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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一


  杜丹接口問道:「公孫姑娘指的是什麼所在?」

  公孫璿道:「杜兄難道忘了那『赤戶殃神』郝炳林所居的『赤殃宮』麼?不過那青衫人業已把郝炳林帶走,命他放棄了這處巢穴!」

  杜丹略一尋思道:「對,這是眼前之事,我們應該前去看看!」

  公孫璿問道:「人都走了,我們還去則甚?」

  杜丹冷笑答道:「常言說得好:『跑得了和尚,跑不了廟』。我們或許可以在那『赤殃宮』中,尋獲一些有價值的參考資料!」

  公孫璿覺得杜丹所說,也有道理,遂忙算清店帳,草草裝束,與杜丹再往店東七里的林中趕去。

  重臨舊地之下,兩人同覺愕然。

  原來就這一去一來之間,適才那座名為「赤殃宮」的高大墳頭,業已被人夷平!

  但墳雖夷平,墳前卻插了一塊木牌。

  木牌之上,寫得兩行字跡,狂草得幾難辨識。仔細看去,寫的是:「欲救游龍,速去嶗山,逢侯則吉,遇劍則安!」

  這兩行字跡,前面一行,語氣明顯,尚在意料之中,後面一行,卻語氣隱晦,頗出意料之外!

  尤其公孫璿覺得木牌上所書「逢侯則吉,遇劍則安」字樣,竟與筱鐵口所贈的「逢侯則吉,遇劍同心」之語,幾乎完全相同,真是天下怪事!

  杜丹見公孫璿目注墳前木牌,眼光發直,滿面驚奇神色,不禁詫聲叫道:「公孫姑娘,這牌上不是說得異常明白,要我們趕緊前往嶗山……」

  公孫璿搖頭說道:「我不是對這木牌之上的語氣,有所驚愕,是在猜測這木牌究係何人所留?」

  杜丹說道:「若照牌上措詞的語意看來,不像是敵人所留,但我們友人之中,只有謝三叔和東郭莊主,他們兩位不僅不可能跑到我們前面,也不至於知道什麼『游龍』、嶗山等事……」

  公孫璿道:「我心中疑惑一人!」

  「公孫姑娘所疑惑的是誰?」

  公孫璿道:「筱鐵口!」

  杜丹先是一怔,旋即恍然說道:「莫非這末後兩語,與筱鐵口上次所贈公孫姑娘的卦語,完全相同?」

  「字句雖不完全相同,也只有不相干的兩字差別,意義則毫無二致!」

  她因不好意思把「遇劍同心」兩字,對杜丹說出,故而答覆得相當籠統。

  杜丹目注木牌皺眉說道:「根據公孫姑娘所說,我們可以作兩項假設……」

  公孫璿看他一眼,杜丹繼續說道:「第一,假設這塊木牌,真是筱鐵口所留,則此人定是一位風塵奇客,並似存有什麼深意地,一路暗隨我們,否則不致於有這等巧合!」

  公孫璿點頭說道:「我早就覺得此人宛如蒼松古月,器宇出塵,不是江湖術士!」

  杜丹眼珠微轉,揚眉問道:「對方曾對我們施展各種陰謀,這筱鐵口會不會也是……」

  話猶未了,公孫璿便連搖雙手叫道:「不會,不會,杜兄莫要忘了,你謝三叔被烈火燒傷甚重,若非有筱鐵口所贈的那粒靈藥,真還不易保全性命!」

  杜丹又道:「第二,假設這塊木牌,並非筱鐵口所留,則他為公孫姑娘所作風鑒之語,竟能如此副實,也真是神乎其技!」

  公孫璿苦笑說道:「這樣講來,豈非萬般皆前定,我們只好趕緊遵照牌上指示,趕往嶗山了!」

  杜丹指著那已被夷平的「赤殃宮」,搖頭嘆道:「這『赤殃宮』已被毀去,我們只得趕往嶗山,但也好像是一步步地走向對方所設圈套之內!」

  公孫璿雙眉一剔,目射寒芒,恨聲說道:「好,縱是圈套,我也去鑽,倒看對方能在嶗山『惡鬼灘』邊,設下什麼樣的刀山劍樹?」

  杜丹驀然想起一事,向公孫璿問道:「公孫姑娘,你與那位曾經化名為『平天仇』的侯劍平兄,所訂約會,是什麼時日?」

  公孫璿道:「七月初一凌晨。」

  杜丹皺眉說道:「青衫人留函所約,是六月月底的黃昏時分,這兩者之間,豈不起了衝突,使公孫姑娘難於兼顧?」

  公孫璿滿面神光,朗然答道:「事情湊巧如此,我只有以搭救孟師叔的安危為重,對侯劍平失約了!」

  杜丹已從孟遲口中,聽出公孫璿對侯劍平芳心暗許,青眼相垂,如今見她毫不躊躇地,重於公義,輕於私情,不禁好生欽佩。

  這時,一陣大風過處,林中樹木被吹得簌簌作響。

  公孫璿臉上微現驚容,霍然轉身,目注七丈以外的一株巨樹,揚眉叫道:「哪位高人在此,請出來賜教如何?」

  杜丹因自己除了風搖樹動以外,根本毫無所聞,心中不禁又驚又愧!

  愧的是自己雖服「天香缽」花瓣,於修煉功力方面大有進境,但卻仍比公孫璿差得太遠。

  驚的則是來者何人,能使自己泯然無聞,功力定極高明,莫非還是那陰毒兇狠的青衫人麼?

  動念之間,那株巨樹之後,果然轉出一人。

  出於杜丹所料,從樹後轉出之人,不是適才所見的神秘青衫怪客,而是一位白髮如霜的黃衣老婦。

  一般老婦,多半清臞,但這黃衣老婦卻不僅肥胖,並胖得有點臃腫。

  雙方相距七丈,這黃衣肥胖老婦,肩未晃,身未閃,腳下也未縱躍,只輕輕一舉步間,便到了公孫璿、杜丹面前。

  杜丹雖然不會,卻懂得這是比「移形換影」更上一層的「千里戶庭」身法,故而更知自己所驚不差,這黃衣肥胖老婦,確實是位一等一流的出奇高手。

  公孫璿一抱雙拳,正待開言,那黃衣肥胖老婦,已先自板著一張扁臉,冷冷問道:「你是怎樣知道我人在樹後?」

  公孫璿看出對方神情,太以高傲,加以急於籌策搭救孟遲,不願多生枝節,遂躬身賠笑說道:「老人家神功絕世,來去無跡,在下哪裏能有所聽聞。只不過因偶然湊巧,瞥見風揚衣角,才知道樹後藏了位曠代高人而已。」

  公孫璿的這種答話,著實業已極為客氣謙遜。

  黃衣肥胖老婦,嘴角微撇,點頭說道:「原來如此,我正道慢說像你們這等乳臭未乾的小娃兒,就是當代武林中,各門各流的首腦成名人物,也未必聽得出我的蹤跡。」

  杜丹聞言,心想這黃衣肥胖老婦,到底是什麼身份?能有多高武功,怎麼竟狂傲得如此目中無人?

  這時,那黃衣肥胖老婦,目光微掃公孫璿和杜丹兩人,又復說道:「你們這兩個小娃兒,看來氣足神旺,也似乎有點道行,不是尋常武林人物所能調教得出……喂,我來問你,你們是不是『鐵劍神醫』杜小樵的門下?」

  杜丹厭惡對方太以神色狂傲遂不願答話,只是搖了搖頭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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