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九劍群花 | 上頁 下頁
五〇


  尉遲巧巧叫道:「金大叔,你是智慧如海之人,你認為救冷大哥出險的,是我恩師?抑或『九劍』師伯?」

  金不換幾乎毫不考慮地,便在尉遲巧巧剛剛問話後,應聲答道:「不是你的恩師,多半是你冷大哥恩師『九劍真人』鶴駕已降!」

  尉遲巧巧不解道:「金大叔,你怎麼能判斷得這樣肯定?以及這樣迅速?」

  金不換笑道:「這事如對,賢侄女也夠伶俐聰明,你試著回想一下,石玉珊是怎樣傷的,以及鐵無天是怎樣死的,便會尋出答案。」

  尉遲巧巧道;「他們二人,一共是身中九劍……」

  『九劍』二字,才一出口,便在臉上略現紅暈,向金不換笑道:「金大叔反應真快,我也真笨,此事顯是『九劍』師伯所為,我師傅怎會以『九劍』傷人?但『九劍』師伯救出冷大哥後,為何如此神秘,藏匿不見蹤跡?」

  金不換察看『玉筆峰』頂石壁上所寫的『稍安勿躁』四字,含笑說道:「賢侄女,『九劍真人』,無論功力智慧,均是當世中拔尖人物,他既留有這『稍安勿躁』訓示,我們縱令一時難以參透玄機,也應稍安勿躁,在這『五筆峰』頂,靜靜等待一下。」

  尉遲巧巧驚道:「金大叔認為此處暗記,也是『九劍』師伯所留,而不是我冷大哥!」

  金不換笑道:「我們之間的預定暗記,好像是一朵花兒和一顆心兒,我在『白雲堡』的壁下角上,已然見過一次。」

  尉遲巧巧道:「不錯,那是我冷大哥所留,他就在和我分途,留記之後,出了差錯!」

  金不換笑道:「這就對了,若是冷老弟在這峰頂,留下暗記,他為何把一顆心兒擅自改變太嫌明露身份,惹人注目的『九柄劍兒』?」

  尉遲巧巧被金不換問得怔住,方自櫻口微張,金不換又複笑道:「何況,在賢侄女發現『九劍一花』的壁上留記之際,你冷大哥正身中『九環秘毒』,陷落『天狼幫』總壇的地牢密室,他怎能來到這『玉筆峰』頂?」

  尉遲巧巧滿心佩服,「呀」了…—聲,金不換揚眉再道:「更保況這『稍安勿躁』四字語氣,略嫌老氣橫秋,是長輩對後輩的口吻,不是冷老弟對你的留字態度。」

  尉遲巧巧道:「對……對……」

  她說了幾個「對」字,目光凝望峰頂的「九劍一花」圖形,暨「稍安勿躁」訓語,突然極為高興,雙現梨渦地嫣然嬌笑。

  這一次輪到金不換有點莫名其妙起來。他望著尉遲巧巧詫然問道;「賢侄如此微笑,像是心中有甚麼高興之事?」

  尉遲巧巧頷首道:「古人雲『開券有益』,坐對明師良友,自亦有極大好處,金大叔對於各種事理,分析入微,替我開了智慧,我如今也想來次大膽假設!」

  金不換道:「假設無妨大膽,求證必須小心,賢侄女要假設甚麼事物情況?」

  尉遲巧巧突然收斂了她對於金不換說話時,有點刁蠻的嬉皮笑臉,肅立恭身答道:「我是假設我恩師的金身法駕,也突降祁連,就在左近。」

  金不換笑道;「賢侄女的假設構想,以及這種突發靈感,從何而來?」

  尉遲巧巧仍是神色恭敬地,指了指壁上的「九劍一花」圖形,應聲答道:「由這圖形而來,金大叔既然提醒了這不是我們所定的『心花』喑記,則『九柄小劍』,自然代表『九劍』師伯,另外的一朵花兒,豈不是代表了我恩師的金身法駕麼?」

  金不換目光方閃,尉遲巧巧接口又道:「我也還有一個『何況』,也就是產生這項大膽假設的輔佐靈感。」

  金不換一點即透,含笑間道:「是不是小桃紅對你所說,在冷秋水老弟脫險失蹤後,在地牢密室中,曾留下一些極淡極淡的高雅香氣。」

  尉遲巧巧著實有點佩服金不換的驚人智慧,和敏捷反應,螓首微頷,嬌笑說道:「金大叔猜得不錯,『九劍』師伯是世外高人,我冷大哥堂堂男子,平素也絕無半點脂粉習氣,地牢密室中所留的淡淡高雅芬芳氣息,不正像是我恩師身上,生來就有的『百花香』麼?」

  金不換本來還略有微皺的眉頭,突告完全寬展,撫掌狂笑叫道:「妙極,妙極,『萬花』『九劍』,齊降祁連,這是武林盛事,看來我們真是可以『稍安勿躁』的了!」

  但金不換的眉頭雖展,尉遲巧巧的眉頭卻蹙,她歎息一聲,幽幽說道:「金大叔,在這一點上,我和你卻不相同,你是說武林盛事,我卻恐怕是武林浩劫,否則我恩師與『九劍』師伯,是何等身份?他們兩位老人家,曾輕易連袂光降的麼?」

  金不換笑道:「只消心中有妙諦,不相同處正相同,『武林盛事』與『武林浩劫』,本可殊途同歸,賢侄女請想,倘能在『天狼幫』內,盡殲群魔,豈不是我們認為的『武林盛事』,和對方認為的『武林浩劫』?」

  話方至此,突然聽得一片急驟蹄聲,遠遠傳來!

  金不換江湖經驗極豐,才一略為傾聽,便翹起拇指贊道:「好馬!這真是世所罕見的千里龍駒!但騎了這好馬兒,仍要跑得這般急驟,這人定是身有特別急事!」

  尉遲巧巧突然一拉金不換道:「走,金大叔,我們何必在峰頂呆等,且往峰下看看。」

  金不換自然不會掃了尉遲巧巧之興,一面隨行,一面笑道:

  「賢侄女平日並不喜愛乘騎,今日怎麼突然對馬兒起了興趣?」

  尉遲巧巧邊自提氣輕身,飛馳下峰,邊自嬌笑答道:「不是對馬,而是對人,因為我已在姚元曜、周亭亭、小桃紅等座下,見過了三匹十分神駿馬兒,如今想再看看這匹馬兒背上,騎的是甚麼人物?」

  那馬兒來勢,委實絕快,初聞聲時,尚在三數裡外,就這下峰片刻之間,盤旋狹隘,並極崎嶇的不易馳騁山道,竟延阻不了所謂「龍駒」腳程,蹄聲業已到了十來丈外的峰腳轉折之處!

  尉遲巧巧眼力極銳,妙目瞥處,已發現峰腳轉折山徑上,有片矯捷黃影,閃了一閃,不禁失聲笑道:「這倒妙極,前面的白馬、黑馬、紅馬,全是異種良駒,這匹黃馬,又屬千里龍駒……」

  在她發話之際,一匹極矯捷的淡黃健馬,馱著一個身著灰色僧袍的帶發頭陀,已從金不換、尉遲巧巧面前,飛馳而過。

  但那灰衣頭陀,在電閃一瞥之下,已發現金不換等二人,並聽見了尉遲巧巧所說話兒。故而,那灰衣頭陀在沖過六七丈後,突似想起甚事,陡然一勒絲韁!

  「希聿聿」一聲長嘯起處,那黃馬竟能收歇住猛衝之勢,前蹄一掀,人立而起!

  灰衣頭陀等馬兒四蹄落實,拉動絲韁,調轉馬頭,用小碎步向二人緩緩走來。

  金不換在對方勒韁之際,便對尉遲巧巧低聲含笑說道:「賢侄女不是要看馬上人麼?人家居然怕你匆匆一瞥,看不清楚,回來讓你看個仔細!不過這位大法師雖然騎的是匹幹金難得的稀世龍駒『乘黃』寶馬,模樣兒卻長得姥姥不疼,舅舅不愛,有點不中看呢!」

  原來那匹黃馬上的灰衣頭陀,獅頭海口蟹面濃眉,加上一頭披肩長髮,形貌委實十分兇惡,不像是出家人應有的慈祥超脫模佯。

  尉遲巧巧悄然說道:「金大叔認得這頭陀麼?」

  金不換道:「人不認識,馬到有點……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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