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達書庫 > 諸葛青雲 > 九劍群花 | 上頁 下頁 |
四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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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騰與灰衣文士,恭應郵廳,尉遲巧巧卻向冷秋水低聲笑道:「冷大哥,少時請注意那位灰衣文士的一切動作。」 冷秋水一點就透,「哦」了一聲,目注尉遲巧巧,含笑問道:「莫非那位身材高的灰衣文士,就是號稱當世第一神偷的『血心妙手』金不換麼?」 尉遲巧巧笑道:「正是,這位金叔叔的膚篋手段,確已妙到毫巔,但已久不運用,今日卻少不得要再為馮婦的了!」 冷秋水聞言,不禁為了一怔,劍眉雙蹙地,詫聲說道:「少不得重為馮婦?難道金大俠竟想盜取苟不理身上的甚麼重要東西?」 尉遲巧巧嫣然一笑,正待說話,高騰、金不換二人:已陪著兩名外客,走進了賓客擁擠的壽堂之內。來的兩人,全有點出於冷秋水的意料之外。 冷秋水以為「鐵心謀士」苟不理,定是個獐頭鼠目之人,而「鐵心龍女」周亭亭,既肯認賊作父,拜在奸宦曹公公膝下,則多半也是位媚骨天生,一身風塵氣息的庸脂俗粉。誰知一見之下,不單周亭亭一身白衣,面貌十分美秀,氣質相當高華,真像宋儒周敦儒所贊,出於淤泥而不染,濯清漣而不妖,—支亭亭玉立的白色蓮花,連苟不理都毫不猥褻,只不過身材略顯凝肥臃腫,是個約莫四十五六歲的文士打扮人物。尉遲巧巧見冷秋水目光注處,神情—怔,便自嬌笑道:「冷大哥,我可能猜得出你見了周亭亭以後的突然感覺。」 冷秋水「哦」了一聲,目注尉遲巧巧,意似不信地問道;「巧妹有靈感麼?個妨說來聽聽。」 尉遲巧巧笑吟吟地,瞟了冷秋水—眼,緩緩說道;「卿本佳人,奈何從賊?」 冷秋水著實大方倜儻,絲毫不加辯解掩飾地,點頭笑道:「巧妹猜得絲毫無誤,愚兄委實覺得周亭亭氣質脫俗,不知以她這等人物,怎肯為富貴所溷,拜認當朝權宦,作了義父?」 尉遲巧巧微喟—聲,搖頭歎道:「知己絨人憐素質,世間都是重黃金……」 話方至此,周亭亭已走到壽堂正中那兩根高燒巨燭之前、向身著長袍馬褂,滿面笑容的壽星公尉遲天雄,一抱雙拳,朗聲嬌笑說道:「我義父久仰尉遲堡主威名清譽,望重九邊,今日正值花甲壽慶,遂命周亭亭替他老人家來向尉遲堡主行禮祝賀!」 話完,一撩白衣,便欲拜將—下去。 尉遲天雄呵呵大笑,袍袖—擺,攔住了周亭亭下拜之勢道;「不敢當,不敢當,曹公公一人之下,萬人之上,權傾朝野:垣赫一時,居然還顧念到我這邊塞野叟。尉遲天雄委實受寵若驚,十分惶恐!周姑娘則龍女俠名,久所欽仰,拜夀之說,萬不敢當,彼此只行常禮,請到廳中待酒……」 「鐵心謀士」苟不理目光銳如閃電,一掃廳中諸人,向尉遲天雄抱拳長揖,含笑說道:「多謝尉遲堡主盛意,但在下奉陪周姑娘,另有要事,無法叨擾壽宴,拜賀既畢,就此告辭,敬祝堡主鶴尊壽添,九如福滿!」 尉遲天雄哦了一聲笑道;」怎麼苟兄與周姑娘才來便走,連杯茶都不喝,卻叫尉遲天雄如何過意得去?」 苟不理笑道;「曹公公對尉遲堡主相當看重,只要堡主不棄,今後當可時常親近」尉遲天雄也不堅留,微微一笑,側顧高騰、金不換道:「江湖人物,貴在率真,不作無謂客套。既然苟兄與周姑娘另有要事,仍由兩位賢弟,代我送客,至於曹公公那四色厚賜壽禮,『天雄堡』萬不敢收,一齊璧還。」 周亭亭聞言,秀眉雙挑,嘴角微掀,似乎欲言又止。 苟不理的臉色,也微微一變,與周亭亭對看一眼,默然轉身,由高騰、金不換陪同,向外廳走去。尉遲巧巧見狀,秀眉一蹙,低聲自語道;「哎呀,看這情形,金叔叔似乎找不著機會施展他的妙手空空!」 冷秋水搖頭笑道:「巧妹莫為金大俠擔心,常言道;『能者無所不能』,一方有心,一方無備,周亭亭定會遭點損失,但不知你們目的何在?……」 尉遲巧巧拋過一瞥極嫵媚的佯嗔白眼,風情無限地嬌笑說道:「冷大哥還要問呢?主意雖然是我出的,事兒卻由你而起!」 這句話,把冷秋水聽得大惑不解,立向尉遲巧巧追問究竟。 尉遲巧巧生恐冷秋水阻擋用「變色玉蓮」向「吝嗇財神」金不花求售十萬兩黃金之舉,遂不肯明言,只是微笑說道;「冷大哥請恕小妹暫時賣個關子,但大哥可以放心,我爹爹和我奉行仁義,決不虧心,即令在不得已的情況下,偶有通權達變策略,也必以報國濟民為前提,不會作些只圖私利之事!」 冷秋水軒眉一笑,正待向尉遲巧巧解釋,卻見送客之人,已然回轉,但只有高騰一人,未見金不換的蹤影。這時,尉遲天雄業已走來,向冷秋水含笑說道:「後廳壽宴已開,冷老弟……」 話方至此,尉遲巧巧已然在眉宇間流露高興神色,嬌笑接口說道:「爹爹,我已叫他冷大哥,爹爹也別再『老弟』『老弟』的,反正你也和『九劍真人』老前輩,彼此神交,就叫我冷大哥為冷賢侄吧!」 尉遲天雄想不到少年男女情感方面,竟然進展這麼快,遂大為欣喜地,立即改口笑道:「冷賢侄請到後廳入席,我要把你這位後起之秀的人中之龍,向我一些江湖老友,好好引介引介。」 冷秋水一面遜謝,一面隨同舉步,尉遲巧巧卻向尉遲天雄悄然問道:「爹爹,金大叔所謀如何?東西到手了麼?」 尉遲天雄笑道:「你金大叔是何等手段?只要他點頭應允,又一直都湊在周亭亭的身邊,那裡還會有不能如願之理?」 尉遲巧巧道:「金大叔的人呢?」 尉遲天雄道:「去找『吝嗇財神』金不花了,金不花是他堂兄,由他去主談這樁買賣,比我去容易成功。即令金不花捨不得『十萬兩黃金』重價,你金大叔也可用霸王硬上弓的手段,再偷他堂兄一票,找補找補……」 冷秋水聽他父女談話至此,已然明瞭大半,知道是為籌集賑災款項,所猜測不透的,只是周亭亭身邊究竟有甚麼奇珍異寶,能令一位『吝嗇財神』,肯出十萬兩黃金重價?思忖之間,已入後廳。 因今日賀客太多,一般泛泛之交,或性情立場,並不十分投合者,由總管高騰代作主人,在外廳款待,後廳則另設三席精美盛筵,歡宴至親友好。由於「九劍真人」的威名盛望,以及冷秋水的出群風采,使他在一被引介之下,便吸引得全廳目光投注,暨一致的歡迎掌聲。有位業已封刀歸隱的江湖前輩人物,名叫「七劍追風」薑子玉更是向冷秋水舉杯笑道:「冷老弟,我與令師曾有半面之識……」 冷秋水一聞此言,趕緊起立避席,向薑子玉抱拳躬身。 薑子玉搖手笑道:「冷老弟請勿過謙,聽我解釋,所謂『半面之識』,乃是我雖識得『九劍真人』,『九劍真人』卻不識我,你根本不必對我謙執後輩禮了。」 這幾句話兒,引得哄堂大笑! 但冷秋水卻仍恭恭敬敬地,向薑子玉行了一禮,含笑說道:「一來江湖敘禮,齒長為尊,二來冷秋水已與尉遲巧巧賢妹訂交,則在座凡屬尉遲伯父友好,便均為冷秋水的前輩!」 答語得體,風采奪人,這位「九劍書生」,又贏得了滿堂豪雄的再度喝采!冷秋水一抱雙拳,目注薑子玉含笑問道;「姜老人家是在何處見過家師?」 薑子玉答道:「是在十八年前的『衡山論劍大會』,我本來是井裡蛤蟆不知天大的,帶了七柄破銅爛鐵,前去參與,但在旁看了九劍真人的神功絕藝之後,立刻自慚鄙陋,悄悄逸去,並從此封劍,隱退江湖……」 他語音至此略頓,雙眉一軒,舉起手中杯兒,向冷秋水朗聲說道:「『九劍真人』的功力業已通神!姜子玉雖不敢認為冷老弟青出於藍,冰寒似水,但已看出你滿面皆是寶光,分明異稟超人,修為已到三花聚頂,五氣朝元,極上乘的內家境界!能不能露上兩手,作為對尉遲兄的別致壽禮,並讓我們開開眼界。」 冷秋水既不願輕易炫技,若加推託,又恐薑子玉不悅,正在為難之際,尉遲天雄已替他解圍笑道;「姜兄若想觀賞冷賢侄的絕世藝業,何不早來?他那『九劍齊飛』的師門招牌,昨夜便表演過了。」 當下便有昨夜參與過暖壽盛宴之人,把冷秋水九劍署名,技驚全座經過,向薑子玉說了一遍。薑子玉哈哈一笑,目注冷秋水,仍自高舉酒杯,突有一陣鬼哭聲息,隨聲入耳。薑子玉臉色一變,向尉遲天雄叫道:「尉遲兄請注意,這不是尋常鬼哭,這像是『惡鬼谷』……」 話猶未了,鬼哭聲突轉淒厲,並有一道黑影,電掣穿窗而入。 冷秋水目力如電,看出那是一根黑色長箭。遂一聲長嘯,拔劍長身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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