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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二


  柳婷婷截口笑問道:「大爺究竟是喜歡聽歌,還是喜歡聽我的身世之謎?」

  灰衫文士笑道:「兩樣都喜歡。」

  「不!」柳婷婷笑道:「這些秘密,大爺聽了,有害無益,我看,還是聽我唱一曲比較實惠一點。」

  久未開口的大個子,忽然附和著接道:「對!我也贊成再聽一曲。」

  但那黃衫老者卻冷然接道:「不必了,咱們也該走啦!」

  柳婷婷飛快地接道:「那麼,多謝大爺們的厚賜啦!」

  話聲中,漫不經意地,以左手食指在櫻唇上微沾香唾,然後,在那錠小金錠上輕輕一沾,那情形,就像是普通人以手指在桌面上沽起一顆米粒似地。

  說來也真夠神奇,她的纖指那麼輕輕一沾,那錠嵌在白銀中的小金錠,以及嵌在桌面上的銀錠子,竟像是輕如無物似地,貼在她的指尖上被沾了起來。

  就當同座的四人,臉色一齊大變之間,柳婷婷已以指尖沾著那金銀嵌在一起的錠子,送到青衣婦人懷中,並嬌聲說道:「娘,您收著吧!」

  黃衫老者陰陰地一笑道:「柳姑娘好高明的身手!」

  柳婷婷淡淡地一笑道:「班門弄斧,倒教大爺見笑了。」

  黃衫老者陰笑如故道:「不!老朽可是由衷之言。」

  這當口,柳婷婷已扶著青衣婦人站了起來,並低聲說了一句:「娘,咱們走。」

  但那灰衫文士卻冷冷一笑道:「柳姑娘,請稍待。」

  柳婷婷微微一愣,扶著乃母重行入座之後,才美目深沉地笑問道:「大爺還有何見教?」

  「豈敢!」灰衫文士正容接道:「柳姑娘,咱們明人不說暗話,柳姑娘當也看得出來,咱們幾個,也算是跑江湖的道上人。」

  柳婷婷笑了笑道:「這個,小女子自然看得出來,諸位不但是道上人,而且是深藏不露的高人。」

  黃衫老者笑道:「高人是不敢當,說是老江湖,還馬馬虎虎,嘻嘻……老江湖無所長,但閱歷方面,卻自信高人一等,所以,如承姑娘不棄,老朽卻願自告奮勇,替姑娘查訪滅門之恨的仇人。」

  柳婷婷不由美目為之一亮道:「是真的?」

  黃衫老者笑道:「當然是真的。」

  柳婷婷笑問道:「閣下是為了我方才所說,願許以終身的條件而動心?」

  「哪裏,哪裏。」黃衫老者乾笑道:「老朽入土已大半截的人了,怎敢存此非分之想。」

  柳婷婷道:「那麼,閣下為何獨對我如此熱心?須知這種事,一般人避之唯恐不及哩!」

  黃衫老者神色一整道:「那是基於江湖道義,而且姑娘也誤解了我的意思。」

  柳婷婷截口問道:「誤解?是哪一點誤解了?」

  黃衫老者道:「老朽所承諾的,是以江湖閱歷替你查出仇人來,並非自告奮勇替你復仇,事實上,我也沒這種能耐。」

  「哦!」柳婷婷意味深長地接道:「那麼,閣下是想就我手中所掌握的有力線索,替我義務加以分析一番了?」

  黃衫老者連連點首道:「正是,正是。」

  另一個語聲呵呵大笑道:「說得倒是一廂情願,只怕人家不肯上當!」

  這突然插口的,是一個面色青滲的白衫文士,也就是伍南屏,他的座位,與柳婷婷之間,只隔著一副座頭。

  黃衫老者臉色一變道:「閣下這話,是什麼意思?」

  伍南屏冷笑道:「什麼意思?你我心中各自有數,柳姑娘也心中有數。」

  黃衫老者冷然注目道:「朋友你能否先報個萬兒?」

  伍南屏長眉一挑道:「憑你,還不配問!」

  抬手一指那目凝冷電,正向他打量著的灰衫文士,淡笑著接道:「除非是這個『右丞相』什麼的,還算是馬馬虎虎。」

  這一說,可使得對方四人,一齊臉色大變。

  灰衫文士精目中寒芒一閃,沉聲問道:「閣下既知我的來歷,當非無名之輩,敬請亮出萬兒?」

  伍南屏笑了笑道:「你雖然是最近幾天才入關,當然也知道,你那主子于大鈞,正以空前重賞,在找尋一位武林奇人?」

  灰衫文士愣了愣道:「莫非你就是那伍南屏大俠?」

  伍南屏撇唇一哂道:「伍南屏末學後進,對江湖同道又無尺寸之功,怎敢當大俠之稱!」

  接著,目注柳婷婷笑問道:「柳姑娘,現在你明白這四位的來歷了嗎?」

  柳婷婷報以嫣然一笑道:「多謝伍大俠提示,目前,我還只能說是明白一半。」

  「一半?」伍南屏問道:「柳姑娘此話怎講?」

  柳婷婷道:「因為我還不知道于大鈞究竟是何許人。」

  伍南屏訕然一笑道:「這個……很抱歉!于大鈞究竟是何許人,到目前為止,在下也還沒弄清楚。」

  柳婷婷美目深注地問道:「伍大俠與于大鈞是什麼淵源?」

  伍南屏道:「根本談不上淵源,如果以正邪不兩立的情形而論,該算是冤家對頭。」

  一頓話鋒,目光深注地接道:「柳姑娘,你知道有一位跟你關係很深的人,正在找你嗎?」

  柳婷婷一愣道:「不知道啊!伍大俠說的是誰?」

  伍南屏朗聲接道:「那就是令表舅『江南一劍』江世傑大俠。」

  柳婷婷美目中異彩連閃道:「江大俠是我的表舅?」

  另一桌上的江世傑,不由心中一酸,暗嘆道:「可憐的孩子,到今天,你還不知道我就是你的表舅。」

  只見那灰衫文士淡淡地一笑道:「伍大俠,在下代表敝上,敬你一杯!」

  話落手揚,一隻滿盛水酒的錫杯,已冉冉地向伍南屏所坐的方向飛去。

  須知以氣御物,難就難在一個慢字,灰衫文士所表現的這一手,委實算得上難能可貴,因而一時之間,鎮懾得全場鴉雀無聲。

  但當那酒杯飛過柳婷婷頭頂上空時,柳婷婷撇唇一聲冷笑:「人家正在說話,你打的是什麼岔?」

  話聲中,纖指向那酒杯凌空一點,那本來向伍南屏冉冉飛去的酒杯,竟突然凌空劃了一道弧線,杯緣一側,一股酒箭,向灰衫文士兜頭射去。

  柳婷婷這一手,可算是妙到毫巔。

  她運用指力將那酒杯點得凌空一個半弧,逼出一股酒箭射向灰衫文士之同時,那凌空徐飛的酒杯,卻仍然是以原來的速度,在繞圈子飛行著。

  而那灰衫文士,也正在以指力,企圖控制住他自己所投出的酒杯。

  可是,灰衫文士的努力,終歸白費。

  酒杯的行動仍然在柳婷婷控制之中,而那股酒箭,卻因杯中酒量有限,業已自行停止。

  當然,以灰衫文士的功力,那股酒箭自是射不上他,但他自己擲出的酒杯,卻被別人控制住,而這一個控制酒杯的人,又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賣唱女子,這情形,教他臉上怎能掛得住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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