的心中打算,雖然不錯,但卻天數已盡,非人力所能挽回。 他如今右背左肋,均受擊傷,左小腿與右股之上,又先後中了絕毒暗器! 假如他不是於中了「九毒吹針」之際,先行服食了一粒效用極好的「保命金丹」,恐怕早就無法支撐,化作南柯一夢! 但氣力與藥力是在隨著賓士,漸漸消弱,毒力與傷勢,卻在隨著體能消弱,漸漸加強! 終於,俞玉支援不住了,在約莫馳出四五裡後,便覺心中發慌,腳下發軟,所勉強提聚的閉穴真氣,也有點駕馭不住! 他知道,人已難支,毒已將發,趕緊停住了腳步。 不停步時,腳已發軟,這一步之下,竟連站都無法站住,氣一散,頹然僕倒! 俞玉聽那女子說出,「追魂奪命鳳頭釵」之時,便知對方是自己昔年在四川道上所結強仇「岷山五惡」,或與「岷山五惡」關係密切之人! 如今,人一僕倒,嗓眼發甜,鮮血從口角溢岀,俞玉便知自性命已休! 他劍眉剔處,勉強起身舉掌,劈向一旁一株白楊樹上! 這位「三湘大俠」,名列當世武林的「乾坤小八劍」之一,武功著實不弱,死前餘力尤有驚人,「卡察」脆響起處,竟把一棵粗若碗口的白楊樹,生生劈折! 俞玉此時雙目已花,耳內「嗡嗡」亂響。 他以指醮著唇角鮮血,在折樹之上寫道:「殺我者,岷山五惡與風頭釵……」 歪歪斜斜地寫「釵」字,俞玉最後一個「也」字,竟無力再寫,全身一顫,七竅溢血地,再度僕倒在白楊樹下。 ▼第二章 江湖尋仇 三年後…… 這是一座靈堂,一座相當別致的靈堂。 素幃供桌,靈位鮮花,都與一般無異,所謂「別致」,是靈位前的三件供物! 靈位上寫的是「先夫三湘大俠俞玉靈位」,那三件別致「供物」,則是兩顆新鮮人頭,一具骷髏骨。 俞玉左側的供桌之上,還有三具名牌,上書「五毒靈官董焰」、「險司秀士方秋」以及「鳳頭釵」字樣。 一位姿容絕代,素衣如雪,約莫二十八九的秀美婦人,正向俞玉靈前,添香拜祭,並星眸含淚,喃嘲說道:「玉哥,李夢華對不起你,你身遭慘禍,已有三年,我卻只能搜索到『岷山三惡』把他們人頭帶來,其餘的『五毒靈官』董焰,『險司秀士』方秋,想是因畏禍潛蹤,始終無法找到……」 這位未亡人祝禱至此,兩行珠淚,已奪眶泉流而下。 她銀牙一挫,舉袖拭去滿頰淚痕,秀眉雙挑,又再向俞玉靈位說道:「尤其是『岷山五惡』中,向無『鳳頭釵』其人,偏偏你在白楊樹下所留血書卻寫有『鳳頭釵』字樣,而遺體右股之上,又中了一根淬毒鳳頭小釵,遂使我在這三年之間,幾乎踏了整個川湘黔貴等西南諸省,也問不出所謂『風頭釵』的半絲訊息……」 李夢華邊說淚珠又邊落,她把靈前供果供菜,一一放好,突然取出一套鮮豔紅衣,目中淚光一收,神光如電地,軒眉朗聲又道:「玉哥,李夢華素服三年,如今為了在江湖間尋仇便利,我把麟兒寄養在他姨母之處,暫時脫去孝服,改穿我『九劫胭脂』一向愛著的鮮豔紅衫,等到董焰方秋,雙雙授首,鳳頭釵也在我劍下伏誅以後,李夢華立即摧頭返北,將住宅改作家庵,緇衣黃卷,古佛青燈,陪伴玉哥的尺許靈牌,以終此世的了!」 語音頓處,從懷中取出一根長約五寸的「鳳頭釵」,暗挫銀牙,舉向靈牌,叫道:「玉哥,你生是『三湘大俠』,死為九幽英魂,李夢華不辭海角天涯,不避風霜雨露,從此,江湖浪跡,仗劍尋仇,你……你的泉下英靈,也應該助我一臂之力!」 祝禱既畢,這位曾被江湖人稱為「九劫胭脂」,使黑道群豪聞名膽喪的女俠李夢華,便在她亡夫靈前,脫去素服,換上紅衣,帶了自己慣用的一柄「吳鈞劍」,一囊「九劫蝴蝶鏢」,向靈前再拜而去。 四川酆都,是個相當具有傳奇色彩的地方,據說城郊荒僻之處的茶樓酒館,在黃昏前,便紛紛關門,否則,或許會在買醉客人的所付酒資中,發現錫箔紙錢之屬。 這日申末時分,酆都區郊一座兼營客棧的小酒樓中,傳出了一片嘈難聲息。 既聞人聲嘈雜,自然表示客多,但酒樓主人,卻未喜笑顏開,反而雙眉緊蹙! 因為除了靠著牆,以及南窗之下,所坐的一男一女之外,其餘酒客,都是霸佔當地的一些青皮混混。 時近黃昏,酒樓已將收市,店東童大之女童小琴,正協助乃父,在櫃檯結算帳目。 十來名青皮混混之中,有個是為首之人,賊頭賊腦地叫道:「琴姑娘,你長得越來越標緻了,我駱老大替你作個媒兒如何?」 童小琴聽得玉頰飛紅,輕輕一啐。 駱老大怪笑道:「琴姑娘的臉紅了,這叫做『嘴裡不想心裡想』,我早就看出你長得像朵花兒般的,必是春心已動……」 店東童大,站在櫃檯旁,向駱老大陪笑說道:「駱爺,真開玩笑,琴丫頭現今才十七歲,她還小呢!……」 駱老大把三角眼一翻,冷笑說道:「十七歲還算小嗎?柳家的玉香丫頭,不是在十六歲上,便送與方爺作了第七房姨奶,如今吃的是油,穿的是綢,那份榮華富貴,著實羨煞人呢!」 靠著石牆的一張酒桌之上,放著幾色酒菜和一柄帶鞘長劍。 桌旁坐的,則是一個年約二十七八,貌相相當英挺俊秀的白衣書生。 這白衣書生聽了駱老大所說無聊之言後,不禁把眼皮抬了一抬。 但僅僅精光一閃,這白衣書生便又偏過頭去,不管事的依然獨自飲酒。 南窗之下,也單獨地坐著一位酒客,這酒客是個年約二十左右的美貌女子。 她身穿黑色勁裝,雙眉微露劍柄,目內神光甚足,頓盼間炯如冷電,顯然是位具有相當身手的江湖俠女,故而人雖年輕貌美,駱老大等那群無賴們,卻也未敢輕易向她囉嗦。 這位黑衣少女,並未理會駱老大向店東童大所說的無心之言,只是目光斜睨面牆獨坐的白衣書生,嘴角微披,滿面不悄神色。 駱老大語音一住,店東童大便陪著笑臉,抱拳說道:「駱爺,我們童家與柳家不同……」 駱老大根本不容店東童大再往下說,便即「哼」了一接道:「什麼不同,是不是認為你們童家比柳家有錢?須知在方莊主的庫房之中,金銀珠寶堆積如山,小小一座客棧酒樓……」 這時,童小琴姑娘見駱老大似是當真,並非隨口囉嗦,遂想悄俏離開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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