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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六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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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丹揚眉說道:「功力到了超凡入聖之人,神態身形可以百變,公孫姑娘似乎不應該由此著想。」 公孫璿妙目凝光,看著杜丹笑道:「杜兄如此說法,莫非有甚高見?」 杜丹正色說道:「我認為這位筱老人家,對於公孫姑娘,似極關懷愛護,暗中照拂,否則,今日便決不會趕得這樣巧,救了我們的這場大難!」 公孫璿點頭笑道:「我也覺得天下巧事雖多,也不至於巧到如此地步,那位筱老人家之來,顯係決非無意巧合!」 杜丹笑道:「故而我認為那位筱老人家,可能是與公孫璿姑娘極有淵源之人……」 公孫璿嘆了一口長氣,接口苦笑道:「杜兄這項猜測,大概不對,因為當世之中,與我有淵源之人,只有我的恩師和我的母親……」語音至此微揚,目注杜丹,軒眉說道:「一來,我恩師與我母親,決不會化成筱鐵口的模樣;二來,既令她們兩位老人家作此改扮,我也認得出來,故而那位筱鐵口,雖是絕世高人,卻與我必無淵源,只是個陌生人呢!」 她既這等說法,杜丹自然便不再多言,轉變話頭,向公孫璿含笑問道:「公孫姑娘,我們如今行止……」 公孫璿不等杜丹話完,便即斷然說道:「直奔嶗山!」 杜丹怔了一怔,目注公孫璿,詫然問道:「嶗山之約,是訂在六月月底……」 公孫璿道:「我想提前趕去,是要找人……」 話方至此,杜丹便「哦」了一聲,並在臉上浮現神秘微笑。 公孫璿知道他笑些什麼,玉頰微紅,趕緊說道:「杜兄莫要錯會了意,我提前趕去嶗山之意,不是為了尋找侯劍平,他與我約會之期,比『惡鬼灘』之約更晚,是在七月初一。」 杜丹聞言,略感意外地,注目問道:「除了『惡鬼灘』和『七月初一』,公孫姑娘還要到嶗山找誰?」 公孫璿一雙妙目之中,神光如電地,朗聲答道:「我想去嶗山『百年崖』頭的『百年庵』中,拜會那位『百年庵主』。」 杜丹似乎對於這號稱有點陌生,聞言之下,目注公孫璿,詫聲問道:「這位『百年庵主』,是不是公孫姑娘的師門長者?」 他以為公孫璿之師,既是「北嶽神尼」妙音師太,則這「百年庵主」多半便是妙音師太的空門至友。 公孫璿聽得杜丹這樣問話,搖了搖頭,英笑說道:「杜兄,你完全錯了,那『百年庵主』,不但不是我的師門長者,反是我的殺父仇人!」 「殺父仇人」四字,把杜丹聽得一愕! 公孫璿知道有關此事,杜丹只聽孟遲大略提起,並不深知,遂又加解釋說道:「所謂『百年庵主』就是在『好漢坡』上,害得我父親與『關中雙劍』一齊遭劫數的『桃花娘子』柳如綿!」 杜丹「哦」了一聲,連連點頭說道:「公孫姑娘既已知道你的殺父仇人何在,自然應該前去嶗山『百年庵』,找那柳如綿妖婦報仇!」 公孫璿搖手說:「杜兄,你又錯了,我去『百年庵』之意,並非報仇。」 杜丹方自一愕,公孫璿已把自己與侯劍平在「好漢坡」前,聯句勒石的「循環擾攘幾時休,冤報冤來仇報仇。匣內金鋒空作嘯,坡前白骨已成丘。移山建墓埋雄恨,勒石為碑警眾流。能放手時須放手,勸君到此請回頭。」詩兒,向杜丹唸了一遍,滿面神光,緩緩說道:「杜兄請想,我既已移山建墓,把『好漢坡』改為『回頭坡』,勒石警眾,加上柳如綿又已貝葉金經,皈依古佛,父仇雖重,也只好『冤家宜解不宜結』了!」 杜丹向公孫璿投過一瞥敬佩眼色,失聲嘆道:「公孫姑娘真是菩薩心腸,世人若有半分智慧,一成胸襟,則莽莽江湖中,自然到處都是天機,哪裏還有半點血腥氣味?……」說至此處,「咦」了一聲,又向公孫璿問道:「公孫姑娘既如此寬仁厚德,不念前仇,為何還去『百年庵』找那柳如綿?」 公孫璿道:「我之肯對柳如綿寬仁之故,全在她是否真正『回頭』,懺悔前非,一心禮佛?否則,若盲目釋仇,卻何以對先父於九泉之下?」 杜丹恍然說道:「我明白了,公孫姑娘此去『百年庵』,是意在察看柳如綿是否業已真正懺悔?」 「她若假以皈依三寶為名,欺騙世人,實仍怙惡不悛,我自然下手為父報仇;她若確實懺悔,我便在告訴她幾句話兒之後,立刻就走。」 杜丹問道:「公孫姑娘要告訴她什麼話兒?」 公孫璿正色說道:「我要告訴她私仇可釋,公道必彰,『好漢坡』既已改為『回頭坡』,則坡前舊恨,一筆勾銷。從今以後,我不再找她,只找『天魔派』,維護武林正義,並結算十年前在太行山『凌霄峰』,欺凌我母親,殺害沈師伯,以及在這一路之間,發動各種陰謀對我迫害之事!」 杜丹道:「聞得那『桃花娘子』柳如綿,素來足智多謀,公孫姑娘必須察看,不要被她瞞過,才不是天大笑話。」 公孫璿頷首答道:「那是自然,但一人眼力難免有所疏漏,杜丹旁觀者清,你幫我好好注意,莫要放過任何細微之處!」 杜丹連聲應是,兩人遂不在途中作任何耽擱地,直奔嶗山。 或許是因為雙方已定「惡鬼灘」頭之約,「千面小天魔」軒轅斌的真實面目又被揭開,這一路之間,居然風平浪靜,並未對公孫璿、杜丹兩人,再作任何滋擾! 到得嶗山,找到「百年崖」下。 這「百年崖」是座峭拔孤峰,面臨大海,環境極為幽靜。 公孫璿與杜丹雙雙施展輕功,援上高崖,發現那座「百年庵」,是倚山面海,建在山崖頂處。 建築雖頗堅固,但卻樸實無華,加上庵左庵右,滿是蒼松翠竹,面臨大海,背有飛泉,著實有點悠然塵外意味。 公孫璿目光如電,一掃四周,向杜丹問道:「杜兄你看怎樣?」 杜丹笑道:「倘若僅以『百年庵』的環境而論,頗合出世修行之狀,但世間萬事,表裏未必一致,公孫姑娘還是去見柳如綿,當面鑼對面鼓地,來個『欲知心腹事,且聽口中言』吧!」 公孫璿搖頭說道:「『口中言』可以胡說,『背後語』才是真心……」 杜丹接道:「公孫姑娘是不打算明訪,準備暗探?」 公孫璿向那「百年庵」的那兩扇緊閉庵門,看了一眼,毅然揚眉說道:「我認為『暗探』或比明訪來得有效!如今時已黃昏,我們就在松林中坐一會,看看動靜,等到天黑,再進庵內。」 杜丹點了點頭,兩人遂選了一株古松,縱入虯枝密葉之中,向著「百年庵」遙遙注視。 這時,幾記令人神往意遠的鐘磬之聲,從「百年庵」中,悠悠傳出。 跟著又隱隱傳梵唄聲息,表示庵中尼僧,正作晚課。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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