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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七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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尉遲巧巧聞言,突在場外叫道;「那還用說,我冷大哥有『走馬觀碑』之才,『過目不忘』之智……」 冷秋水笑道:「走馬觀碑,過目不忘,均非事實,只是愛我者的過譽!晚輩因知驪龍萬甲,必須先得其珠,故而只記了基本八式!」 姚元曜靜靜聽完,向冷秋水仔細看了幾眼,含笑點頭,突然盤坐,口中吟道:「後浪前人本不殊,得才如此樂何如?名利纏身今撒手,頓朗光明大寶珠!」 冷秋水目光一注這位神態大變的「乾坤一手瘦天尊」姚元曜,趕緊整頓衣冠,拜倒在地。 原來就這片刻之間,姚元曜鼻間玉筋雙垂,竟已成道化去! 放下屠刀,便可立地成佛。古往今來,能孽海回頭者,莫不受人敬佩,何況姚元曜先傳絕藝,後解皮囊,等於選擇了冷秋水作他傳燈弟子,更叫冷秋水怎不對這位頗有慧根的武林前輩,趕緊恭謹下拜! 他拜罷起立,場邊侍應人員,移去姚元曜的遺體,那位「九環天王」苗上苗,便從座上站起身形。 「哈哈……哈哈……」 苗上苗才一起身,便發長笑,這笑聲並不高亢,也不狂烈,但卻一氣不斷,綿延極長,一聲聲的,笑入在場正邪群雄每一人的心底,震得每一人都心神搖搖,魄悸膽怯! 冷秋水本來頗覺自己奇遇頻頻,進境極高,大概可以代表恩師,鬥鬥這位被稱為恩師當世唯一對手的苗疆老怪! 但如今聽了苗上苗的笑聲,心神震悸之下,才知生薑還是老的辣,自己這點幸進功行,至少還要比「九環」天王苗上苗,差了兩到三成火候! 一成之差,敗局便定,火候若是差了兩到三成,則根本就不可能有半點僥倖之望! 但事既至此,說不上不算,冷秋水只好硬起頭皮,來個盡力而為,準備拼著以身殉道,也要使苗上苗有所傷損,或耗去他相當功力,才可使尉遲巧巧等人,有收拾殘局機會。 主意剛剛打定,「九環天王」苗上苗所發令人心悸的笑聲已收。 未見他扭腰,未見他晃肩,更未見他縱身,人已從主席首位之上,到了冷秋水的面前! 乖乖,這位「九環天王」竟在後輩前,有所賣弄,大顯神通,用的是絕非冷秋水這等年齡火候,所能施展的武林絕學「壺公縮地,山河寸影」身法。 冷秋水已拼以身殉道,此時心氣倒平,抱拳躬身,發話問道:「苗天王威震寰宇,一代宗師,今肯出手指教,冷秋水榮幸何如?但不知苗前輩打算怎樣比試?是否由晚輩代家師一踐昔年之約,以『九環』『九劍』等兩般絕學;盡展精微,為武林中留點典範?」 苗上苗笑了一笑,未答冷秋水所問,反而向他問道:「冷老弟,令師九劍真人鶴駕,為何遲遲不至,卻叫你代踐昔日之約,他看不起我苗上苗麼?」 冷秋水本來尚想推諉,但與苗上苗目光一觸,竟未覺出絲毫邪氣,頓覺對於這等前輩人物,不宜當面謊言,遂肅立恭身,抱拳答道:「不瞞前輩說,先師塵緣已滿,與道侶『萬花』『青靈』二位仙子,肉身坐化,元嬰白日飛升,但為了前輩舊約,已將功力轉注後輩,代完昔日心願……」 苗上苗聽至此處,口中「呀」了一聲,但臉上並未顯出甚麼驚容,點了點頭,含笑說道:「我早知九劍道友決非遲到爽約之人,曾預測原因,果然猜得不錯……」 語音至此微頓,略興感慨地,一歎又道;「肉身坐化,元嬰白日飛升,這是多麼令人欣羡的道家上乘功果?我苗上苗一生與令師爭勝,到頭來終於輸他一籌,我將來能落個兵解,就算蠻不錯了!」 冷秋水躬身道:「苗前輩請解『九環』……」 一語才出,便被苗上苗搖手止住,一拍腰間所系的九枚金環,苦笑說道,「年輕人不要侮慢前輩,雖然令師曾將功力轉注,老弟修為精進,已具百丈雄心,但我苗上苗難道便如此愚蠢,如此忝不知恥地,與你交手,以老壓小,來個勝之不武,不勝為笑麼?」 冷秋水一怔道;「苗前輩此意是……」 苗上苗笑道:「辦法很簡單,令師有傳人,我也有傳人,他有個『九劍書生』冷秋水,我有個足與你旗鼓相當,不會遜色的『九環書生』冷春風……」 說至此處,高聲叫道;「春兒過來!」 「九環書生」冷春風聞言,神情略怔,向師母「環肥蠱姬」楊勝環,偷偷看了一眼! 楊勝環微一頷首,冷春風方似有了仗恃,膽量大將起來,離座飄身,到了場內。 苗上苗向冷春風看了一眼,含笑說道;「春兒,我此生餘年,本來不擬再出『苗嶺』,故而對你悉心栽培,希望你能對九劍真人弟子,來次足以勝譽武林的技藝切磋,代了我昔日心願!」 冷春風躬身道:「弟子明白恩師心願,終日砥礪,不敢有絲毫懈怠之虛……」 苗上苗笑了一笑道:「你果然是不負我費盡心血,苦苦培植的好徒兒,如今,九劍真人的唯一弟子冷秋水,已在眼前,你自問與他交手,有幾分取勝把握?」 冷春風本來自視極高,曾認為冷秋水師傅「九劍」,必非自己師傅「九環」敵手,但今日見了對方一殺「血袍老祖」,再鬥「乾坤一手瘦天尊」的傑出表現,不禁心膽微怵,信念大減,以致苗上苗問他對冷秋水有幾成制勝把握時,他竟怔了一怔,未能立即答上話來! 苗上苗見狀,並未動怒,只是伸手在冷春風肩頭上,輕輕拍了一下,含笑說道:「春兒,這難怪你,九劍真人特降殊恩,對他弟子加以功力轉注,冷秋水今日才得嘯傲群豪,使你覺得並無取勝把握……」 冷春風正待發話,苗上苗又複笑道:「但九劍真人會功力轉注,我也照樣會用這種武林絕學!來來來,你且盤膝坐好,百念齊屏,神與天會,等我把這數十年修為,轉注給你,好在我對武林名利,早就淡薄,今日一戰後,無論是勝是敗,都偕你師母,永隱苗嶺,決不再作出岫之雲,保存這身功力,也沒有甚麼用了!」 冷春風聞言,似乎有點發怔,站在場中,毫無動作,不知他在想些甚麼? 苗上苗「咦」了一聲,皺眉叱道:「春兒,你怎麼還不坐下,趕緊心與意合,神與天合,把肉體上暨奇經八脈間,所感受的任何酸脹痛楚,都付諸無知無覺,咬牙忍受!」 冷春風仿佛對他恩師這種特降殊恩,並不太樂於接受,但又不敢反抗,只得皺著眉頭,苦著臉兒,在場中盤膝坐了下來。 苗上苗一伸右手,便向冷春風天靈部位的「百匯穴」按去。 「且慢!」 這一聲相當嬌脆,並帶有命令式的叫聲,是發自群邪主席上的「環肥蠱姬」楊勝環的口內。 苗上苗停手,偏過臉兒,目注楊勝環,「咦」了一聲問道:「你阻我向春兒傳注功力則甚?」 楊勝環扭動她那相當肥碩,但也相當妖豔的嬌軀,應聲答道:「你的那點功力,我還準備大大派次用場,怎可讓你輕易加以浪費?」 苗上苗不解道:「大大派次用場?你要派的是甚麼用場?」 楊勝環不等苗上苗往下再說,便手指客席群俠,一陣「格格」蕩笑,媚然說道:「九劍真人已化,萬花仙子未來,憑你功力,殺死包括尉遲天雄、冷秋水在內的這群俠義道們,可說易於反掌,我所說的『大大派次用場』,就是要你替我大大開次殺戒!」 苗上苗皺眉道:「何必如此開殺戒呢?我只有把功力傳注春兒,與冷秋水老弟一戰,『九環』『九劍』分了上下,了卻昔日心願,我們便可再回苗嶺,永隱煙雲,不問江湖恩怨……」 一語未畢,楊勝環便以連聲冷笑,截斷了苗上苗的話頭道;「算了吧,糟老頭子,你把苗嶺,當作了仙靈洞天,我卻視之為寂寞地獄,這多年來,受得夠了,慢說比不了中原的花花世界,就比起這『天狼谷』來,也貧苦乏味多多,我……我久居樊籠,一旦展羽,是決不肯再回苗嶺,自投閉鎖的了。」 苗上苗目注楊勝環道:「你不回苗嶺,欲去何處?」 楊勝環滿面得意邪色,應聲答道:「我先以這『天狼谷』,作為搭腳跳板,把手下略為訓練充實,便進軍中原武林,方今天下大亂,朝廷既昏庸失政,武林中也前輩仙去,大樹凋零,憑我在苗嶺苦心鍛煉的這身武功,和傲視乾坤的養蠱之術,便爬不上皇帝老兒的金鑾玉座,至少也可弄個武林霸主當當,不比在苗嶺忍度那寂寞歲月,強得多了!」 苗上苗歎道:「你不要作夢,『天狼谷』是鐵無情幫主兄弟等苦心所創基業,怎能供你為進窺中原的踏腳跳板,你如此說法,鐵幫主兄弟和他結盟好友金奎堡主等,能容你麼?」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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