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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五


  公孫璿覺得無須掩飾,遂應聲笑道:「我叫公孫璿,在宋先生右邊的,是我杜丹兄,在宋先生左邊的,是我孟遲師叔。」

  宋君明好似不知孟遲名頭,只把手兒一拱,含笑說道:「久仰,久仰!三位把小人喚來,是要摸骨……」

  公孫璿怎肯讓男人摸骨,接口笑道:「不必摸骨,也不必排甚八字,宋先生請替我們測個字吧,酬金從優就是。」

  宋君明點頭說道:「姑娘要問何事,請你隨口說個字兒,讓我觸機一試!」

  公孫璿想不出要問何事?目光微掃,瞥見杜丹腰間的那枚劍鞘,遂含笑答道:「我這位杜兄,遺失了一柄寶劍,不知當往何處找尋?請宋先生……」

  宋君明轉面向右,對杜丹微笑叫道:「杜相公,既然是你丟了東西,便由你隨口說個字兒!」

  杜丹想起公孫璿上次所測,是個「公」字,遂也跟她學樣地,應聲說道:「我姓杜,便請先生測個『杜』字如何?是唐代詩人杜甫、杜牧之『杜』!」

  公孫璿知道他這個「杜」字,是由自己的「公」字而來,不禁與孟遲相顧一笑。

  宋君明伸手在他自己掌心,點點劃劃了好大一會,向杜丹揚眉笑道:「杜相公,你這柄劍兒,不難找到!」

  杜丹「哦」了一聲,目注宋君明道:「能找到麼?應該向何方去找?」

  宋君明毫不遲疑地,應聲朗然答道:「向東,在東方七里之內,倘若有片樹林,則那柄劍兒準在林內,更可能埋葬在一座新墳之下!」

  杜丹有點不信地,哂然一笑說道:「宋先生,你是神仙?」

  宋君明笑道:「我不是神仙,我完全是觸機所得!」

  杜丹道:「我要請教一下,宋先生這種靈機,是怎樣觸法?」

  宋君明面含微笑,把兩隻白果眼,略一翻動,緩緩說道:「相公所說『杜』字,是從木從土,但木在土先,我遂決定了劍在東方……」

  公孫璿一旁笑道:「東方甲乙木,宋先生斷定劍在東方,雖然有理,但『七里』之數,卻是怎麼來的?」

  宋君明笑道:「杜字共有七筆……」

  孟遲舉杯,飲了一口酒兒,「呵呵」笑道:「我明白了,杜字有木,故而兆在樹林……有土,故而兆在墳墓!」

  杜丹失聲叫道:「剛才我聽了宋先生所作斷語,覺得太以神奇,如今一經解釋,又覺得太以平淡!」

  公孫璿笑道:「神奇之事,往往會蘊藏於平淡之中,不敢多勞動宋先生,這錠紋銀,便作為卦禮酬資了吧!」說完,取出五兩紋銀,放在桌上。

  宋君明不取那錠銀子,站起身形,含笑說道:「僅僅測了一個字兒,怎敢當公孫姑娘如此厚賜,我叨光一杯酒兒,略解口渴便了!」

  一面說話,一面伸手到桌上摸酒,但卻摸著了公孫璿所用酒杯。

  公孫璿笑道:「宋先生,你拿錯了,這是我的酒杯,你自己面前便有一杯酒呢!」

  宋君明「哦」了一聲,重行摸著他自己面前的那杯酒兒,將其飲盡之後,便即向孟遲、公孫璿、杜丹等,含笑告退。

  公孫璿嬌笑說道:「宋先生,卜卦、測字,均屬命理範圍,江湖中可以送金送銀,不能送人一命,你還是把這錠紋銀帶走了吧!」

  宋君明乾笑兩聲,點點頭兒答道:「公孫姑娘既然這等說法,小人不敢不收,只好是覥顏叨光厚賜的了!」說完,取起紋銀,深深一揖,轉身退出室外,在「報君知」的「叮噹」聲中,飄然自去。

  宋君明一走,公孫璿側顧孟遲,卻見他雙眉深鎖,不禁微感愕然,揚眉問道:「孟師叔,你……你……你在傷甚腦筋?」

  公孫璿笑道:「孟師叔,你不要皺著眉頭,我來敬你一杯酒兒……」

  邊自說話,邊自伸手取杯,孟遲突然怪笑叫道:「賢侄女,慢點,慢點,我明白了……」

  公孫璿縮手詫道:「孟師叔明白什麼?」

  孟遲面含冷笑,口中喃喃自語說道:「江湖中可以送金送銀,不能送人一命!……」

  杜丹叫道:「這兩句話兒,是公孫璿姑娘適才向那位宋先生所說的嘛,孟師伯怎又提起則甚?」

  孟遲冷「哼」一聲,軒眉哂笑說道:「我為何提起?為的是他要送人一命!」

  杜丹駭然問道:「誰想送人一命?有被送命之險的人兒,又是誰呢?」

  孟遲目注公孫璿,含笑緩緩說道:「賢侄女還無警覺麼?幾乎死在奸邪手下之人,就是你呢!」

  公孫璿實毫無警覺,聞言之下,微笑問道:「孟師叔何出此言?」

  ▼第八章

  孟遲笑道:「賢侄女請想,『宋君明』的三字諧音,不正是『送君命』麼?」

  公孫璿被孟遲一語提醒,秀眉微挑,冷笑說道:「不錯,『宋君明』三字,確似別有含意,但憑他要想送掉我的命兒,卻無異癡人說夢!」

  孟遲正色叫道:「賢侄女不要大意,常言道:『蜂蜜有毒,甚於螣蛇』,你莫非還不知道你已幾乎中了那宋君明的毒手?」

  公孫璿被他說得宛如丈二和尚,摸不著頭腦,秀眉深蹙,目注孟遲問道:「孟師叔,你是說……」

  孟遲自斟自飲,喝了一杯酒兒,笑嘻嘻地說道:「本來此事我也並無警覺,但在發現一樁逾於常理之舉以後,才因而起疑,終於明白一切。」

  公孫璿與杜丹二人,均苦苦思忖,什麼才是孟遲所發現的逾於常理之舉?

  孟遲搖手笑道:「你們不要想了,我來說吧,大凡人在某一方面有了缺點,但另一方面卻必有特長,譬如盲人多半耳力特聰,心思也比常人來得細密!」

  公孫璿點頭說道:「這是常理,孟師叔突然提起此事則甚?」

  孟遲問道:「我們既知此理,則宋君明適才要求飲酒,伸手摸杯,怎會摸到對桌的公孫璿姑娘面前,超越了這大一截!」

  公孫璿恍然說道:「孟師叔,你是認為那宋君明以取酒為名,卻在我酒杯之上,下了無形劇毒?」

  孟遲笑道:「這也許是我庸人自擾,異想天開,但公孫賢侄女不妨拔下你鬢邊銀簪,在酒杯上試一試看?」

  公孫璿半信半疑地,從鬢邊拔下銀簪,觸向自己適才已將取飲的酒杯之上。

  孟遲所料,果然不差,銀簪才與杯兒相觸,前半根便立呈烏黑色澤!

  公孫璿見了這般情況,暗覺驚心。

  自己適才貿然取杯,若非孟遲加以遏止,必中劇毒,縱令不至於喪失性命,也定有相當麻煩!

  杜丹更是吃驚,一伸舌兒,搖頭說道:「此事雖甚驚險,這宋君明不知是『天魔派』的爪牙?抑或是『百毒天君』仲孫明的門下弟子?」

  公孫璿揚眉說道:「多半是『天魔派』的爪牙,因為仲孫明的門下弟子,不會來得這樣快速,要找麻煩,也在日後!」

  杜丹笑道:「如此看來,那宋君明所說的『東方七里,林內墳中』之語,分明又是另一陷阱?」

  公孫璿道:「當然,對方會在那裏設上許多厲害埋伏!」

  杜丹失笑說道:「再厲害又有何用?我們已知那是『陷阱』,還會去麼?」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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